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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摩天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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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转过身去伸手要解那根链子锤下来。

那道人反手出掌拍的一响只打得那小丐头昏眼花左边脸颊登时高高肿起五根手

指的血印像一只血掌般爬在他脸上。

那小丐实不知天高地厚。昨日侯监集上金刀寨人众围攻吴道通一来他不知吴道通是好

人还是坏人二来这几人在屋顶恶斗吴道通从屋顶摔下便给那高个儿双钩刺入小腹否则

说不定他当时便要出来干预至于是否会危及自身他是压根儿便不懂。

那瘦子见这小丐有恃无恐、毫不畏惧的模样心下登即起疑:“这小鬼到底仗了什么大

靠山居然敢在长乐帮的香主面前罗唣?”侧身向大树后望去时瞥眼见到谢烟客清癯的形

相登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与江湖上所说的玄铁令主人、摩天居士谢烟客有些相似莫

非是他?”当下举起鬼头刀喝道:“我不知你是什么来历不知你师长门派你来捣乱

只当你是个无知的小叫化一刀杀了打什么紧?”呼的一刀向那小丐颈中劈了下去。不

料那小丐一来强项二来不懂凶险竟是一动也不动。那瘦子一刀劈到离他头颈数寸之处

这才收刀赞道:“好小子胆子倒也不小!”

那道人性子暴躁右手又是一掌这次打在那小丐右颊之上下手比上次更是沉重。那

小丐痛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瘦子道:“你怕打那便快些走开。”那小丐哭丧着脸

道:“你们先走开不可难为这老伯伯我便不哭。”那瘦子倒笑了起来。那道人飞脚将小

丐踢倒在地。那小丐跌得鼻青目肿爬起身来仍是护在大悲老人身前。

大悲老人性子孤僻生平极少知己见这少年和自己素不相识居然舍命相护自是好

生感激说道:“小兄弟你跟他们斗还不是白饶一条性命。程某垂暮之年交了你这位

小友这一生也不枉了你快快走吧。”什么‘垂暮之年’、什么‘这一生也不枉了’那

小丐全然不懂只知他是催自己走开大声道:“你是好人不能给他们坏人害死。”

那瘦子寻思:“这小娃娃来得极是古怪那树后之人也不知是不是谢烟客我们犯不着

多结冤家但若给这小娃娃几句话一说便即退走岂不是显得咱长乐帮怕了人家?”当即举

起鬼头刀说道:“好小娃娃我来试你一试我连砍你三十六刀你若是一动也不动

我便算服了你。你怕不怕?”

小丐道:“你接连砍我三十六刀我自然怕。”瘦子道:“你怕了便好那么快给我走

吧。”小丐道:“我心里怕可是我偏偏就不走。”瘦子大拇指一翘道:“好有骨气

看刀!”飕的一刀从他头顶掠了过去。

谢烟客在树后看得清楚见那瘦子这刀横砍刀势轻灵使的全是腕上之力乃是以剑

术运刀虽不知他这一招什么名堂但见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在他手中使来轻飘飘地犹如无

物刀刃齐着那小丐的头皮贴肉掠过登时削下他一大片头来。那小丐竟十分硬朗挺直

了身子居然动也不动。

但见刀光闪烁吞吐犹似灵蛇游走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那小丐的头顶头纷纷

而下堪堪砍到三十二刀那瘦子一声叱喝鬼头刀自上而下直劈嗤的一声将那小丐的

右手衣袖削下了一片接着又将他左袖削下一片接着左边裤管右边裤管均在转瞬之间

被服他两刀分别削下了一条。那瘦子一收刀刀柄顺势在大悲老人胸腹间的‘膻中穴’上重

重一撞哈哈大笑说道:“小娃娃真有你的真是了得!”

