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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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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娜娜还在睡觉。她住在奥斯曼大街的一座高大的新房子的第三层楼上。房东把它租给一些单身女子让她们当新房子的第一批房客。一个莫斯科富商来到巴黎过冬替娜娜预付了六个月房租把她安顿在那里。这套房子对她来说显得太大了里面的家具从来没有配齐全过陈设豪华而刺眼几张金色的蜗形脚桌子和几张椅子与从旧货商那里买来的旧货——几张独脚桃花心木小圆桌、几盏模仿佛罗伦萨青铜制品的锌制菱形大烛台摆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这令人联想到她早就被第一个正经丈夫抛弃了后来又落到一些行为不端的情人手中。可谓旗开失利第一次下海就遭失败告贷无门又受到被人赶出住宅的威胁。

娜娜趴着睡觉两只**的胳膊抱着枕头睡得白的脸埋在枕头里。整套住宅里只有卧室和盥洗室两个房间经过本区一个装潢工人精心装潢过。一道熹微的光线从窗帘下射进来照亮了卧室内的红木家具、帷幔和罩着锦缎套椅子锦缎的底色是灰色的上面绣着一朵朵大蓝花。在这间沉睡、空气湿润的房间里娜娜突然醒来仿佛感到身边空空的顿时大吃一惊。她瞧瞧枕头旁边的另一只枕头在镂空花边枕套中间还留下人头压陷了的痕迹她用手摸摸还有点热呢。随后她用一只手摸索着揿了一下床头的电铃。

“他走了吗?”她问进来的贴身女仆。

“对保尔先生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因为太太很疲劳他不想惊醒您。他让我转告太太他明天就回来。”

贴身女仆佐爱一边说一边打开百叶窗一大片阳光射进来。佐爱长着一头深棕色的头头上扎着许多小头带一副长长的脸嘴巴长得像狗脸色苍白脸上有条长长的疤痕扁鼻子厚嘴唇两只黑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明天明天”睡眼瞢瞢的娜娜重复道“明天是该他来的日子吗?”

“对太太保尔先生总是星期三来的。”

“嗳不对我想起来了!”年轻女人坐起来大声嚷道“情况都变了。我本来想今天早上告诉他的……他如果星期三来就会碰上那个黑鬼。我们可就麻烦喽!”

“太太事先没有对我说我没法子知道”佐爱喃喃地说“如果太太更改日期最好事先告诉我一下好让我知道……

那么那个老吝啬鬼就不是星期二来喽?”

她们两人私下里一本正经地用“老吝啬鬼”和“黑鬼”两个绰号来称呼两个花钱买嫖的男人其中一个是圣德尼郊区的商人天生吝啬;另一人是瓦拉几亚1人自称是公爵他从未按时付过钱而且钱的来路不明。达盖内叫娜娜把他自己的日期安排在老吝啬鬼的后一天因为那个商人在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必须回到自己家里。这样达盖内就可以在佐爱的厨房里窥伺着等老吝啬鬼一走就钻进他的暖烘烘的被窝里一直睡到十点钟;然后他再去办自己的事情。娜娜和他都认为这样安排很合适——

1瓦拉几亚罗马尼亚南部地区名。

“算了!”娜娜说“今天下午我写信给他……如果他收不到我的信明天他来了你就拦住他不让他进来。”

这时候佐爱在卧室内轻轻地走着。她谈起前一天演出的巨大成功。太太表现了出色的天才她唱得多么好!啊!太太现在可以放心了!

娜娜把胳膊肘抵在枕头上一声没吭只点头作答。她的睡衣滑了下来头松开乱蓬蓬的披散在双肩上。

“也许吧”娜娜露出沉思的样子悄声说道“可是怎么等得及呀?今天我会碰到种种麻烦事……喂今天早上门房上过楼没有?”

