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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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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习惯于把缪法·德·伯维尔夫人称之为萨比娜伯爵夫人以免与前一年谢世的伯爵母亲的称谓相混淆。萨比娜伯爵夫人每逢星期二都在她的公馆里接待客人公馆坐落在米罗梅斯尼尔街就在庞蒂埃夫街的拐弯处。这是一座方形大建筑缪法家已经在此住了一百余年了。房子的正面临街又高又黑毫无生机阴森得像座修道院高大的百叶窗几乎总是关得严严的;屋子的后边有一个土壤湿润的花园花园的一端长着几株树树长得又高又细仿佛在寻找阳光枝桠高出了石板瓦屋顶。

本周星期二已经临近晚上十点钟了客厅里才来了十来个客人。倘若来的客人都是亲密好友她就既不开小客厅也不开餐厅。这样大家显得更亲密一些还可以围着火炉聊天。客厅又大又高有四扇窗户朝向花园现在已是四月底了天气多雨虽然壁炉里燃着大块劈材大家仍然感到花园里有一股湿气袭来;白天淡绿色的光线把房间里照得若明若暗;但是到了夜晚台灯和吊灯都点亮后这间客厅里却显出一派庄严气氛陈设有拿破仑时代式样的笨重桃花心木家具有黄丝绒的帷幔和椅套上面印着光滑如缎的大图案。进了这间客厅仿佛置身于冷冰冰的庄严气氛中置身于古老的习俗之中置身于一个流逝了的散着虔诚宗教气息的时代之中。

壁炉的一边有一张方形扶手椅木质坚硬椅罩布面粗糙伯爵的母亲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去世的。在壁炉的另一边也就是那张扶手椅的对面萨比娜伯爵夫人坐在一张深座椅子上椅垫是红绸做的柔软得像鸭绒。这是客厅里唯一的现代家具在严肃的气氛中摆着这样一件新奇的东西显得很不协调。

“这么说来”年轻的伯爵夫人说道“波斯沙赫1要到我们这里来喽……”——

1波斯(或伊朗)国王的称谓。

她们谈论那些要来巴黎参观万国博览会的王公贵族。好几位太太围着壁炉坐着。杜·荣古瓦太太有个兄弟是外交官已经完成出使东方任务归来现在由她来介绍纳札尔·埃丹宫廷的详细情况。

“你不舒服吗亲爱的?”尚特罗太太看见伯爵夫人打了一个哆嗦脸色白问道。她是一个冶金作坊主的妻子。

“不一点也不”伯爵夫人笑着回答道“我身上有点冷……这间客厅生火后要好长时间才能热起来!”

她用忧郁的目光望着墙壁一直望到天花板。她的女儿爱丝泰勒芳龄十八已到青春期身材颀长毫不引人注目她从圆凳上站起来悄然走来把一块滚落的劈柴扶起来。可是萨比娜在修道院时的女友、比她小五岁的德·谢泽勒太太大声说道:

“啊!我倒想有你这样一间大客厅!至少你可以用它来接待客人……如今造的房子全像盒子……如果我是你的话……”

她说话冒冒失失手舞足蹈。她说如果是她的客厅她就要把帷幔、椅子和其它东西统统换成新的然后举行舞会让全巴黎的人都来参加。她的丈夫呆在她的后面一本正经地听她说话他是一名行政官员。据说她偷人不瞒丈夫;但是大家都原谅她依然接待她因为听说她神经有些不正常。

“这个莱奥妮德!”萨比娜伯爵夫人只嘟哝了一句脸上露出淡淡一笑。

她做了一个懒洋洋的手势以补充她所没有说出的想法。当然罗要改变客厅的样子也不会在这里住了十七年才来改变现在她要让客厅保持她婆婆在世时所要求保留的样子。

随后她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人家还告诉我普鲁士国王和俄国皇帝肯定也要来哩。”