谢烟客见他以剑使刀三十六招连绵圆转竟没有半分破绽不由得心下暗暗喝采待

见他收招时以前刀柄撞了大悲老人的死穴心道:“此人下手好辣!”只见那小丐一头蓬蓬

松松的乱被他连削三十二刀稀稀落落的更加不成模样。

适才这三十二刀在小丐头顶削过他一半固然是竭力硬挺以维护大悲老人另一半可

是吓得呆了倒不是不肯动而是不会动了待瘦子三十六刀砍完他伸手一摸自己脑袋

宛然完好这才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来。

那道人和那丑脸汉子齐声喝采:“米香主好剑法!”那瘦子笑道:“冲着小朋友这份

肝胆今日咱们便让他一步!两位兄弟这便走吧!”那道人和丑脸汉子见大悲老人吃了这

一刀柄后气息奄奄转眼便死当下取了兵刃迈步便行。丑脸汉子脚步蹒跚受伤着实

不轻。那瘦子伸右掌往树上推去嚓的一响深入树干尺许的长剑被他掌力震激带着大悲

老人肩头的鲜血跃将出来。那瘦子左手接住长笑而去竟没向谢烟客藏身处看上一眼。

谢烟客寻思:“原来这瘦子姓米是长乐帮的香主他露这两手功夫显然是耍给我看

的。此人剑法轻灵狠辣兼而有之但比之玄素庄石清夫妇尚颇不如凭这手功夫便想在我

面前逞威风吗?嘿嘿!”依着他平素脾气这姓米的露这两手功夫在自己面前炫耀定要

上前教训教训他对方若是稍有不敬便即顺手杀了只是玄铁令的心愿未了实不愿在此

刻多惹事端当下只是冷眼旁观始终隐忍不出。

那小丐向大悲老人道:“老伯伯我来给你包好了伤口。”拾起自己给那瘦子削下的衣

袖要去给大悲老人包扎肩头的剑伤。

大悲老人双目紧闭说道:“不……不用了!我袋里……有些泥人儿……给了你……你

吧……”一句话没说完脑袋突然垂落便已死去一个高大的身子慢慢滑向树根。

小丐惊叫:“老伯伯老伯伯!”伸手去扶却见大悲老人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了。

谢烟客走近身来问道:“他临死时说些什么?”小丐道:“他说……他说……他袋里

有些什么泥人儿都给了我。”

谢烟客心想:“大悲老人是武林中一个代怪杰武学修为跟我也差不了多少。此人身

边说不定有些什么要紧物事。”但他自视甚高决不愿在死人身边去拿什么东西就算明知

大悲老人身怀希世奇珍他也是掉头不顾而去说道:“是他给你的你就拿了吧。”小丐

问道:“是他给的我拿了是不是小贼?”谢烟客笑道:“不是小贼。”

小丐伸手到大悲老人衣袋中掏摸取出一只木盒还有几锭银子七八枚生满了刺的暗

器几封书信似乎还有一张绘着图形的地图。谢烟客很想瞧瞧书信中写什么是幅什么样

的地图但自觉只要一沾了手便失却武林高人的身分是以忍手不动。

只见小丐已打开了木盒盒中垫着棉花并列着三排泥制玩偶每排六个共是一十八

个。玩偶制作精巧每个都是**的男人皮肤上涂了白垩画满了一条条红线更有无数

黑点都是脉络和穴道的方位。谢烟客一看便知这些玩偶身上画的是一套内功图谱心

想:“大悲老儿临死时做个空头人情你便是不送他小孩儿在你尸身上找到岂有不拿去

玩儿的?”

那小丐见到这许多泥人儿十分喜欢连道:“真有趣怎么没衣服穿的好玩得紧。

要是妈妈肯做些衣服给他们穿那就更好了。”

谢烟客心想:“大悲老儿虽然和我不睦但总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总不能让他暴骨荒

野!”说道:“你的老朋友死了不将他埋了?”小丐道:“是是。可怎么埋法?”谢烟

客淡淡的道:“你有力气便给他挖个坑;没力气将泥巴石块堆在他身上就完了。”

小丐道:“这里没锄头挖不来坑。”当下去搬些泥土石块、树枝树叶将大悲老人的

尸身盖没了。他年小力弱勉强将尸体掩盖完毕已累得满身大汗。

谢烟客站在一旁始终没出手相助待他好容易完工便道:“走吧!”小丐道:“到

那里去?我累得很不跟你走啦!”谢烟客道:“为什么不跟我走?”