接着两个女人就一本正经地聊起来。娜娜欠了三期房金房东扬言要扣押她的财产。另外她还有一大群债主:一个马车出租人一个洗衣妇一个裁缝一个卖煤的还有其他人。他们每天都来来了就坐在前厅的一张长凳上不走。她最怕的是那个卖煤的他上楼梯时就大声嚷叫。但是娜娜最伤心的事还是她十六岁时生的男孩小路易她把他留在朗布依埃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请一个奶娘照管。奶娘要她付三百法郎才肯让她把小路易带回来。上次她去看望孩子后大母爱之心头脑里产生一个想法还清奶娘的帐把孩子放到住在巴蒂尼奥勒的姑妈勒拉太太的家里这样她随时都可去看孩子可是她现在不能实现这个计划感到非常失望。

这时候贴身女仆提示她说她早该把经济拮据情况告诉老吝啬鬼。

“唉!这情况我跟他说过了”娜娜大声说“他对我说他有几大笔到期的票据要付款。他给我的钱每个月都不过一千法郎……另外那个黑鬼吧现在身上连一个子儿也没有;我想他是赌输了……至于那个可怜的咪咪他还急需向别人借钱呢;股票价格暴跌他的钱损失得一干二净连买花送我的钱都没有。”

她说的是达盖内。她刚醒来朦朦胧胧的竟对佐爱吐露了真情。佐爱对这些知心话也听惯了听时总是恭恭敬敬对她还带着几分同情。既然太太愿同她谈知心话她就大胆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先因为她很喜欢太太所以才特意离开布朗瑟太太天晓得布朗瑟太太动了多少脑筋想把她要回去!她相当有名气不愁找不到活干!但是她要留在太太家里即使太太现在经济有些拮据因为她相信将来会好起来的。最后她把自己的建议说得更明显了。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会干些蠢事。可是这一次太太应当看清楚了因为男人们只考虑寻欢作乐。啊!太太很快就会如愿以偿!只要太太说一句话债主们就会消气了她所需要的钱也就有了。

“这番话一点不错但现在不能给我弄来三百法郎”娜娜重复道一边把手指头插进她散乱的髻里“今天我就需要三百法郎而且马上就要……连一个弄到三百法郎的人都不认识真无用!”

她思索着。她本来约好早上等勒拉太太来让她到朗布依埃去接孩子。现在她临时想出的计划落空了昨天晚上的成功她觉得也没有味道了。在所有向她喝彩的男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给她十五个金路易1!再说我也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钱。天呀!她是多么不幸呀!她在谈话中总是离不开孩子。她的孩子有一双碧蓝眼睛像小天使他才牙牙学语:

“妈妈”声音是那么逗人真笑死人!——

1一个金路易合二十法郎十五个金路易等于她所急需的三百法郎。

就在这时候大门上的电铃响了铃声急促颤抖着。佐爱出去看了又回来神色神秘地说道:

“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佐爱见过多次了可是她装作从来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与那些手头拮据的女人之间的关系。

“她把名字告诉我了……她是拉特里贡太太。”

“拉特里贡太太!”娜娜大声说“喂!真是她我早把她忘记了……请她进来吧。”

佐爱领进来的老太太高高的个子满头鬈模样像一个使诉讼代理人厌烦的伯爵夫人。随后佐爱不见了她不声不响地走了她从房间出去的动作像水蛇一样敏捷如同来了一个男客她立刻退出房间一样。不过她不走也无妨因为拉特里贡太太连凳子都没坐她只同太太说了几句话。

“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客人……你同意吗?”

“同意……多少钱?”

“二十个金路易。”

“几点钟来?”

“三点钟来……那么就这样定了?”