“对已经宣布还要举行盛大庆祝活动哩。”杜·荣古瓦太太说道。

银行家斯泰内是刚刚由熟悉全巴黎社交界人士的莱奥妮德·德·谢泽勒带来的他坐在两扇窗户中间的一张长沙上正在与人谈话呢;他正向一个众议员提问题他很想从他的口中巧妙地套出一些有关交易所的消息斯泰内已觉察到交易所的一些动向了。缪法伯爵站立在他们前面一声不吭听他们两人谈话脸色比平常还灰白。门边有四五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围着格扎维埃·德·旺德夫尔伯爵他正在低声向他们讲故事。这则故事的内容大概很下流因为几个年轻人低声笑个不停。在屋子的中央一个胖男人独自一人沉沉地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睁着眼睛在打盹他是内务部办公室主任。不过其中一个青年对这个故事显得有些怀疑旺德夫尔提高嗓门说道:

“你是个十足的怀疑派富卡蒙;这样你就破坏了你的乐趣。”

他讲完便笑眯眯地走到太太们这边来。旺德夫尔是一家名门望族的末代子孙气质像是女性聪明而又诙谐他挥金如土坐食祖宗留下来的遗产贪婪的**无法抑制。他饲养的赛马算得上巴黎最有名的赛马这项花费高得惊人;他每月在帝国俱乐部赌输的钱也令人震惊;他的情妇们不管年成好坏每年要吃掉他一个农庄、数公顷土地或森林挥霍掉他在庇卡底的大批产业的一部分。

“我劝你索性把其他人也都称作怀疑派吧而你自己就什么也不相信”莱奥妮德说道一边在自己旁边让点地方给他“是你破坏了自己的乐趣。”

“你说得一点不错”他回答道“我正是要让别人吸取我的经验教训。”

这时大伙不让他再说下去因为他惹怒了韦诺先生。这时太太们坐得散开了一点大家透过空隙看见一个年届花甲的小老头坐在一张长椅的一端他露出一口坏牙齿脸上堆满狡黠的微笑。他呆在那儿就像在家里一样一声不吭听着大家讲话。他摆摆手说他并没有生气。于是旺德夫尔又神气起来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韦诺先生很了解我我只相信应该相信的东西。”

他这是表明自己信仰宗教。莱奥妮德听了似乎很满意。坐在客厅后面的那些年轻人不再笑了客厅里的人都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什么可好笑的。一阵冷风吹过在一片寂静中只听见斯泰内的带鼻音的说话声参议员说话很谨慎终于使斯泰内大为恼火。萨比娜伯爵夫人瞅了一会儿炉火接着她又继续说道:

“去年我在巴登看见普鲁士国王。在他这样的年龄精力还算挺好的。”

“俾斯麦伯爵将陪同他一道来”杜·荣古瓦太太说“你们认识俾斯麦伯爵吗?在我兄弟家里我与他共进过午餐。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才是普鲁士驻法国的大使……

这样一个人最近居然连连取得成功我真莫名其妙。”

“为什么?”尚特罗太太问道。

“老天爷!叫我怎么对你说呢……我不喜欢这个人他样子粗鲁又缺乏教养。而且我觉得他有些愚蠢。”

于是大家都谈论起俾斯麦伯爵来。对俾斯麦的看法众说纷纭。旺德夫尔认识他并说他酒量很大赌技出色。可是到了争论最激烈的时候门开了埃克托尔·德·拉法卢瓦兹进来了。福什利跟在他后边他走到伯爵夫人面前鞠了个躬说道:

“夫人对您的美好邀请我时刻铭记在心……”

伯爵夫人莞尔一笑说了句客套话。新闻记者行礼后在客厅中间愣了一会儿他觉得人地生疏客人中他只认识斯泰内。旺德夫尔转过身子走过来跟他握手。遇到旺德夫尔福什利顿时高兴起来他想跟他说句内心话便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道:

“就定在明天你也去吗?”

“当然罗!”

