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冲撞（2/2）

“吃些花些个银子我不在乎，可是要想给我刘有道下绊子，使阴招可别怪我不客气。今日的事到此为止，都各回各家吧，刘星的事我会处理！”刘有道不是看不出事情的蹊跷，可涉及自家的事他难免有些顾虑，一时间也看不出谁忠谁奸，我雷厉风行的举措暂时平息了骚动，可真要收拾残局非要他自己不可。

“大哥，你别后悔！”刘二爷气囔囔的甩袖就走，余人也作鸟兽散，刘有道这才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拍着我的肩膀道：

“妹夫，今日多亏有你，这帮家伙被我惯的越来越放肆了，竟然忘了这个家里是谁在主事，嘿嘿，没想到你小子满威风的，像个爷们，我妹子嫁你没错。”

“切，什么叫像个爷们，我是太监么，还是阳痿？二娘嫁给我等着享福吧，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威猛的，哈哈哈！”人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日来我和刘有道为伍，自然不免沾染了粗俗的习气，不过我很喜欢这种谈话的方式，和我无耻之徒的身份十分相配。

哈哈，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妹子嫁给了无耻之徒又不知该作何想，总不会吐血一斗吧，我的便宜大舅哥，你可挺住啊！

“启南，若是合盛源真有个什么差错，我妹子就交给你了，媚香楼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带着她和菲菲退隐江湖吧！”刘有道一反常态的语重心长让我摸不清头脑，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偌大的一片宅院，似乎预示着更大的危机来临。

“东家不好了，官差查封了各处分号，此时正往宅子这边来呢！”一个伙计急急的跑来报信，我和刘有道互望了一眼，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

“兄弟这里先告个罪，合盛源牵连命案，上头有令提取相关物证！同时也烦劳刘大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说明情况。”松江府的推官原本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官，可如今拿了鸡毛当令箭。

“搜！”不待刘有道回话，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衙役们冲进了庭院，刘家为松江首富，差役们自然不会放过顺手牵羊好的机会，一时间鸡飞狗跳，整个宅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给我好好的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证物！”从前在刘有道面前卑躬屈膝的小吏此时飞扬跋扈，而我们至今还不晓得阴谋的始作俑者为谁。刘有道紧紧地握着拳头，他的脸因愤怒而抽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十几年的苦心经营的家业任由宵小肆虐。

“秦得利，你嚷嚷个屁，咱家兄弟犯了什么罪，轮到你在这儿吆五喝六的！”人未到声先闻，在场诸多衙役都停下了手脚，那被称为秦得利的推官此时已是一脸死灰。

“樊，樊大人！”只见照壁之后走出一名身着缠枝宝相花纹锦袍的汉子，眉目间煞气凛然，虬劲的胡子十足如张飞再生，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刘有理，一队彪悍的卫兵拱卫身侧。

“滚，都给我滚，回去告诉卫明流，少他妈插手我们定海卫的事！”汉子大袖一挥自有一股威严，绝非秦得利这等装腔作势的小吏可比。

“樊大人，咱们也是奉了知府大人……”

“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滚！”罡风袭面，秦得利还未解释完便硬生生的被逼退了三步，众衙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凶神恶煞，不待秦得利吩咐便争先恐后的向外涌。

“熊货，欺负老百姓有本事，上战场全都得尿裤子！”眼见衙役们吓得屁滚尿流，那樊大人兀自不爽，口中咒骂不完。

“樊大哥，今日可多亏了你，否则小弟家业难保。”刘有道终于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自然舒爽。

“嘿嘿，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兄弟每年白花花的银子让我手下的弟兄不愁吃喝，咱要不来给你撑门面，别人还不骂我樊无期忘恩负义啊！”樊大人倒是爽直，于受贿之事毫不隐瞒，更不避讳在场的手下兵丁。

“樊大哥说笑了，合盛源的生意若是没有定海卫的照看，恐怕也没有今日的局面，这次若不是遭了计算也不敢烦劳大哥和一众弟兄！”刘有道这些年能顺风顺水自然少不了水师在背后撑腰，因此刘有理才率先进城去邀这位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说起这位樊无期樊大人可是了不得人物，昔年曾跟随三宝太监最后一次下西洋，精于水战累功至神机营都指挥佥事，因性情耿直得罪了朝中权贵，全赖刘有道上下打点才保住了身家被贬至定海卫作了镇守使。

“好了，好了，你且好好清点，看家里少了什么，我去找卫明流把刘星要回来！”也不待刘有道挽留，樊无期率领手下兵丁径直去了松江府衙门，依他个性少不得又是一番冲撞，可这时候谁还计较是否得罪了当地知府。

“妹子，账本都拿到了么？”刘有道最关心的是各分号的账册，合盛源生意往来的记录都在上面，若是有心自然不难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嗯，一本也不少，好在二哥提醒，否则被官府搜了去麻烦就大了！”刘有理口中的二哥自然就是我了，那夜在驿站里也只是随便一提，却引起了刘家兄妹警觉，这些往来帐本都是刘有理经手，她最是晓得其中价值，因此进城后先收了帐本才去搬来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