“就这样定了。”

尔后拉特里贡太太说起天气她说现在天气很干燥出去走走倒挺惬意的。她还要去拜访四五个人她翻开一本小笔记本看了看就走了。剩下娜娜一个人她似乎松了口气。她的肩膀轻轻哆嗦了一下接着又钻进暖和和的被窝里她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活像一只怕冷的猫。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一想到第二天把小路易穿得漂漂亮亮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颜。她又入睡了像昨天晚上一样她又作起狂热的梦梦中一片经久不息的喝彩声持续很久的雷鸣般的喝彩声犹如低沉的音乐伴奏轻轻消除她的倦意。

到了十一点钟佐爱带着勒拉太太进来了这时娜娜还是在睡觉。不过她一听到声音就醒了马上说道:

“是你呀……今天你到朗布依埃去吧。”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姑妈说“十二点二十分有一趟火车。我乘这班车还赶得上。”

“不行我要到今天下午才有钱。”少*妇伸个懒腰挺着胸脯说道“你先吃午饭吧其他事等等再说。”

佐爱拿来一件晨衣。

“太太”她悄声说“理师来了。”

可是娜娜不肯到梳妆室去理。她亲自叫道:

“进来吧弗朗西斯。”

一位衣冠整齐的男人推门进来他鞠了一个躬。这时恰好娜娜光着腿从床上下来。她不慌不忙伸出手让佐爱把晨衣的袖子套上。弗朗西斯呢却神态自如表情严肃站在那里等待着并未转过头去。接着她坐下来他用梳子梳第一下时就说道:

“太太大概没有看报吧……《费加罗报》上登了一篇很好的文章。”

他买了一份《费加罗报》。勒拉太太戴上眼镜站在窗户前大声诵读那篇文章。她的身子像警察那样挺得笔直;她每读一个美丽的形容词鼻子就收缩一下。这是一篇专栏评论文章是福什利看了戏后写的篇幅占了整整两栏文章的措辞热烈作为演员他对娜娜进行了幽默的讽刺;作为女人他却大加赞赏。

“妙极了!”弗朗西斯连声叫道。

文章中讽刺她的嗓音娜娜满不在乎!这个福什利为人倒挺好;他对她这样好她是一定要报答的。勒拉太太把那篇文章又念了一遍接着她宣称道:所有男人的腿肚里都藏着魔鬼;她不愿对这句轻薄的讽喻作解释意思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弗朗西斯把娜娜的头撩起来然后扎好。他鞠了个躬说道:

“我还会留心晚报上的文章的……像平常一样还是五点半钟来是吗?”

“给我带一瓶蜡和半公斤糖杏仁来要到布瓦西埃店里去买!”弗朗西斯走出去正在关大门时娜娜隔着客厅对他喊道。

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娜娜和勒拉太太了她们想起来见面时没有拥抱于是她俩互相在脸上用力吻了几吻。那篇文章使她们兴奋不已。娜娜一直昏昏欲睡听姑妈读了文章后顿时欣喜若狂这时又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啊妙极了!罗丝·米尼翁今天早上日子可不好过啦!她姑妈不愿到剧院看戏据她说她的情绪一激动就会伤胃于是娜娜就把昨天晚上的演出情况告诉她她一边讲还一边洋洋得意呢仿佛整个巴黎都被掌声震塌了。随后她突然收住话头笑着问道:当年她在金滴大街扭着屁股闲荡的时候是否有人说她会有今天这个样子呢。勒拉太太摇摇头。不不人们从来没有预料到她会有今天。现在勒拉太太开口了她神态严肃叫娜娜“女儿”既然娜娜的生母去见九泉下的爸爸和奶奶了难道她不是娜娜的第二个母亲吗?娜娜听到姑妈这样叫她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可是勒拉太太再三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啊!那是肮脏的过去不要再常提它了。她好久不来看望侄女了因为她在家里有人责备她说她经常同娜娜在一起会把自己同娜娜一起毁了。真是天晓得!她不曾问过娜娜什么秘密的事情她总认为她过去生活得很规矩。现在呢她看到她情况很好对儿子又怀着一片爱心也就感到欣慰了。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诚实和工作才是最可贵的。

“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她转了话题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娜娜感到这个问题问得突兀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是一位绅士。”

“啊!听说孩子是你同一个泥水匠生的他还经常打你哩……总之你终有一天要把这事说清楚;你知道我是守口如瓶的!……唉!我来照料孩子我要把他当成亲王的儿子来照料。”

