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训练（1/2）

“所以你就是这样出的风头？墨无理那厮给我说了整件事，你果然是个有胆量的人。”

李墨喝了一口酒，笑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冯恩。

此刻的两人身在一片无边的荒野中，冯恩在路上跑步，他却屈腿躺在一朵黑云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冯恩，好似神仙一般。

冯恩并没有答他，而是继续跑着。从身上衣服被汗湿的状况来看，他无疑已经跑了有一段时间。然而四周一望无际，眼前的路也没有尽头。

“再跑不出去，估计你今天就得在这睡觉了。”

云上的李墨说着坐了起来，把酒壶往冯恩前方的地面随意一泼：

酒液落地，却是“轰隆”一声——

地面骤然崩塌，横在冯恩面前的宽阔沟壑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

虽然话音听不出喜怒，但从冯恩无表情的脸就能明白他心情并不很好。可李墨只是喝了口酒，不以为然地开口了：

“下午回来就是这样一声不响的，到现在跑了都快两个多时辰了——赌气也不是这么赌的吧。就算你不累，维持这片幻境的我也是会累的。”

“……”

沉默着，冯恩坐下。

“你说，为什么她们会反对我入渊。”

他终于开口，却见李墨大笑：

“就说你是因为女人才变成这样，哈哈！那丫鬟都跟着她少爷走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的？就算还剩一个公主，听你之前给我解释的口气也不像是对她有那个意思……”

“那你觉得我决定入渊有没有错。”

“这种事情有什么对错可言呢？反正你是不能回头的。竹林里的那件事情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那些没了儿子的官们恨不得你去渊里送死。”

李墨没有再笑，手上挂的酒壶也被他盖了盖子。

“更何况你的文质科和灵识科实际上是考过的，完全有入渊的资格。我知道你不会反悔，也没什么资格劝你，能做的就是把你训练到不那么容易会死在渊里。”

沟壑合拢，道路又出现在冯恩眼前。

“所以跑吧，找出路来，不然你就得一直留在这，不能吃饭，睡觉估计也难受。这是给你的第一道训练，可别变成最后一道啊。”

说完这话，李墨却见冯恩没有挪脚。

“要能找到路，我也不会忍着跑这么久。”

站在原地的冯恩终于唤出希声，蹲下来将手按在地上。

“用灵识我也只能感觉出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就和灵识科竹林里的竹子一样……我知道我们还在楼里，你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站起来，看见手上还粘着些许尘埃；轻轻搓动，粗砺的质感顺着皮肤传入脑海。

“实心的。”

“对，实心的。”

“那要怎么找路。”

“跑这么久，才想到问？”

“……”

沉默的冯恩又抬起了脚，可这一次他脚下已不再是道路，而是河流。

大河汹涌奔腾，溅起水花直打上他的脸颊。

这让冯恩的动作滞了片刻，但终究没有让他放弃踩下这一脚——

于是他掉进了河里。

水，冰冷，湍急，卷起的泥沙让身体也变得粘稠，睁眼便是剧烈的刺痛。

啧，都是真的……

“希声！”

被唤出的意灵抓住他的双脚向上用力甩去，他刚在在岸上的所见让他确定这条河并不深，凭借希声的力量绝对能让自己回到水面——

水是没了，脑壳却痛。

“我说过了这是幻觉，你还真把它当真了？”

李墨说着张嘴喝了一大口酒，对着跪在地上正抱着头的冯恩哈哈大笑。

“这就跟你考文质科的时候一样啊，当时的你不也觉得那是幻觉，到最后却差点被墨闷到断气——正所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前人早就明白，你却还不知道。”

而仍抱着头的冯恩嘴上虽不语，心里却有了微词：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红楼梦》里的对联么；看来这个世界的“大明”还真有意思……不过再有意思，也比不上这幻境‘有意思’。”

刚才那一下的感觉他太熟悉了：第一天来这整理书的时候他就被书架砸到过，砸上去的声音和那年代老旧的木质感都清楚地印在了他的脑海。

“刚才希声把我向斜上方扔了出去，所以就撞到书架了……啧。”

这里还是塔，这里也还是荒地。

是真的，也是假的。

“文章也是这样：几个字摆在你眼里，看进去、读出声，莫名其妙人就感动、就恍然进到作者写的地方——这就是字里行间‘意’的作用，也正是这样的‘意’才最有办法驭灵。”

跳下黑云，李墨把盖上盖子的酒壶挂回腰间，开口说道：

“所谓‘文质’便是要有这种‘意’，找不到路便想一条路出来。意为笔，灵为墨，这俗世便是白纸一张。只要想写，何处不能落笔？”

看着冯恩站起，他走近一步：

“别用灵识，自己开路。”

“……明白了。”

自己开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