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冲撞(1/2)
松江府始设于元至元年间,到如今已与苏州诸府连称,并为东南名郡,所谓“苏松嘉湖,东南上郡”便是由此而来了。松江以承担税粮而言,洪武年间,全国夏税秋粮总共二千九百四十三万石,其中,苏州府实征二百八十万九千,松江府一百二十万九千余。但松江府属地方,仅抵苏州十分之三,而赋额却半于苏州,便足以印证“江南之赋税,莫重于苏、松,而松为尤甚"之说。
此时的松江更因所产棉纱棉布行销大江南北,而又有“松江棉布,衣被天下”之誉。作为布匹行业翘首合盛源的东家,刘有道进城即使极为低调,也让我见识了他在当地的人脉和威望。
“这是我妹夫,这是我妹夫!”往来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向刘有道作揖施礼,我的这位大舅哥不失时机的向众人介绍我。好在刘有理先我们一步进城,否则真的很难应对这样的场景。
“恭喜,恭喜!”能荣升合盛源的姑爷,确实是一件令人十分羡慕的事,当然也少不得有人嫉恨,人群中更有人窃窃私语,让人觉得空气中似乎多了一分不安的因素。
“大爷,你可算回来了,二爷此刻正纠集着家丁要去衙门说理呢!”刚进刘府的大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急急的拽住了缰绳。
“去衙门干什么?”听管家这么说,刘有道一下子光火了起来。
“还不是货船出了事,船上伙计的家眷也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声,都来问,二爷自然不会承认,只等着大爷你回来处理,可不知道哪个多事的竟撺掇着这些妇孺将我们合盛源告到了官府,说我们私通外邦,官府派人要查封我们的库房,多亏夫人从中斡旋,这才只带走了刘星。”管家只说到一半,我就便嗅到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怎么,刘星被他们带走了!”刘有道急了,一个本就奄奄一息的人被官府这么一折腾还焉有命在。
“可不是么,二爷知道大爷最得意刘星,所以才要带着人去官府说理。”管家急急忙忙的说完了前因后果,内堂里就奔出一伙人来,为首一人见到刘有道先是一愣,随即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奔将过来。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刘星被官府折腾的只剩下了半条小命,咱们要是再去晚了,怕就见不到活人了!”这位生得短小精悍的想必就是刘二爷了,与刘有道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他身后的一群汉子举着棍棒,拿着刀剑十足要拼命的样子。
“老二,此事容后再说,我刚回来还不清楚事情经过!”刘有道毕竟是经过风浪,眼见一帮平日漠不关心家事,只知道挥霍的子侄们这样热心,心中隐有不安。
“大哥,当初刘星可是救过你的命啊,你此时怎能弃他不顾,咱合盛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不行,我非得找官府评评理不可!”刘二爷虽然叫嚣,可没有刘有道的首肯始终没有迈出院子半步。
“我看你们这时去,不但是想要了刘星的命更想断送了了合盛源!真不晓得刘家怎么会有这么多草包的家伙!”我不咸不淡的在一旁撇了撇嘴。
“你是谁,在这里胡说!”还不等刘二爷开口,刘家上下老小已经将我当成了敌人,呼喝咒骂之声不断。
“你们都干什么,没见过新姑爷么,沈老弟是荣宝斋的少东家,也是咱家二娘的夫婿。”刘有道一声断喝,吓得众人顿时哑了声。
“原来是妹夫,妹夫初到合盛源很多事情还不清楚,那刘星可是大哥的……”刘二爷皮笑肉不笑的想解释却被我打断。
“刘星和大哥是过命交情兄弟,当年他能替大哥挡箭,今日也能为大哥赴死,我不相信他能招供出卖大哥,反倒是你们平日里吃着合盛源的喝着合盛源的,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到了危机时可反倒自乱阵脚,受人以把柄,合盛源倒了你们有什么好处么?”我声色俱厉把众人惊在了当场,他们可没想到我一个文弱书生有这等的气势和威严。
“沈先生,别说你还没进刘家的门,就是进了,你一个姑爷也没有说话的地方,我等正是受了合盛源的恩惠这才想着要报答一番,怎么能说受人以柄呢,我看倒是你居心叵测,想霸占合盛源的家产!”刘二爷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刘有道及时赶回稳住了局势,自己再难挑起事端,于是嫁祸于我。
“二爷说的是,你到底是何居心!”众人吃软怕硬惯了,此时不敢得罪刘有道都把矛头指向我,当真是怕我分薄了家产。
“莫说我没有霸占家产的意思,便是有了又怎样,这家产是大哥和二娘辛苦打拼出来的,可没必要养这么多只知道吃饭的闲人,若是在荣宝斋有人敢这样与我说话,我肯定让他卷铺盖走人!”我一边说一边扫视众人,与我目光相触者无不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那刘二爷更是色厉内荏的家伙,眼见众人不再吭声也不敢再与我交锋。
“大哥,好心没好报,我们拼着扰乱公堂的罪名想为咱合盛源出口气,如今却来个外姓人在这里挑拨离间,小弟实在是寒了心,此事不管也罢!”说着拔腿就想走人。
“总算是漏出了狐狸尾巴,扰乱公堂,二爷大概一早就这样想的吧,惹怒了官府彻底查封合盛源,不难找出种种不利的证据,谁都晓得合盛源是大哥做主,此事必然他来顶罪,到时合盛源群龙无首,你二爷自然挺身而出了,好计谋,真是好计谋啊!”我棒打落水狗,咬定了不让他翻身,只把刘二爷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众人受了刘二爷的蛊惑,此时见我如此强势焉有不知风向的道理,一个个都蔫了声,等着刘有道定夺。
“我妹夫虽是读书人,可极明事理,莫说是我现在没有将大顺昌和大顺发交给他夫妻打理,就是有这打算也要问人家肯不肯,他家的荣宝斋可不比合盛源小。我就二娘一个亲妹子,我妹夫既是她的夫婿也是我的兄弟,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今后在这个家里谁敢对他不敬,可别怪我不客气。”刘有道冷冷的环视身前众人,这些平日对家族生意漠不关心,只知道挥霍淫乐的子侄们此时仿佛如斗败了的公鸡,都蔫垂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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