勒拉太太原来以卖花为生现在不卖了靠自己的积蓄生活她有六百法郎的年金收入那是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积攒起来的。娜娜允诺过给她租一座小小的漂亮住宅另外每月还要付给她一百法郎。一听到这样的数目姑妈心里乐滋滋的她大声对侄女说说她既然把他们抓在自己手里就要紧紧卡住他们的喉咙她所说的“他们”指的是那些男人。随后她们拥抱起来。然而娜娜在高兴之时又把话题转到小路易身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脸上显出沮丧的神色。

“这不是麻烦事吗?三点钟时我还得出去一趟”她嘟囔道“真是受苦役!”

就在这时候佐爱进来了叫太太去吃饭。大家走进餐厅现一个老太太已经坐在餐桌边。她没脱帽子身穿一件深色袍子颜色模糊不清介于棕褐色与浅绿黄之间。娜娜见她在那里并不感到惊讶只问她为什么不到她的卧室里来。

“我听见有人在屋里说话。我想你一定有客人。”

她是马卢瓦太太举止庄重看上去很受人尊敬。她是娜娜的老年朋友平时陪伴她外出时陪她一起走。起初勒拉太太在场似乎使她忐忑不安。后来她得知勒拉太太是娜娜的姑妈便淡淡一笑用温和的目光打量她。这时娜娜说她肚子饿得咕咕叫立即拿起小红萝卜还没等到面包端上来就大口大口嚼起来。勒拉太太变得讲究礼节起来她不愿吃萝卜说吃萝卜会生痰。不一会佐爱端来排骨娜娜小口小口地吃肉却津津有味地吸骨髓。她不时用眼角瞟瞟她朋友的帽子。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帽子吗?”她终于开口说道。

“是的我把它改过了。”马卢瓦太太嘟囔道嘴里塞满了食物。

这顶帽子的样子很古怪前面的帽边很宽大帽顶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羽毛。马卢瓦太太有一种怪癖她的新帽子都要改制一番;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样的帽子对她才合适。转瞬间她就把一顶漂亮的帽子改成一顶鸭舌帽。娜娜当初给她买这顶帽子是为了带她出去时不给自己丢脸现在帽子改成这样子她差点起火来。她嚷道:

“你无论如何要把帽子取下来!”

“不用取谢谢”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它不碍我的事。

我戴着它吃饭挺好的。”

上过排骨之后又上了一道花菜还有一点剩下来的冷鸡。可是娜娜在上每道菜时都撅着嘴犹豫一会用鼻子闻闻她盘子里的菜一点也不吃。这顿午饭她只吃了点果酱。

餐后点心吃了好长时间佐爱还没把餐具端走就把咖啡端上来。太太们把自己的盘子一推。她们总是谈昨天晚上的精彩的演出。娜娜卷了几支烟她一边抽烟一边摇摆着身子接着往椅子上一躺。佐爱留在那儿没走她背靠着餐具橱闲着没事干大家就要求她讲讲自己的身世。她说自己是贝西一个接生婆的女儿接生婆这行当很不景气。开头她到一个牙科医生家里干活尔后又到一个保险经纪人那里当帮工;但是这两处的活对她全不适合接着她还带着几分傲气列举了她为其当贴身女仆的一些太太的名字。佐爱说起这些太太时把自己看成是主宰她们命运的人。可以断言如果没有她不止一个人要闹出笑话来哩。例如有一天布朗瑟太太正在和奥克塔夫幽会时布朗瑟老爷从外边回来了;佐爱该怎么做呢?她在经过客厅时假装晕倒老头子连忙赶过来跑到厨房里端来一杯水于是奥克塔夫先生趁机溜走了。

