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药堂（1/2）

“你是谁。”

冯恩低下头、看着口袋里正在闪烁的灰色晶石。

车外风声很大，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开得很快；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意外，路上镶嵌的引路石仍然在为他指路。

让他在意的，是现在没有声音的石头。

“你倒是说话啊，”说着冯恩拨动操纵杆，“再说几句，我就能从‘声音’确定你是谁了。”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他便也没再说话。

前方的乌云又浓了起来，红色的夕阳也因此变得昏暗，远处的黑色石门也因此显得不那么真切。

“冯恩，你尽快来渊里吧，带着七玉一起。”

灰色的晶石忽然响起声音：

“不要等三个月，就在五天内带她来——瞒着高塔和朝廷的那些家伙，也不要让墨无理知道。在应天北边就能找到安全入渊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走。”

听完这话，冯恩看着晶石渐渐黯淡、直至透明：

而后，崩作碎片。

“果然是你，李墨。”

山门已近，冯恩停下车来，抱着七玉走进石门。虽然之前的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藏书楼，但山下阁内的布局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知道自己应该带七玉去什么地方。

几百步路走完，一栋石楼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它占地的面积起码有藏书楼的五倍以上，可只修了三层，高度不到四丈。

吱呀——

没有敲门，抱着七玉的冯恩就直接推门而入；门上的牌匾写着“药堂”，而屋子里也确实弥漫着清香与苦涩混杂的草药味道。

然而，空无一人。

四周除了密密麻麻分着格子的药柜，被纸笔、天平和各样散开的药材所占据的桌案以外便只剩下几张积着灰的椅子，毫无疑问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坐过。

不过幸好他还有力气唤出希声，虽然身上的创口仅仅只愈合了几丝、它现在的状态倒也足以释放能够把椅子上灰尘震开的音波。

“有人在吗？”把七玉放在椅子上的冯恩看向不远处的楼梯口，“医师在吗？”

喊了两声，才听见“哒哒哒哒”的脚步从楼上急急而来。冯恩转头，只见来人身着道袍、头顶道冠、脚踏方头布鞋，上下衣装皆是绀青颜色。

不过，如此装束却是一名女子——看上去二十三、四岁模样，肌白似雪、双眸也同样如冬日里封冻的冰湖一般。

“是你叫我？”走近的女子抬起眉毛，半睁的眼冷冷看着冯恩，“这么急，是被黑潮伤到灵了？”

“嗯，”冯恩点头、从怀里的布囊中掏出符石，“是墨先生让我来找您的。”

那女子拿过符石，翻看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你就是冯恩？那这姑娘就是七玉？”

“对。”

“我叫木玖。”她转过身，“上楼。”

听见这话的冯恩立刻抱起七玉跟木玖快步走到三楼。当两人停在一扇木门前，木玖把从冯恩那里取到的符石嵌入门旁凹槽，大门方才缓缓打开。

草榻，蒲团，低矮的几案——冯恩知道这里应该就是修复意灵的场所了。

“唤灵。”

木玖说着走向正前方被装药的抽屉格子填满的墙壁，冯恩也随之轻轻将七玉放下、坐在蒲团上唤出希声。

它仍然是半边受伤的残破样子，但它右半身上密布的裂痕却开始闪烁起来。

冯恩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同样地，他也第一次从希声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恢复感”——就像是在冬天晒太阳那般的温暖传遍全身，仿佛四肢百骸都在舒展一般。

这股香气仿佛在刺激着他的精神，让他兴奋而清醒。

与此同时木玖慢步走来，不紧不慢地把一方香炉和几包药材放在蒲团边的小木桌上。

“伤成这样还活了下来，命挺硬嘛。”

说着她揭开炉盖倒进碾碎的草药枝叶，随即打开一个纸包，拈起其中的金属粉尘轻轻搓动：

“呼”的一声轻响，从指尖迸出的火光就这样被她弹进香炉之中。

“好了，准备工作差不多就是这些。”

木玖盖上炉盖，袅袅白烟从上面镂空的图案中缓缓飘起；淡香萦绕四周，冯恩看见希声身上的裂纹渐渐开始愈合，其间光芒的闪烁频率也随之放慢下来。

但在这时，躺在榻上的七玉突然轻哼一声。

冯恩急忙凑上前去，却被冷冷一声话音打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