“夜里十二点到她家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与布朗瑟一起去。”

他想离开福什利回到太太们那儿去提出一个新的证据为俾斯麦辩护但福什利把他拉住了。

“你绝对猜不到她托我邀请谁到她家里去。”

接着他将头向着缪法伯爵微微一指这时伯爵正在与参议员和斯泰内讨论国民预算上的一个问题。

“不可能!”旺德夫尔惊喜交集地说。

“我敢誓!我还不得不向她保证把斯泰内带到哩。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暗暗地笑了而旺德夫尔又匆匆忙忙跑到太太们圈子里来他大声嚷道:

“我可以肯定恰恰相反俾斯麦先生是非常风趣的人……比如说吧一天晚上他在我面前说了一句逗人的话……”

他俩讲话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很低但都被拉法卢瓦兹听见了他注视着福什利希望他过来解释一下但福什利始终没过来。他们说的是谁呢?明天半夜他们要干什么呢?于是他再也不离开他的表哥。福什利走过去坐下来。使他特别感兴趣的是萨比娜伯爵夫人。过去时常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她的名字她是十七岁结婚的现在大概三十四岁了婚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整天见到的人只有丈夫和婆婆。在上流社会里有人说她冷若冰霜像个虔诚的教徒也有人很同情她说她在嫁到这座深宅老院前笑声朗朗目光炯炯有神。福什利一边凝视着她一边思量着一件事。他有一个朋友最近在墨西哥战死死时是上尉就在他出前夕同福什利一起吃饭饭后他无意中向福什利吐露了一段隐情这种隐情即便是最谨慎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是会泄露出来的。不过这事在福什利的回忆中已变得模糊了;那天晚上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现在他看见伯爵夫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客厅的中央身着黑色衣服安详地微笑着心里起了疑团。她身后有一盏灯把她那丰腴、微黑的面孔侧面照得轮廓分明脸上只有嘴唇有点厚露出一种急切的**要求。

“他们老谈俾斯麦有什么用!”拉法卢瓦兹嘀咕道他装出一副在社交场合中露出的那种无聊的神态“在这儿真要命。你的想法真古怪偏要到这里来。”

福什利忽然问他道:

“喂!伯爵夫人不跟任何人睡觉吗?”

“啊!不啊!不亲爱的”他结结巴巴说道显得不知所措忘记做出装腔作势的样子“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这样生气有失风度便往长沙里一躺补充说道:

“当然罗!我说没有但是我知道的情况也不多……那边有个小家伙名叫富卡蒙到处都能见到他也许他知道的比我多。比这更加不堪入耳的事肯定也有人见过。我吗这种事是不管的……总之如果伯爵夫人真的以不端行为来消愁解闷她就够机灵了因为这件事没有张扬出去也没有人谈到过。”

还没等到福什利开口问他拉法卢瓦兹就把自己所知道的缪法家的事告诉他。太太们继续围着壁炉交谈着他们两个人压低了嗓门说话;倘若她们看见他俩打着领带戴着白手套呆在那里她们还以为他俩在一本正经地讨论什么严肃的问题呢。拉法卢瓦兹很熟悉缪法伯爵的母亲她是个令人难以容忍的风骚老太婆总是呆在神甫们家里;另外只要她摆摆架子做一个权威性的手势就能使任何人在她面前屈服。至于缪法他是被拿破仑一世封为伯爵的一位将军晚年所生之子所以十二月二日1以后他自然得宠了。他也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但他却以诚实、正直著称。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古老陈腐的观念对他在宫廷里所担任的职务他的尊严和德行都认为了不起把头仰得高高的俨然是个圣人。是缪法老太给他以良好的教育:他每天必须做忏悔不许逃学不许犯青年人易犯的过失。他参加宗教仪式他有一种多血质型的强烈的宗教狂热作时就像热病一样。最后为了用最后一个细节来描绘他拉法卢瓦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1一八四八年二月法国爆革命后拿破仑三世从英格兰回到法国。他的一些支持者组织政党推选他为制宪议会议员同年十二月他当选总统。

“这不可能!”表兄说道。

“人家还向我赌咒誓说是千真万确的……他结婚的时候还有这种事哩。”

福什利笑着一边瞧着伯爵。伯爵的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上唇上却不留小胡子脸显得更方了这时他把次数都报给了斯泰内神态很冷漠斯泰内在竭力反驳他的话。

“说真的他的长相很像是这样的人”他喃喃说道“这算得上他送给他的老婆的一件漂亮礼物!……啊!可怜的小娘们儿他一定让她厌烦够了!我敢打赌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哩!”

