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祸及他人（1/2）

() 第三章祸及他人

阿萍眼巴巴望着许延龄夺门奔离，心内不舍也无可奈何。她整理衣衫，摆放好屋内桌椅，正在心神不定之时，却早见阿图渠急冲冲闯进门来。阿图渠怒瞪阿萍几眼，随即眼珠乱转，在屋内四下张望。他自也知许延龄业已离去，便哼声连连走出门去。

阿萍心内揣揣，慢慢踱到房门口张望，只见父亲和管家董明正在厅中私语，父亲怒气未消，情绪显是远未平落。董明深思片刻，俯身在父亲耳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心道：这个董明，又不知在出啥鬼主意了。她心系许延龄安危，只道许延龄还未出的城去，因而格外留意。只见父亲慢慢冷笑起来，面sè渐渐缓和，到得后来简直有点高兴起来。转而心想许哥若是还未走脱，此刻他二人必定急急追拿，偷偷在家商量着冷笑，倒也不知是何道理了。

董明早知阿图渠心意，后面河道便利阿图渠木行生意倒也不错，但他贪心勃勃，眼见一船船药材运往对过药店，长长一条街上只此一家药店，生意好得很，不免时常嘀咕。此次许延龄胆大包天闯进门来，料想也不敢再回药店，倒好有文章可做了。

阿萍瞪眼关注父亲和董明动向，倒也不觉异样，心想许哥应该出的城去了，却不知他去往哪里？rì后怎的相见？心中焦思，茶饭无味，身子rì渐娇庸。她哪知对过药店王先生却连累倒了大霉，正在大伤脑筋，不知如何是好了。

前rì，木行董明过来，说是伙计许延龄rì闯他家，意yù对阿萍小姐不轨，被撞破后携带图家财物而逃，直向他索要许延龄拿官办罪。王先生深知图家蛮横，又是在旗之人，平rì里少不了欺诈强索之事。可巧许延龄正在那rì失踪，再也没见人影，他是自家店里伙计，那时连坐执法甚严，此番牵连怕是脱不了干系的了。王先生生意之人本就胆小怕事，无奈还是惹事上身，正在着急之时猛想起一人来，心下便稍觉安稳。他一面吩咐一个伙计赶紧去趟绍兴城里，一方面看看许延龄是否年少不谙事，不打招呼就回了绍兴老家；另方面即便走失了，也得告知他本家汪老先生一声。自己也就急急出门而去。

这条街靠近城边，正在城乡结合部位，鱼龙混珠杂得很。又在河道边上，船工汇集正是漕帮势力所在。年前他店中就曾走入几个“撂鬼儿”来（土语：地痞之意），重手重脚的乱动店内东西，临走约他明rì茶店喝茶谈谈。王先生知道有事了，街上稍大生意之人都拜得有“先生”，那“先生”即是街面帮派头目之人，得“先生”庇护，生意之时便再没人来搅浑捣蛋。王先生倒也不是心痛年节之时孝敬“先生”之财，只是胆小无事不敢去和那些人交道，如今找上门来，只得硬着头皮去茶店应付。到了茶店之内，果真被他猜中，王先生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只是一味点头答应，心内暗道此番生意难做了。这时边上走来一个白胡子老汉，一屁股坐在他们茶桌边上，笑道：“王先生，今天怎也有空喝茶来？”王先生一愣，本不认识老汉，但他正在连连点头装笑之时，便也点头笑应。哪知约他那两人对看一眼，却一言不发的走了。老汉眼望那两人离去，转身对王先生说：“没事了，你自安心生意去吧，”又回到自己座位，慢慢喝茶。

那以后，也真的再没人来找麻烦了。王先生感激老汉庇护，遂暗暗访得老汉住在不远处一条小巷之内，觅个年节之时登门拜访，聊表谢意。原来老汉名叫王真，年轻之时本是青帮头目，辈分颇高，暮年之后感悟以往所为，颇有醒悟，便洗手在家养老。王先生平时生意厚道，碰到为难病人倒也偶尔施药救人。王真嘉许其为人，又兼本姓之家，便出手相帮了。此次之事若想和了，只得相烦王真老汉了。王真捋须沉思，缓缓道：“你且回去，待我试试看，若有消息，自会通知于你。”

谁知阿图渠之意只是要借此机会，或逼走王先生，或吞并他药店，哪肯善罢甘休。他在此街上横行多年，且围绕河道大发不义之财，早和本地漕帮结成一伙。地方虽也有青帮势力，但远不如漕帮浩大，况人走茶凉，王真洗手多年，晚辈之人只是买其薄面，真的事有麻烦，只是一味搪塞，暗示其不要多管闲事的了。况阿图渠自己在旗营当差，和官场相熟，最近又和本地新来巡城把总暗中走动颇勤，正所谓黑白两道通吃，chūn风得意之时，又有谁敢惹他！

王先生亲戚即许延龄本家许老汉闻讯，气喘吁吁匆匆赶来。他年已六十有余，一急许延龄不知去向，二愧给王先生带来如许祸事，连连顿脚长叹，竟一病不起，倒在王先生店中。屋漏偏逢连夜雨，王先生急中添火，只得给许老汉请医吃药一番，稍有好转，便差人送回老家。

自己眼看三rì限期已到，董明传话过来，图家所失之物颇多，怕是自己倾家荡产才得赔偿。若是到了官府，先不说许延龄进的图家和慌张出门，本就有人看见分说不清。而阿图渠手腕他也有所闻之，光时时到官盘问就不能安心生意，况店内这几天时有不善之人晃来晃去，更是搅得他心慌意乱起来。就是平rì难得一见的巡街兵勇，也时不时地来店内盘查人口，问这问那，使得王先生坐在店内，却如坐针毡一般。无奈之下，只得打断牙齿咽肚内，听从中人之劝，把一份家业贱卖他人，方得了结此事。那中人自是图家唆使，王先生心知肚明，却又哪敢点破。所谓杀人不见血，由此可见一斑。

阿萍rìrì思念，家中偶也被她听到父亲和董明偷偷嘀咕，“三rì之期、怕他不就范”之类言语，只道他们还在追拿许延龄，倒也提心吊胆，时时默默祝愿，保佑许延龄平安。她偶也依在门边，望向对过药店，心中矛盾之极。既望能像往rì，看到许延龄身影，又怕看到他身影。阿图渠虽已严加看管阿萍，哪知阿萍早已无意外出，只在房内作一会刺绣，发一阵呆。他草莽之人，怎懂得儿女情长，只道经此一事，这个顽皮小女倒也乖了起来。

阿图渠心愿已偿，意气风发，越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起来。

他本勾结官府，又和街道巡城把总关系颇密，漕帮势力虽大也不敢惊动官府，一遇麻烦之事便得央阿图渠周旋。那新来巡城把总也是深谙官场之道，若想安稳市面，向上邀功，也自少不了阿图渠之类人来暗通消息，粉饰市面。由此阿图渠严如中间连线之人，黑白两道都不免买他面子。漕帮在药店风波之中扮演了旁敲侧击，阿图渠自也少不了好处补偿，双方各得满意，走动越密，那阿图渠渐渐犹如帮中长老，颇有话语之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