“啊!她真好!”娜娜说她听得津津有味对佐爱很佩服。

“我吗我也吃过不少苦头……”勒拉太太开口了。

她把身子贴近马卢瓦太太对她说些秘密话。她俩把方糖蘸过咖啡后放进嘴里吃。但是马卢瓦太太只肯了解别人的秘密对自己的**却一向只字不提。有人说她靠一笔来路不明的年金生活她的卧室谁也没有进去过。

忽然娜娜恼火了。

“姑妈别玩弄刀子了……你知道这会使人伤心的。”

勒拉太太刚才无意中把两把刀子摆成十字架形状。虽然娜娜不承认自己迷信。例如盐打翻了她不以为然星期五干什么事情也不忌讳但是刀子就厉害了从来没有不应验的。毫无疑问她会遇到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她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态说道:

“已经两点钟了……我该出去一下。真烦死人!”

两位老太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三个人点了点头没吭一声。确实生活中不是每件事都称心的。娜娜又把背靠在椅背上又点燃一支烟两个老太婆很知趣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你出去吧我们来打一会牌我们等你回来。”马卢瓦太太沉默良久说道“这位老太太会打牌吗?”

当然勒拉太太不但会打牌而且打得很好。佐爱已经出去了用不着麻烦她了;只要桌子的一块角落就够了;于是她们把台布往上一撩把脏碟子盖住。但是在马卢瓦太太去拿碗橱抽屉里的牌时娜娜说在打牌之前马卢瓦太太若替她写一封信就帮了她的忙了。娜娜很怕写信另外她对单词也拼不准而她的老朋友能写出热情洋溢的信。她到房间里找了一些好信纸一张桌子上放着价值三个苏的一瓶墨水一支积了墨锈的羽笔。这封信是写给达盖内的马卢瓦太太不问娜娜一句便用斜体字写道:“我亲爱的小男人”接着告诉他明天不要来因为“明天来不行”;但是“不管他在远处还是在近处她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他。”

“我要用‘一千个吻’来结尾。”她喃喃说道。

马卢瓦太太每写一句话都点点头自我赞赏一番。她的眼睛出熠熠光芒。她对别人恋爱之类的事情很感兴趣。而且她也想把自己的话写到信里她露出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喁喁私语道:

“一千个吻吻在你漂亮的眼睛上。”

“是的一千个吻吻在你漂亮的眼睛上!”娜娜又说了一遍。两个老太太的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态。

娜娜按了一下电铃叫佐爱来叫她把那封信拿到楼下交给一个当差送去。当时佐爱正在同剧院的一个跑龙套的人谈话他给娜娜送来一张剧院的赠券他早上忘记送了。娜娜叫他进来让—他回剧院时顺便把这封信带给达盖内。接着她问了他一些问题。啊!博尔德纳夫先生开心极了;一个星期的票子已经预订完了。太太不会想到从今天早上起有那么多人在打听她的住址。那个跑龙套的人走后娜娜说她最多在外面待半个钟头。如果有人来拜访佐爱就让他们等一会儿。她说话时电铃响了。来人是债主马车出租人;他一来便一屁股坐在候见厅里的一条长凳上这个人能在那里啥也不干一直坐到天黑一点也不着急。

“唉振作起来吧!”娜娜说。她又变得懒洋洋的又打了一个呵欠伸伸懒腰。“我该去那儿了。”

然而她一动也没动。她还在看她的姑妈打牌。姑妈说她抓到了四张a够一百分了。娜娜手托下巴看得着了迷。忽然她听到时钟敲了三响不禁大吃一惊。

“***!”她无意中说了一句粗话。

这时候正在计算分数的马卢瓦太太用温柔的声音鼓励她说:

“我的小宝贝你最好马上出去一趟了事算了。”

“快点去吧”勒拉太太一边洗牌一边说“如果你在四点钟之前把钱拿回来我就乘四点半钟的火车。”

“啊!这可耽搁不得。”娜娜喃喃说道。

不到十分钟佐爱就帮她穿上裙子戴上帽子。穿好穿坏她也无所谓。她正要下楼时电铃又响了。这次来的是那个卖煤的。好啦!这下他们可都有人作伴了不感到寂寞了。不过她怕遇到他们会吵起来便穿过厨房从便梯那边溜走了。她经常从这道便梯走只要把裙子撩起来就行了。

