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或许以后,他还能记得她吧。没顶之前,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一切便归于沉寂。
多铎飞扑而上,顾不得脚下“咯吱吱”冰裂的声音,也听不见身后提醒他“危险”的惊呼。不过两三丈之遥,还来得及。
他以为,她已经想通了,认命了……
她在眼前落下去,他只及抓住一角衣领,便被下坠之力带得重重摔在冰面上,冰渣溅了满脸。胳膊大半浸在水中,冰寒刺骨,他很快便感觉麻木。而满是碎冰的水面下,她鬓边的碎发如水草般飘舞摇荡。
“王爷,让奴才来!”额尔德克伏到多铎身侧,急喘着道。却见齐布琛已趴在窟窿边,探出半截身子,在水下捞住她颈后衣料,与多铎合力把人提出水面。
此时达春与其他几个侍卫也赶了上来,达春怕踩塌冰面,把其余人都撵开了,自己则小心地滑过去,跟多铎齐布琛他们一起,把衣吃透了水的女人拖上冰来。望着那被多铎搂到怀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达春忽然想,这大概是今天捕到最大个的了。他舔了舔嘴唇建议道:“王爷,不如到附近农家借个地方,让这姑娘暖回来。”再这么下去,那湿答答的袍子可就要冻上了。不过人要是已经死了,倒也无所谓。
额尔德克这回机灵,立刻道:“奴才去借民舍!”说着飞奔而去。
多铎抱起钱昭大步跑回岸边,钻进马车,向赶车的侍卫命道:“跟着额尔德克。”说完唰地放下帘子,帮她把湿透的衣袍剥下来,扯开自己的衣襟,贴肉将她搂在怀里。
也许因为奔跑时颠簸,刚才怎么拍她后背也没反应,这时候终于吐出水来,但气息却十分微弱,几乎察觉不到呼吸。
“昭昭,钱昭……”他把她冰块一样的身体压在怀中,用自己的大氅包着,不停地搓着她僵硬的胳膊。
“扑”,木炭爆出一粒火星,钱昭便在此时睁眼,望着房梁的双眸带着些初醒的迷茫。
“还冷不冷?”坐在炕沿的多铎见他醒了,掖了掖被角问。
钱昭合了合眼,吁出口气,问:“这是哪儿?”声音暗哑,十有*是受了寒的缘故。
多铎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发觉体温不高,放下心来,回道:“跟个老农借了间屋,过了今晚再回府。”
她“嗯”了声,又闭上眼。
多铎知道她没睡,忍不住抚着她脸颊问:“为什么一直往前走,叫你也不停?”
她轻声答道:“没什么,太累了,不小心……”
多铎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也不深究,低头吻在她额上,此事似乎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他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再过几天,爷就出征去漠北。要再这么不小心,可没人救你了。”
钱昭闻言一震,睁开眼望着他。
“怎么,舍不得爷?”多铎笑着逗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搭话。今日倒是她鲁莽了,早知如此,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这般行事。
他抵着她的额头,道:“爷送你去摄政王府住几个月,有大福晋照拂,没人敢欺负你。”
钱昭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到哪里都是一样。多铎见她只是微笑,却抚着她的额发,长长叹了口气。
半夜,多铎被身边压抑的咳嗽声惊醒,忙唤外间伺候的人点上灯。只见钱昭一张脸涨得绯红,却用被角捂着口鼻,不愿发出声来。
他将她搂到怀里,扯开被子急道:“忍着做什么,想咳就咳出来!”
钱昭见已经吵醒了他,也就不再压着,胸口微有些疼,似乎只有剧烈的咳嗽才能缓解喉咙丝丝发痒。
多铎拍着她的背,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干咳,心疼得不行,却束手无策。等她终于缓下来,才给她抹了眼角咳出来的泪水,接过太监递上来的温茶,喂她喝了半杯。她伏在他怀中,小声咳嗽着,全身绵软使不上力。多铎向太监道:“让齐布琛持爷的令牌回城,弄个院判来。”那太监有些犹豫,城门入夜便闭,天明才启,即使有王命和令牌,也少不得麻烦,何况城内宵禁,为军国大事也罢,若只是为了个汉女延医,不知摄政王会如何震怒。
还没等太监答应,钱昭便压住多铎的手道:“没事,等明儿一早吧。”
她一向少有请求,多铎不忍拂她意,却也不能看着她受苦,揽住她用被子裹紧了,道:“你这样怎么等到早上。”
钱昭无力笑了笑,道:“咳出来就好。这深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外,就是医士来了,也没地儿抓药。”
多铎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也不再坚持,只是搂着她道:“只好这样了。不过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跟爷说。有爷在,你怎么还老委屈自己!”又隔着被子抚着她的背道:“爷今晚不睡,别怕吵着爷。”
她没再说话,靠在他胸前,时不时咳一两声。
如此到天明。多铎带着钱昭回到王府,便已有一位御医等在内院。给钱昭诊了脉,又瞧了瞧她面色,道:“这位姑娘是寒气入了肺,故而咳嗽不止。”
“要紧么?”多铎上前亲自帮她整了袖口,握着她的手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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