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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是往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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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结束的时候,司督夫人终于画出了那副人像画。

归璇看着那不算华丽却情深的笔触,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和昭仪打赌时自己画过的龙啸桐。

他安然熟睡的侧脸,一年了,仍旧明晰。

一周结束的时候,彩蝶和凤云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全然把归璇的托付忘记的一干二净。

求人不如求己,虽然这样做很不地道,但是归璇还是在第二次抽签的前夜潜入储秀宫总管嬷嬷的房间,把辛者库的签偷了出来。

第二日抽签也着实简单,归璇抢在第一个抽签,袖口的签顺着窄窄的签口溜了进去,归璇再瞄准时机抽了出来——

她的手法,这些个女人,又怎么看得出来。

更何况,她抽到的只是辛者库,而不是太清殿。唯一在意的只是灵儿,一张甜美的小脸皱在一起,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

“灵儿,现在又不是叫你亲手去洗衣服,干嘛愁眉苦脸的?”

一回屋子归璇合上门就听到灵儿居然哭泣起来。

“我怕。”

“怕什么?”

“我怕会去辛者库。”

“谁跟你说你会去辛者库的?”

“岺儿。”

“岺儿?”

灵儿点点头,小声说,“岺儿说,我们十个人,如果当不上嫔妃贵妃,肯定会被皇后下放到辛者库去——”

“灵儿,别多想。”

现在开始多想的是归璇,显然,这个岺儿被引见给皇后,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只是,为何此等事情,她会告诉灵儿?

“我一看见那些可怜的女孩,就好怕我也会和她们一样,一辈子待在那种鬼地方洗衣服,我不想去辛者库,好璇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要看你和岺儿关系铁不铁了。你可以要求和小葵换房间,跟了岺儿你就不用再怕了。因为老天爷都不会让她抽到辛者库这种签的。”归璇试探性的问着,试图套出灵儿的话,可是灵儿只是说。

“岺儿的屋子比辛者库还可怕。”

气氛开始慢慢的变化,灵儿只是开始。当小葵大半夜从屋子里跑出来躲在井边哭的时候,归璇知道事态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谁?”

“是我,归璇。”

“我吵醒了你?”

归璇笑笑,战场上养成的毛病,即使睡着也时刻警觉着。“我觉轻。”

“你别告诉其他人。”小葵脱口而出,“尤其是不要告诉她。”

“怎么,她又不是豺狼,你为何要怕她?”

“她比豺狼还可怕。”小葵犹豫了半刻,还是就此打住,抹了把眼泪,偷偷的溜回了屋子。

归璇看着那扇轻轻阖上的门,想象不出那里面住着的女人会是怎样可怕。可是又如何,珍妃梅妃昭仪太后她都一一见识过了,小小秀女,又能张狂到哪里?即使她戴着元帅孙女的光环,她归璇也大小是个“公主”,只要岺儿敢放胆来咬,她就不怕拔了她的牙。

次日归璇便和灵儿去辛者库复命,和司督府待遇自然是没得比,粗茶淡饭阳光暴晒,灵儿一副要升仙的样子,坐在阴凉处直冒冷汗。

归璇继续着她监管的工作,整个大院的走,灵儿搞不懂,她对这些洗衣服打扫卫生的女人们为何如此感兴趣。

归璇绕了三圈,仍旧是没有停下来,走到后来终于有胆子大的上来问,“娘娘,您在找什么?”

“我有个老乡在这里,可是——”归璇看了看左右,本来不想惊动辛者库其他女人,怕她们嚼舌根子让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在找琉璃,可是到了现在,似乎只能硬着头皮求救了。“她叫琉璃。”

那婢女脸色明显的一变,归璇知道,有戏。还好还好,琉璃还在宫里,这就好。

“娘娘,我劝您别找了,她犯得不是一般事。”

“我听说她几年前私通侍卫被送到这里来,只是想问一句她还好么?”

“那事早就过去了,后来她被…收了,做了一阵子贴身婢女,可是不久,出了点事。”那个婢女神色慌张。“不知道娘娘听没听说一年前那事?”

“什么事?”

“两大贵妃意图谋害皇后和太子…”

归璇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婢女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其中一个是前丞相的女儿,现在还关在冷宫呢,另一个,咳咳,可是个传奇人物,大名鼎鼎的玉将军。”

玉将军,好陌生的名字了。

“是个男人?”

