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短兵相接时(三)(1/2)
“将军,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个决定很难下,但我一向认为,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亲情无价,就算你夺得了江山,也要亲人好好地活在身边,跟你一起共享才有意义。”
“如果这次宇文娟死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也一样,明知贸然来此可能会连命都送掉,可我不得不来,如果没有尽最大努力去挽救亲人的生命,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在内疚里。”
为了让宇文泰拿出解药,也为了缓解紧张气氛,我开始不停地劝说,越说越动情,最后说到和母后十七年骨肉分离,重聚不过两年又要永别时,几乎泣不成声。
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像宇文泰这样权势熏心的老油条,是很难用亲情打动的,只不过要说服他,还必须用亲情这块“遮羞布”。若直愣愣地跟他分析局势,指责他的不忠不仁,嘲笑他的愚蠢,惹得他恼羞成怒,不仅解药要不到,我命都难保。
就在我低头擦拭眼泪之际,宇文泰终于开口了:“我怎么知道,公主拿到解药后,会真的去救我妹妹呢?据我所知,皇上本来属意你为后的,现在立了娟儿,你难道心里就不怨恨?”
好问题,直中靶心!我正襟危坐,很谨慎地斟酌用词:“皇上是对我有好感,我和他的关系也瞒不了将军的耳目,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再蘸之妇,名义上又是皇姐,皇上乃少年天子,若立我这样的人为后,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还有最致命的一点,我不说将军可能也明白,我是不可能为后的。”
“哪一点?”
我低头深深叹惋,语气中似有无限悲凉意:“我虽名为公主,其实不过是下堂妇,手里还保留有前夫休书一封,被休弃的理由是,‘三年无出’,再蘸又不孕,平民之家尚不肯娶为正室,何况一国之君?”
说完,忍不住在心里哀鸣,我的名声啊,这下可算是彻底毁了,可怜太后为了我能嫁个好人家,曾严令禁止知情人员泄露我进宫之前的经历,她老人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种苦情遭遇,反成了我迷惑敌方的筹码。
宇文泰有些动摇了,像他这样自视甚高、恋栈权势的大男人,比一般人更重视血脉的传承,一个不孕的女人,在他眼里没什么价值,对他妹妹的皇后宝座的确不构成威胁。
我马上趁热打铁地说:“不瞒将军,当初情深意浓时,皇上确实提出过要立我为后,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听了这话肯定是高兴的,甚至还有过一些期待,但皇上说说就算,事后并没有任何行动,我也不能催他是不是?再后来,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皇上突然把我送去漪澜别苑,说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以为这是他的体贴宠爱。可谁想到,等我回来时,令妹已册封为后,我这才知道,他送走我,不过是怕我有想法,怕我借太后的威势搅局,所以不让我参加他的册后大典。”
言辞之间,我努力让自己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个弃妇的幽怨和淡淡的不甘,又怕过犹不及,让宇文泰以为我想杀其妹而代之,故而赶紧转换语调,用带点娇羞的声音说:“回宫的第一晚,皇上就亲口许诺我,只等皇后病好了,就册立我为贵妃。对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也算是天大的恩宠了,真当了皇后,我还怕守不住呢。”
那个自宇文泰出现后就一直没吭声的男人这时候开口道:“大哥,可不可以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大哥?没听说宇文泰有弟弟啊,难道是结拜的?宇文泰马上说“好”,态度平易,没有一点“家主人”的威仪,显然是真当平辈兄弟对待的。
我猜测此人的身份,多半是江湖豪杰之流,宇文泰野心勃勃,又统领南方大营,俨然是一方霸主,手下会笼络不少的能人也不稀奇。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谈判到这儿,以我个人的感觉,是“初见曙光”,情绪比刚进门时镇定了许多,也不怕换人审问了。
那人遂道:“公主刚才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实情究竟如何,唯有公主知道,我们又怎么确信,公主对皇后宝座真的没有野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要我如何证明,就如何证明吧。”
“那好”,黑暗中,一只蛇一样冰冷滑腻的手摸上了我的手,我猛打了一个寒噤,刚才就是这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如今它往我手里塞入了一样东西,触感像圆圆的药丸,果然,他接着说:“你吃下这颗药,我们就信你。”
我迟疑地问:“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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