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秋里的妖冶（2/2）

心底悚然一惊，手心微微浸出冷汗，司徒衍没敢再想下去。

缓了片刻，他抬眼四下看了看。

在安顺这样一个小地方，李府算得上足够气派，但被勾起了不愿回忆的往事，司徒衍对这里就只剩下了厌恶。如果可以，他绝不会多留片刻。

寒暄了几句，得知天成子一行是连夜赶来的，少妇便想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但天成子一心想着的都是那柳树jīng，一方面确实是想为民除害，另一方面也是想见识见识它究竟如何了得，便谢绝了她的好意。

几个人只匆匆吃了碗素面，然后由少妇和管家带着就去了后花园。

大户人家的吃食一向jīng致，即便是素面也十分可口。司徒衍吃了一半，趁人不注意，将剩下的那一半连同大碗一同塞进了袖子，七尾一向不挑食。

道袍宽大，袖子里揣点什么也不显眼。

或许下人收拾桌子的时候会疑惑怎么少了只碗，但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天师带来的人会顺手牵羊，顺走他们一只碗吧？

在院子里兜兜绕绕，走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到了后花园。

之前还隔了一重院子的时候，少妇表情就很不自然。纵然有天师在身边，但在离后花园的院墙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她就死活都不肯再靠前了。

少妇红唇如血，脸sè却白得像纸，哆嗦着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摇摇指了指不远处那扇月门，贝齿打颤，“就，就在那里面，天师请。”

管家站在少妇身后，虽然不至于像她一样打哆嗦，但眼角跳个不停，看得出来，他也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天成子能切身感受到她们的恐惧，反正这种事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参与的，他也就没强求。

“天师。”天成子刚想过去，少妇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提醒道：“天师请小心。”

天成子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他也出了什么意外，她就只能放弃已经到手的一切，赶快从这宅子里逃出去了。她的确很真诚，但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对天成子安危的担心，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天成子笑着向少妇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宽心。他一向不擅长以恶意揣测他人，自然猜不到少妇的真实心思。

不同于同辈弟子隐隐表现出的期待、甚至是跃跃yù试，司徒衍缀在后面，神情凝重。

越靠近园子，从月门后泄露出的yīn寒邪气便越重。天成子也不敢大意，元气运转周身。

少妇与那管家不识神通，见天师身上浮起一层辉煌金光，如仙人临世，心生敬慕的同时也添了几分恐惧。

并没有贸然闯入，天成子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秋来草木凋零难免萧索，但这座园子却看不见枯败的花花草草，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焦黑。几根被烧成木炭的树干稀稀疏疏的立着，也看不出是什么树。

高大的假山孤零零的伫立在园子中间，偶尔有风吹过假山间的孔洞，就会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听着凄凄凉凉的。

一条干涸的小河横穿过园子，顺着河道向远处看，在园子的东南角，满目颓败中，一株生机勃勃的柳树突然映入眼帘。

那株垂柳就种在河畔，焦黑的痕迹在它周围戛然而止，留出一块满是枯草的空地。

柳树树干粗壮，数千条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狭长的柳叶片片翠绿，颜sè极正，却与整个园子格格不入。其勃勃生机更是与当下时令相悖，无尽妖冶。

树下摆着石桌石凳，夏rì里，主人家往树下一坐，要么品茶，要么吃些新鲜瓜果，想来也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但如今，相同的地方，带给人的却只有恐怖。

为了解决这妖物，李家上下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甚至豁出这园子不要，自己放了把火。

本想一劳永逸，不料那妖物太厉害，竟是水火不侵。结果想烧的没烧死，没想烧的倒给烧了个jīng光。

心中对这柳树jīng有了大致的判断，天成子刚想进去，突然想起件事来，回身朝司徒衍交代道：“你就留在这，别跟进来了。”

司徒衍点头应了一声，“是。”

天成子闪闪发光的踏进园子，刹那间，也不知从哪起了阵大风，假山上的孔洞发出异常尖利的啸声。一直很平静的柳树也突然狂舞起来，柳条疯狂的抽打着空气，发出类似甩鞭的“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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