“没错,琉璃就是被她看上了,带出辛者库一阵,后来玉将军栽了,逃窜出宫,她就又被送了回来。”

“那她现在何处?”归璇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个答案,得到的却是婢女的一句。“死了。”

归璇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我都是下人,不过是你端点心我洗衣服罢了,凭什么你说跪我就要跪?”

“哦,我知道了,将军你不会是只喜欢皇帝一个男人吧。”

“是,我和玉将军——但是,是我勾引他的。”

“您是个好主子,就和雪妃娘娘一般。”

“玉将军,如果我什么都跟您说,您能帮我吗?”

“放心,她不会咬你的,她喜欢你。”

“将军,见了梅妃您要特别小心。”

“我可以白天再回来伺候主子,主子是主子,主子是好人。”

……

——她是如何死的?

——抑郁成疾。

——如今葬在何处?

——辛者库的女人,没有下葬,荒山野岭躺一躺,如今怕早被食光了。

琉璃,我的琉璃,宫中除了龙啸桐,就只有你知道我的女儿身。

现在我终于以女儿身回来了,你却走了。

你居然,连一年都等不起,你如何对得起那忠仆二字。

那婢女看着归璇一动不动面色肃穆,“娘娘别怪我多嘴,后宫女人就是如此的,区别只是,谁比谁更惨一些罢了。有多少女人在辛者库服役,只是因为跟错了主子。琉璃是一个,死了一了百了,投胎转世去了。这里还有很多活受罪着。”

“她们?”

“珍妃娘娘宫里的人,上下婢女四十多人,全都受到那件事牵连,最可怜的是珍妃的贴身丫头,本是还有一年就出宫了,现在却要在辛者库受一辈子罪…”

那婢女抬手一指,归璇看见灵儿正歇着的阴影里,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在搓洗床单。

怡人。

那个骄傲的像只小公鸡的女人。

以前狐假虎威跟着珍妃没少给她脸色看,不知为何,再相逢,却是这副样子。

“她还好么?”

“好,好极了,一天到晚说珍妃娘娘是被陷害的,她要为娘娘正名,可怜,一个疯子。”

“正名…”

“喂,你怎么不干活,别理她,娘娘。”先前引领着归璇和灵儿来辛者库的小公公尖着嗓子说,“娘娘,受累了,今天都到这儿吧,我给您引路回去。”

灵儿一听这话终于笑逐颜开,归璇平静的点点头。“公公,借问一句,这辛者库负责的衣物,也包括冷宫的么?”

“那边要的不急,一个月送一次也无妨。”

“我刚才翻了翻记录,冷宫那边的衣物都送来了一个多月了,没人管。”归璇说的不冷不热的,公公一下子也拿不准这古怪的娘娘的意图。

“是不是送送?冷宫,也是宫么。”归璇笑笑,“不劳烦公公,我挑几个人送过去就好。”

“这个…”

“还是说,要报给司督,论个什么罪名?我和司督夫人,可是很熟。”

“娘娘言重,不过送个衣裳耽搁了几天,娘娘不嫌跑一趟受累,那就劳烦您代为送一趟了。”

小公公带着灵儿灰溜溜的走了,这辛者库就剩归璇这一个管事的。

“你,跟着我去吧。”

…“就是你,背对着我洗衣服的那个。”…

怡人猛地一转头,水盆翻了,水撒了一地,“我?”

“怎么,不愿意么?”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归璇不禁觉得心酸。

迈入冷宫门,看着怡人飞一般的背影,归璇突然想起和琉璃第一次来冷宫看雪妃的时候。

物是人非,未语泪先流。

一进院子,树上还是当年她亲手做的鸟窝,当年打扫干净的屋檐如今又是一层尘土。司马晚珍坐在院子中,并未像当年雪妃那样被缚住手脚,而那神态,却像是被铁索捆绑得密不透风。

她在写诗,墨不是好墨。纸不是好纸。

归璇还记得当初那幕,她出上联,“一子胜负,将军将军。”

那时,珍妃走到桌前,拿笔,拂袖,仪态万千,那笔尖触碰到宣纸的一瞬,仿佛是美女入浴,润滑,悱恻。“两月分晓,百花百花。”

“娘娘。”怡人轻声呼唤了一句,司马晚珍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看见怡人一般,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娘娘——”

归璇随着怡人走近,才觉,墨早就干了,而宣纸上被描画了太多遍的字,早就看不清楚,只是一个个污点。

“娘娘,我是怡人。”

“我错了,我是罪人,我错了,我是罪人。”司马晚珍被怡人握住了手,猛地抬头,喃喃不断的说,“我错了,我是罪人。”