小丐道:“我要去找妈妈找阿黄。”

谢烟客微微心惊:“这娃娃始终还没求过我一句话若是不肯跟我走倒是一件为难之

事我又不能用强硬拉着他。有了昔年我誓言只说对交来玄铁令之人不能用强却没说

不能相欺。我只好骗他一骗。”便道:“你跟我走我帮你找妈妈、找阿黄去。”小丐喜

道:“好我跟你去你本事很大一定找得到我妈妈和阿黄。”

谢烟客心道:“多说无益好在他还没有开口正式恳求否则要我去给他找寻母亲和那

条狗子可是件天大的难事。”握住他右手说道:“咱们得走快些。”小丐刚应得一声:

“是!”便似腾身而起身不由主的给他拉着飞步而行连叫:“有趣有趣!”只觉得凉

风扑面身旁树木迅倒退不绝口的称赞:“老伯伯你拉着我跑得这样快!”

走到天黑也不知奔行了多少里路已到了一处深山之中谢烟客松开了手。

那小丐只觉双腿酸软身子摇幌了两下登时坐倒在地。只坐得片刻两只脚板大痛起

来又过半晌只见双脚又红又肿他惊呼:“老伯伯我的脚肿起来了。”

谢烟客道:“你若求我给你医我立时使你双脚不肿不痛。”小丐道:“你如肯给我治

好我自然多谢你啦。”谢烟客眉头一皱道:“你当真从来不肯开口向人乞求?”小丐

道:“你若肯给我治用不着我来求否则我求也无用。”谢烟客道:“怎么无用?”小丐

道:“你倘若不肯治我心里难过脚上又痛:说不定要哭一声。倘若你是不会治反而让

你心里难过。”谢烟客哼了一声道:“我心里从来不难过!小叫化便在这里睡吧!”随

即心想:“这娃娃既不开口向人求乞可不能叫他作‘小叫化’。”

那少年靠在一株树上双足虽痛但奔跑了半日疲累难当不多时便即沉沉睡去连

肚饿也忘了。谢烟客却跃到树顶安睡只盼半夜里有一只野兽过来将这少年咬死吃了给

他解了一个难题。岂知一夜之中连野兔也没一只经过。

次日清晨谢烟客心道:“我只有带他到摩天崖去他若出口求我一伯轻而易举之事

那是他的运气否则好歹也设法取了他的性命。连这样一个小娃娃也炮制不了摩天居士还

算什么人了?”携了那少年之手又行那少年初几步着地时脚底似有数十万根小针在刺

忍不住“哎哟”叫痛。

谢烟客道:“怎么啦?”盼他出口说:“咱们歇一会儿吧。”岂料他却道:“没什么

脚底有点儿痛咱们走吧。”谢烟客奈何他不得怒气渐增拉着他急步疾行。

谢烟客不停南行经过市镇之时随手在饼铺饭店中抓些熟肉、面饼一面奔跑一面

嚼吃要是分给那少年他便吃了倘若不给那少年也不乞讨。

如此数日直到第六日尽是在崇山峻岭中奔行那少年虽然不会武功在谢烟客提携

之下居然也硬撑了下来。谢烟客只盼他出口求告休息却始终不能如愿到得后来心下

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硬朗。

又奔了一日山道愈益险陡那少年再也攀援不上谢烟客只得将他负在背上在悬崖

峭壁间纵跃而上。那少年只看得心惊肉跳有时到了真正惊险之处只有闭目不看。

这日午间谢烟客攀到了一处笔立的山峰之下手挽从山峰上垂下的一根铁链爬了上

去这山峰光秃秃地更无置手足处若不是有这根铁链谢烟客武功再高也不易攀援而

上。到得峰顶谢烟客将那少年放下说道:“这里便是摩天崖了我外号‘摩天居士’

就是由此地而得名。你也在这里住下吧!”