“一个人只要有慈母般的心肠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马卢瓦太太像引用格言似地说道。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与勒拉太太两个人。

“我摸到四张王共有八十分。”勒拉太太说道她打牌入了迷。

于是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打下去。

桌子上的餐具还没有拿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浊的蒸汽还夹杂着午饭的气味和香烟的烟雾。两个太太又开始吃蘸过酒的方糖她们边打牌边吃糖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电铃第三次响了佐爱突然跑进来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推她们离开那里。

“喂又有人按门铃了……你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如果来很多讨债人就要把这套房子挤满了……你们走吧快走!快走!”

马卢瓦太太想把一局打完但是佐爱露出一副要扑到牌上的样子她便决定不把牌弄乱原封不动地拿走勒拉太太则拿着白兰地、玻璃杯和方糖。她们两人很快到了厨房在桌子的一端坐下来正好坐在几块晾着的抹布和一个盛满洗碗水的水池中间。

“我们刚才打到三百四十分……现在该你出牌了。”

“我出红桃。”

佐爱又来了她觉她们在一股劲儿打牌。大伙沉默了一阵子勒拉太太洗牌时马卢瓦太太问道:

“谁来啦?”

“啊!没有人来”佐爱若无其事地回答“是个小男孩……我真想把他撵走但是他长得很漂亮嘴上还没毛哩一双蓝蓝的眼睛模样儿像女孩后来我叫他在那里等着……他手里拿着一大束花一直不肯放下来……如果是别人我真要打他几下耳光一个流鼻涕的毛娃娃也许还在中学念书呢!”

勒拉太太去拿来一大瓶水把水掺在白兰地里;因为方糖把她吃渴了。佐爱喃喃说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喝一杯。她说她嘴里苦得像有胆汁似的。

“喂你让他呆在……?”马卢瓦太太问道。

“哼!我叫他待在最里边的那间小屋里就是没有家具的那一间那里只有太太的一只箱子和一张桌子没有教养的人我都让他们待在那里。

她往掺水的白兰地里拼命加糖电铃又响了她吓了一跳。***!难道连安安静静喝杯酒都不成?如果现在就铃声不断那还得了!不过她还是跑去开门了。她回来时看见马卢瓦太太用询问的目光瞅着她便说道:

“没有什么有人送来一束花。”

三个女人一起喝起酒来并互相点头致意。佐爱终于清理桌子了她把桌上的碟子一个个拿到洗碗槽里这时又连续响了两次铃声。但是这些铃声没有什么要紧的。她总是把厨房里的情况告诉太太们她又重复了两遍她那句不以为然的话:

“没有什么有人送来一束花。”

两位太太在两局牌之间听着佐爱讲到花送来后那些坐在候见厅里的债主们的表情时个个都笑起来。太太回来后会现梳妆台上这些花。可惜的是这些花虽然很贵却变不成一个子儿。总之那么多的钱算是白白浪费了。

“以我来说”马卢瓦太太说“巴黎的男人每天买花送给女人花了那么多钱如果这些钱给我我就开心了。”

“我觉得你是很容易满足的”勒拉太太低声说“只要给你一点钱你就……亲爱的我拿到四张王后六十分。”

已经四点差十分了。佐爱感到蹊跷不知道太太为何这么久还不回来。往常太太下午非出去不可时她总是匆匆办完事情就回来。可是马卢瓦太太说一个人干事不会事事如愿嘛。勒拉太太说在人生道路上确实会碰到一些障碍。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她的侄女在外不回来一定有什么事情使她回不来是吗?何况我们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厨房里很舒服。勒拉太太因为没有红桃了就打了一张方块。

铃声又响了。佐爱回来时兴奋得脸都红了。

“太太们胖子斯泰内来啦!”她一进门就低声说“我让他呆在小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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