就在这当儿萨比娜伯爵夫人跟他讲话。他没听见因为他觉得缪法的事是那么有趣那么不寻常。她又问一遍:

“福什利先生你不是表过一篇描写俾斯麦先生的文章吗?……你同他谈过话吗?”

他赶紧站起来走到夫人们那边竭力使自己平静一下悠然自得地找到了一句答话:

“我的天!夫人我坦率告诉你我那篇文章是根据德国出版的一些传记本写的……我不曾见过俾斯麦先生。”

他呆在伯爵夫人的身边。他一边和她谈话一边继续思索着。她的外貌比她的实际年龄小要让别人说不过二十八岁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还保持着青春的光焰长长的睫毛在眸子里投下了蓝色的影子。她是在一个夫妻不睦而分居的家庭里长大的她跟舒阿尔侯爵生活过一个月又跟侯爵夫人生活过一个月她母亲死后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这也许是她的父亲促成的因为她在他的身边碍事。侯爵是个可怕的人尽管他很虔诚但是关于他的一些风流韵事已在外边开始流传!福什利思量他今晚是否有幸会见侯爵。她的父亲肯定会来的不过很迟才会来;因为他很忙。这位新闻记者知道这个老头子晚上在什么地方消磨时光却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态。他吃了一惊现伯爵夫人脸上有一颗痣长在左面颊上靠近嘴边。娜娜的脸上恰恰也有一颗。这真奇怪。痣上还长着鬈曲的汗毛。只不过娜娜痣上的毛是金色的而伯爵夫人痣上的毛像黑玉一般黑。这倒没关系这个女人与娜娜不一样她不跟任何男人睡觉。

“我一直想认识一下奥古斯塔王后”伯爵夫人说“有人说她为人很好又很虔诚……你认为她会陪同普鲁士国王一起来吗?”

“我想不会的夫人。”他回答道。

她不跟任何男人睡觉可以看得出来。只要看看坐在她旁边圆凳子上的女儿看看她那副毫不出色、拘拘束束的样子就知道了。这间阴森森的客厅散出一股教堂般的气息这就足以说明她是一直屈服于什么样的铁腕人物过着怎样的刻板生活。在这座阴暗而又潮湿的古老住宅里没有任何陈设是她亲自安排的一切都由缪法作主用他虔诚的教育、他的忏悔和斋戒统治着这里。可是福什利突然现一个矮老头儿满嘴坏牙齿脸上堆满狡黠的微笑他坐在太太们身后的一张扶手椅上这一现向他提供了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论据。他认识这个人物他是泰奥菲尔·韦诺曾经当过诉讼代理人专门办理教会的诉讼案件退休时拥有一大笔财产过着一种相当神秘的生活不管到哪里都有人接待他人人对他毕恭毕敬。他甚至有点令人生畏仿佛他代表着一种强大的力量那是一种别人感觉得出来的隐藏在他背后的神秘力量。另外他还表现得非常谦逊他是圣玛德莱娜教堂的财产管理委员据他说他怕闲得无事做才接受了第九区副区长的职务。活见鬼!伯爵夫人被团团围住了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你说得对这里真叫人受不了”福什利对他的表弟说他已从夫人们的圈子里走出来“我们走吧。”

缪法伯爵和参议员刚刚离开了斯泰内这时斯泰内气乎乎地走来他满头是汗低声嘟哝道:

“***!他们什么也不肯说那么他们就不说呗……我会找别人跟我说的。”

说完他把新闻记者拉到一个角落里换了语气高兴地说道:

“喂!那就明天吧……我也算一个老朋友!”

“哦!”福什利感到蹊跷低声应道。

“你还不知道吧……啊!我好不容易才在她家里找到她!为了这件事米尼翁还拚命盯住我哩!”

“可是米尼翁夫妇也要去呀!”