那少年四下张望见峰顶地势倒也广阔但身周云雾缭绕当真是置身云端之中不由

得心下惊惧道:“你说帮我去找妈妈和阿黄的?”

谢烟客冷冷的道:“天下这么大我怎知你母亲到了何处。咱们便在这里等着说不定

有朝一日你母亲带了阿黄上来见你也未可知。”

这少年虽童稚无知却也知谢烟客是在骗他如此险峻荒僻的处所他母亲又怎能寻得

着爬得上?至于阿黄更是决计不能一时之间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谢烟客道:“几时你要下山去只须求我一声我便立即送你下去。”心想:“我不给

你东西吃你自己没能耐下去终究要开口求我。”

那少年的母亲虽然对他冷漠却是从来不曾骗过他此时他生平次受人欺骗眼中泪

水滚来滚去拚命忍住了不让眼泪流下。

只见谢烟客走进一个山洞之中过了一会洞中有黑烟冒出却是在烹煮食物又过少

时香气一阵阵的冒将出来那少年腹中饥饿走进洞去见是老大一个山洞。

谢烟客故意将行灶和锅子放在洞口烹煮要引那少年向自己讨。那知这少年自幼只和母

亲一人相依为生从来便不知人我之分见到东西便吃又有什么讨不讨的?他见石桌上放

着一盘腊肉一大锅饭当即自行拿了碗筷盛了饭伸筷子夹腊肉便吃。谢烟客一怔心

道:“他请我吃过馒头、枣子、酒饭我若不许他吃我食物倒显得谢某不讲义气了。”当

下也不理睬。

这等两人相对无言、埋头吃饭之事那少年一生过惯了吃饱之后便去洗碗、洗筷、

刷锅、砍柴。那都是往日和母亲同住时的例行之事。

他砍了一担柴正要挑回山洞忽听得树丛中忽喇声响一只獐子窜了出来。那少年提

起斧头一下砍在獐子头上登时砍死当下在山溪里洗剥干净拿回洞来将大半只獐子

挂在当风处风干两条腿切碎了熬成一锅。

谢烟客闻到獐肉羹的香气用木勺子舀起尝了一口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烦恼。这獐

肉羹味道十分鲜美比他自己所烹的高明何止十倍心想这小娃娃居然还有这手功夫日后

口福不浅;但转念又想他会打猎、会烧菜倘若不求我带他下山倒是奈何他不得。

在摩天崖上如此忽忽数日那少年张罗、设陷、弹雀、捕兽的本事着实不差每天均有

新鲜菜肴煮来和谢烟客共食吃不完的禽兽便风干腌起。他烹调的手段大有独到之处虽是

山乡风味往往颇具匠心。谢烟客赞赏之余问起每一样菜肴的来历那少年总说是母亲所

教。再盘问下去才知这少年的母亲精擅烹调生性却既暴躁又疏懒十餐饭倒是有九餐叫

儿子去煮若是烹调不合高兴时在旁指点不高兴便打骂兼施了。谢烟客心想他母子二人

都烧得如此好菜该当均是十分聪明之人想是乡下女子为丈夫所弃以致养成了孤僻乖戾

的性子也说不定由于孤僻乖戾才为丈夫所弃。

谢烟客见那少年极少和他说话倒不由得有点暗暗愁心想:“这件事不从解决

总是一个心腹大患不论那一日这娃娃受了我对头之惑来求我自废武功自残肢体那便

如何是好?又如他来求我终身不下摩天崖一步那么谢烟客便活活给囚禁在这荒山顶上了。

就算他只求我去找他妈妈和那条黄狗可也是头痛万分之事。”