“对她告诉我了……总之她接见了我她也邀请了我……午夜十二点整剧院散场后。”

银行家脸上喜气洋洋。他眨眨眼睛又补上一句故意把每个字说得带上特别含义:

“这下你可得手了吧!”

“你说什么?”福什利说道他装作不懂他的话的意思“她是为了感谢我的那篇为她捧场的文章才到我家里来的。”

“是的是的……你们都有福气人家总是要酬谢的……对啦明天谁做东道?”

新闻记者把两只胳膊一伸意思是说这个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时旺德夫尔呼唤斯泰内因为他认识俾斯麦先生。

杜·荣古瓦太太这时几乎服气了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对他的印象很坏我觉得他有一副凶相……不过我承认他很聪明所以他才取得那么多成就。”

“也许是这样”银行家淡淡一笑说道“他是法兰克福的一个犹太人。”

这时候拉法卢瓦兹壮着胆量诘问他的表兄他紧紧跟着他搂着他的脖子:

“明天晚上在一个女人家吃夜宵吗?在谁家里嗯?究竟在谁家里?”

福什利做了一个手势暗示有人听见他们讲话要他注意点。这时客厅的门又打开了进来一位老太太身后边跟着一个小伙子从他身上新闻记者认出他就是那个逃学的中学生在演《金爱神》的那天晚上他大喊了一声“妙极啦!”至今人们还传为佳话呢。这位老太太刚到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萨比娜伯爵夫人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抓住她的双手称呼她为“我亲爱的于贡太太。”拉法卢瓦兹瞅见他的表兄好奇地注视这一场面为了感动他便简略地向他介绍老太太的情况:于贡太太是一个公证人的遗孀现在隐居在她家的老庄园丰垡特庄园离奥尔良不远但她在巴黎还保留一个落脚点在黎塞留街拥有一座房屋。眼下她正在那儿要住几个星期以便把读法科一年级的最小的儿子安排好。她过去是德·舒阿尔侯爵夫人的挚友亲眼看见伯爵夫人出生在伯爵夫人结婚之前她曾经留她在家里住了整整几个月至今她还用“你”

字称呼她哩。

“我给你把乔治带来了”于贡太太对萨比娜说“我相信他长大了。”

年轻人有一双明澈的眼睛长着一头金色的鬈模样颇像女孩子装扮成的男孩。他大大方方地向伯爵夫人行了礼还提醒她说两年前他们在丰垡特还一起打过一场羽毛球呢。

“菲利普现在不在巴黎吗?”缪法伯爵问道。

“哦!不在”老太太回答“他一直驻防在布尔日。”

接着老太太坐下来洋洋得意地谈起了他的长子菲利普。她说他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出于一时兴致入了伍进步很快不久前被晋升为中尉。她周围的太太们都用敬佩、赞赏的神色打量着她。大家又继续谈话不过谈话变得更亲切更高雅了。福什利看见令人尊敬的于贡太太坐在那里她两鬓染霜慈祥的脸上浮现着和善的微笑觉得自己刚才怀疑萨比娜伯爵夫人的行为不端未免可笑了。

然而伯爵夫人坐的那张红绸软垫椅子刚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在这间雾气腾腾的客厅内这张椅子显得很不入眼而且扰乱人的思绪使人想入非非。可以肯定这件给人以安逸淫乐之感的家具不是伯爵添置的。也许可以说这是一种尝试是**和享乐的开始。这时他竟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陷入了沉思回忆起那天晚上在一家饭店的小客厅里他的上尉朋友给他吐露的那段隐情。他早就希望到缪法家里来是因为他受到这种色*情的好奇心的驱使。既然他的朋友已经长眠于墨西哥谁会知道呢?等着瞧吧。他到这里来也许是干了一件蠢事不过这个愿望一直缠住他他意识到自己着了迷了恶习在他身上又死灰复燃了。现在他看见那张大椅子垫面旧得起皱椅背向后仰得很厉害他觉得挺有趣的。

“怎么样我们走吧?”拉法卢瓦兹问道他打算出了门就要问清楚到哪个女人家去吃夜宵。

“等会再走吧。”福什利回答。

他不急于马上就走借口说人家托他邀请一个客人现在提出来还不合适。太太们这时正在谈论修女入会的事仪式很动人三天来巴黎上流社会人士都为之感动。她们说的是德·福日雷男爵夫人的长女受了不可违抗的神召不久前入了加尔默罗会1当修女。尚特罗太太与福日雷家有点表亲关系据她说男爵夫人伤心得泣不成声举行仪式后的第二天便卧床不起了——

1又名圣衣会是中世纪天主教四大托钵修会之一。

“我当时观看的位置很好”莱奥妮德说“我觉得这情景很稀奇。”

然而于贡太太怜悯那位可怜的母亲这样失去她的女儿该是多么痛心啊!

“有人指责我太虔诚”她安详而又坦率地说道“尽管这样孩子们这样固执地去自杀我还是觉得太残酷了。”

“对呀!这是件可怕的事”伯爵夫人悄声说道微微打了一个寒噤把身子往对着火炉的那张大椅子里缩了缩。

这时太太们还在谈论着。但是她们的声音放低了不时出轻轻的笑声打断她们严肃的谈话。壁炉上的两盏灯罩着粉红色的灯罩出微弱的光线把她们照亮;在远一点的几件家具上只有三盏灯宽敞的客厅沉浸在暗淡而柔和的光线里。

斯泰内觉得有些无聊便向福什利讲了娇小的德·谢泽勒太太的一件风流韵事通常他只叫她的名字莱奥妮德而且他就站在太太们的椅子后边压低了声音叫她“臭娘们儿”。福什利瞧瞧她她穿一件宽松的浅蓝缎料连衣裙古怪地坐在扶手椅的一个边角上她很瘦削性格放肆像个男孩最后福什利竟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这里看到她呢。客人们在卡罗利娜·埃凯家里举止就文雅一些因为卡罗利娜的母亲治家很严厉。这方面的题材足以写篇文章巴黎的上流社会真是一个无奇不有的世界!连最古板的客厅也会高朋满座。泰奥菲尔·韦诺呆在那儿只笑不吭声露出满口坏牙齿显然他是已故老伯爵夫人遗留下来的客人客人中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太太如尚特罗太太杜·荣古瓦太太四五个呆在几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老头子。缪法伯爵带来的客人都是衣冠楚楚的官员这种穿戴是杜伊勒里宫的人所喜爱的比如其中的内务部办公室主任总是一个人呆在客厅的中间胡子刮得光光的双目无神衣服紧紧裹在身上简直不能动弹一下。几乎所有的年轻客人和几个举止高雅的人都是舒阿尔侯爵引荐来的侯爵在归附并进入行政法院后与正统派仍然保持着联系。剩下来的就是莱奥妮德·德·谢泽勒和斯泰内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同安详、和蔼可亲的于贡老太太形成鲜明对照。于是福什利的文章构思好了题目叫做《萨比娜伯爵夫人的客厅》。

“还有一次”斯泰内悄悄说道“莱奥妮德把她的男高音歌手叫到蒙托邦1她自己住在两法里外的博尔科的别墅里她每天乘坐一辆两匹马拉的敞篷马车到他下榻的金狮旅馆去看他她在旅馆门前下车……车子停在那里等她莱奥妮德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一些人聚集在那儿观看那两匹马。”——

1蒙托邦法国塔尔纳—加龙省省会位于巴黎以南六百三十公里处。

大家又沉默下来在高高的天花板下面这间客厅里出现了片刻的肃穆气氛。两个年轻人在窃窃私语但随即又住了口这时只听见缪法伯爵在客厅里轻轻踱步的声音灯光似乎暗淡下来炉里的火熄灭了阴森的光线笼罩着这个家族的老朋友们四十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坐在扶手椅上。就是这样在大家的交谈中客人们仿佛感到已故的伯爵的母亲来到了她们中间她依然带着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态。这时萨比娜伯爵夫人又开腔了:

“总之流言蜚语不胚而走……那个小伙子大概是死了这也许是说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进修道院的原因。另外有人说福日雷先生从来未同意过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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