饶是他聪明多智却也想不出个善策。

这日午后谢烟客负着双手在林间闲步瞥眼见那少年倚在一块岩石之旁眉花眼笑的

正瞧着石上一堆东西。谢烟客凝神看去见石上放着的正是大悲老人给他的那一十八个泥人

儿那少年将这些泥人儿东放一个西放一个一会儿叫他们排队一会儿叫他们打仗玩

得兴高采烈。

谢烟客心道:“当年大悲老人和我在北邙山较量他掌法刚猛擒拿法迅捷变幻斗到

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我‘控鹤功’下输了一招当即知难而退。此人武功虽高却只以

外家功夫见长这些绘在泥人身上的内功多半肤浅得紧不免贻笑大方。”

当下随手拿起一个泥人见泥人身上绘着涌泉、然谷、照海、太溪、水泉、太钟、复

留、交信等穴道沿足而上至肚腹上横骨、太赫、气穴、四满、中注、肓俞、商曲而结于

舌下的廉泉穴那是‘足少阴肾经’一条红线自足底而通至咽喉心想:“这虽是练内功

的正途法门但各大门派的入门功夫都和此大同小异何足为贵?是了!大悲老人一生专练

外功壮年时虽然纵横江湖后来终于知道技不如人不知从那里去弄了这一十八个泥人儿

来便想要内外兼修。说不定还是输在我手下之后才起了这番心愿。但练那上乘内功岂是

一朝一夕之事大悲老人年逾七十这份内功只好到阴世去练了哈哈哈哈!”想到这

里不禁笑出声来。

那少年笑道:“伯伯你瞧这些泥人儿都有胡须又不是小孩儿却不穿衣衫真是好

笑。”谢烟客道:“是啊!可笑得紧。”他将一个个泥人都拿起来看只见一十二个泥人身

上分别绘的是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

肝经那是正经十二脉;另外六个泥人身上绘的是任脉、督脉、阴维、阳维、阴跤、阳跤六

脉;奇经八脉中最是繁复难明的冲脉、带脉两路经脉却付阙如心道:“这似乎是少林派的

入门内功。大悲老人当作宝贝般藏在身上的东西却是残缺不全的。其实他想学内功这些

粗浅学问只须找内家门中一个寻常弟子指教数月也就明白了。唉不过他是成名的前辈

英雄又怎肯下得这口气来去求别人指点?”想到此处不禁微有凄凉之意。

又想起当年在北邙山上与大悲老人较技虽然胜了一招但实是行险侥幸而致心想:

“幸好他无内功根基倘若少年时修过内功只怕斗不上三百招我便被他打入深谷。嘿

嘿死得好死得好!”

他脸上露出笑容缓步走开走得几步突然心念一动:“这娃娃玩泥人玩得高兴我

何不乘机将泥人上所绘的内功教他故意引得他走火入魔内力冲心而死?我当年誓言只说

决不以一指之力加于此人他练内功自己练得岔气却不能算是我杀的。就算是我立心害他

性命可也不是‘以一指之力加于其身’不算违了誓言。对了就是这个主意。”

他行事向来只凭一己好恶虽然言出必践于“信”之一字看得极重然而什么仁义道

德在他眼中却是不值一文当下便拿着那个绘着‘足少阴肾经’的泥人来说道:“小娃

娃你可知这些黑点红线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想了一下说道:“这些泥人生病。”谢烟客奇道:“怎么生病?”那少年道:

“我去年生病全身都生了红点。”

谢烟客哑然失笑道:“那是麻疹。这些泥人身上画的却不是麻疹乃是学武功的秘

诀。你瞧我背了你飞上峰来武功好不好?”说到这里为了坚那少年学武之心突然双足

一点身子笔直拔起飕的一声便窜到了一株松树顶上左足在树枝上稍行借力身子向

上弹起便如袅袅上升一般缓缓落下随即又在树枝上弹起三落三弹便在此时恰有

两只麻雀从空中飞过谢烟客存心卖弄双手一伸将两只麻雀抓在掌中这才缓缓落下。

那少年拍手笑道:“好本事好本事!”

谢烟客张开手掌两只麻雀振翅欲飞但两只翅膀刚一扑动谢烟客掌中便生出一股内

力将双雀鼓气之力抵消了。那少年见他双掌平摊双雀羽翅扑动虽急始终飞不离他的掌

心更是大叫:“好玩好玩!”谢烟客笑道:“你来试试!”将两只麻雀放在他掌中那

少年伸指抓住不敢松手。

谢烟客笑道:“泥人儿身上所画的乃是练功夫的法门。你拚命帮那老儿他心中多谢

你因此送了给你。这不是玩意儿可宝贵得很呢。你只要练成了泥人身上那些红线黑点的

法道手掌摊开麻雀儿也就飞不走啦。”

那少年道:“这倒好玩我定要练练。怎么练的?”口中说着张开了手掌。两只麻雀

展翅一扑便飞了上去。谢烟客哈哈大笑。那少年也跟着傻笑。

谢烟客道:“你若求我教你这门本事我就可以教你。学会之后可好玩得很呢你要

下山上山自己行走便了也不用我带。”那少年脸上大有艳羡之色谢烟客凝视着他脸

只盼他嘴里吐出“求你教我”这几个字来情切之下自觉气息竟也粗重了。

过了好一刻却听那少年道:“我如求你你便要打我。我不求你。”谢烟客道:“你

求好了我说过决不打你。你跟着我这许多时候我可打过你没有?”那少年摇头道:“没

有不过我不求你教。”

他自幼在母亲处吃过的苦头实是创深痛巨不论什么事开口求恳必定挨打而且母

亲打了他后她自己往往痛哭流泪郁郁不欢者数日不断自言自语:“没良心的我等着

你来求我可是日等夜等一直等了几年你始终不来却去求那个什么也及我不上的小贱

人干么又来求我?”这些话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母亲口中痛骂:“你来求我?这时候

可就迟了。从前为什么又不求我?”跟着棍棒便狠狠往头上招呼下来这滋味却实在极不好

受。这么挨得几顿饱打**岁之后就再不向母亲求恳什么。他和谢烟客荒山共居过的日

子也就如跟母亲在一起时无异不知不觉之间心中早就将这位老伯伯当作是母亲一般了。

谢烟客脸上青气闪过心道:“刚才你如开口求恳完了我平生心愿我自会教你一身

足以傲视武林的本领。现下你自寻死路这可怪我不得。”点头道:“好你不求我我也

教你。”拿起那个绘着‘足少阴肾经’的泥人将每一个穴道名称和在人身的方位详加解说

指点。

那少年天资倒也不蠢听了用心记忆不明白处便提出询问。谢烟客毫不藏私的教导

再传了内息运行之法命他自行修习。

过得大半年那少年已练得内息能循‘足少阴肾经’经脉而行。谢烟客见他进展甚

心想:“瞧不出你这狗杂种倒是个大好的练武胚子。可是你练得越快死得越早。”跟着

教他“手少阴心经”的穴道经脉。如此将泥人一个个的练将下去过得两年有余那少年已

将‘足厥阴肝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的六阴经脉尽数

练成跟着便练‘阴维’和‘阴跤’两脉。

这些时日之中那少年每日里除了朝午晚三次勤练内功之外一般的捕禽猎兽烹肉煮

饭丝毫没疑心谢烟客每传他一分功夫便是引得他向阴世路多跨一步。只是练到后来时

时全身寒战冷不可耐。谢烟客说道这是练功的应有之象他便也不放在心上那料得到谢

烟客居心险恶传给他的练功法门虽然不错次序却全然颠倒了。

自来修习内功不论是为了强身治病还是为了作为上乘武功的根基必当水火互济

阴阳相配练了‘足少阴肾经’之后便当练‘足少阳胆经’少阴少阳融会调和体力便

逐步增强。可是谢烟客却一味叫他修习少阴、厥阴、太阴、阴维、阴跤的诸路经脉所有少

阳、阳明等经脉却一概不授。这般数年下来那少年体内阴气大盛而阳气极衰阴寒积蓄

已然凶险之极只要内息稍有走岔立时无救。

谢烟客见他身受诸阴侵袭竟然到此时尚未毙命诧异之余稍加思索便即明白知

道这少年浑浑噩噩于世务全然不知心无杂念这才没踏入走火入魔之途若是换作旁

人这数年中总不免有七情六欲的侵扰稍有胡思乱想便早已死去多时了心道:“这狗

杂种老是跟我耽在山上只怕还有许多年好挨。若是放他下山在那花花世界中过不了几

天便即送了他的小命。但放他下山说不定便遇上了武林中人这狗杂种只消有一口气

在旁人便能利用他来挟制于我此险决不能冒。”

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我教他再练九阳诸脉却不教他阴阳调合的法子。待得他内

息中阳气也积蓄到相当火候那时阴阳不调而相冲相克龙虎拚斗不死不休就算心中始

终不起杂念内息不岔却也非送命不可。对此计大妙。”

当下便传他‘阳跤脉’的练法这次却不是自少阳、阳明、太阳、阳跤的循序渐进而

是从次难的‘阳跤脉’起始。至于阴阳兼通的任督两脉却非那少年此时的功力所能练抑

且也与他原意不符便置之不理。

那少年依法修习虽然进展甚慢总算他生性坚毅过得一年有余居然将‘阳跤脉’

练成了此后便一脉易于一脉。

这数年之中每当崖上盐米酒酱将罄谢烟客便带同那少年下山采购不放心将他独自

留在崖上只怕有人乘虚而上将他劫持而去那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中了。两

人每年下崖数次都是在小市集上采购完毕立即上崖从未多有逗留。那少年身材日高

衣服鞋袜自也是越买越大。

那少年这时已有十**岁身材粗壮比之谢烟客高了半个头。谢烟客每日除了传授内

功之外闲话也不跟他多说一句。好在那少年自幼和母亲同住他母亲也是如此冷冰冰地待

他倒也惯了他母亲常要打骂谢烟客却不笑不怒更从未以一指加于其身。崖上无事分

心除了猎捕食物外那少年唯以练功消磨时光忽忽数载诸阳经脉也练得快要功行圆满

了。

谢烟客自三十岁上遇到了一件大失意之事之后隐居摩天崖本来便极少行走江湖这

数年中更是伴着那少年不敢稍离除了勤练本门功夫之外更新创了一路拳法、一路掌法。

这一日谢烟客清晨起来见那少年盘膝坐在崖东的圆岩之上迎着朝曦正自用功眼

见他右边头顶微有白气升起正是内力已到了火候之象不由得点头尽道:“小子你一

只脚已踏进鬼门关去啦。”知道他这般练功须得再过一个时辰方能止歇当即展开轻功

来到崖后的一片松林之中。

其时晨露未干林中一片清气谢烟客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突然间左掌向前

一探右掌倏地拍出身随掌行在十余株大松树间穿插回移越奔越快双掌挥击只听

得擦擦轻响双掌不住在树干上拍打脚下奔行愈也掌却是愈缓。

脚下加快而出手渐慢疾而不显急剧舒而不减狠辣那便是武功中的上乘境界。谢烟

客打到兴蓦地里一声清啸拍拍两掌都击在松树干上跟着便听得簌簌声响松针如

雨而落。他展开掌法将成千成万枚松针反击上天树上松针不断落下他所鼓荡的掌风始

终不让松针落下地来。松针尖细沉实不如寻常树叶之能受风他竟能以掌力带得千万松针

随风而舞内力虽非有形有质却也已隐隐有凝聚意。

但见千千万万枚松针化成一团绿影将他一个盘旋飞舞的人影裹在其中——

那少女拿起匙羹在碗中舀了一匙燕窝向他嘴中喂去。那少年张口吃了又甜又香

说不出的受用。那少女一言不接连喂了他三匙身子却站在床前离得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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