归璇心里犹如刀尖在慢慢的划。

血一点一点渗出来。疼,好疼。

“我错了,我是罪人。”司马晚珍流下了两行眼泪,“你走,你走。”

怡人跌坐在地,“娘娘,您和雪妃娘娘一样疯了么?娘娘——”

“你走啊,你走。”

归璇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晚珍,“珍妃娘娘,我叫归璇,我带怡人来看你,不是什么阴谋,只是单纯的想带您的婢女来看看你,娘娘——”

“我没有阴谋,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阴谋,不要杀我,不要打我——”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

怡人和晚珍重聚的日子只有七天,七天一过,她要去别的地方了,怡人也再没有这个特权出入冷宫。

第四天如此,第五天如此。

晚珍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同一张纸上不停地写着,归璇想从她的运笔上猜出她想写的字。

第六天也过去了,第七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归璇终于猜出了晚珍所写的全部。

看着手中一字一字猜出的结果,手指顺着每一行第一个字滑下去,归璇久久没有说什么。

司马晚珍没有疯,她只是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怡人,也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却相信有人能看懂,于是她反复的写着,写着这皇宫,最大的污点。

朝朝暮暮空思量

疑似燕归春来早

子暮晓晨晚来风

非雾非雨泪沾身

皇宫一入深似海

脉脉情深终成空

*****************************************

“珍姐姐。”

仪贵妃大腹便便的在晚珍面前坐下来,“我下个月就要生了,可惜你看不到了。”

深夜的冷宫,除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司马晚珍,谁都不会料到还会有这个当朝最得宠的仪贵妃。

“我错了,我是罪人。”

“珍姐姐,你是真疯了也好,装疯自保也罢,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其实你当初猜的,不完全错。我怀孕这件事,很有蹊跷。只是,我并没有假怀孕,只是我腹中的骨肉,不是陛下的。”

“我错了,我有罪,不要打我,不要杀我,我都认了。”

“你没错,你也没罪,我不打你,我更不会杀你,因为你现在,不值得我动手。”昭仪看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珍姐姐,跟屁虫要翻身了,你会怎么做呢?姐姐?你打算做什么?”

“我错了,我有罪,我错了,我有罪。”司马晚珍不知是笑着还是哭着,昭仪拂袖而起,几乎是奔跑着离开冷宫。

她一出来青衣就闪了出来,昭仪扑入他的怀中。

“她真的疯了。”

“见过这最后一次,就不要再见了,小姐。”青衣推开她,看着她隆起好大的腹部。“没有谁可以威胁到你了,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后吧。”

昭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错了,我是罪人。”

如果这都不算牛

虽然归璇一出冷宫的门就把那藏头诗毁尸灭迹了,心里那个强烈的念头却是怎么也挥不去,如果真的如珍妃所说太子不是龙啸桐的,那无疑就是哥的…

一边是自己爱的男人,一边是比亲人还亲的哥,究竟该如何取舍?归璇突然感到庆幸,不用那么早就面对龙啸桐,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么残酷的真相。

两周的工作过后是两周的学习,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六仪,一部分是熟悉宫中的各项事务。可以看出,这一年,在昭仪和青衣的努力下,后宫的各项制度逐步完善起来,归璇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初入宫的那会,可是没有这么好的培训。

如果说工作周归璇和岺儿是河水不犯井水,那么进入了学习周可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十个秀女,才区区两周,就已经平分秋色成为两个阵营,归璇看看自己的队伍:

一个开武馆的,一个做衣服的,一个装兔子的,一个井边哭的。

再看看对面的阵营,个个是大家闺秀气质不凡,归璇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人以类聚,她这个人格魅力,吸引到的都是贫下中农和无辜妇孺。

第一天的课程是棋艺,归璇还记得当初她用战事模拟棋局侥幸过了柳长风这一关。这一年中,她已经踏踏实实的学习了茶艺的各种规矩,不再投机取巧了,每次取胜,也不再只是一句“围攻而奸之”那么简单了。

到了茶舍,不知为何岺儿和她的幕僚们就坐到了上位去,彩蝶刚要飙,凤云抢先一步,小人动手不动口,直接把岺儿的棋盘掀翻了。

归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管理四个女人,比管理四千个男人都难。

“把棋子捡起来。”岺儿轻轻的说,四个跟班的齐声说,“把棋子捡起来。”

“道歉。”岺儿说完,跟班说,“道歉。”

“奇怪,我有重听么?”凤云捅捅彩蝶,彩蝶耸耸肩,“那我大概也是重听了——”

灵儿张嘴就说,“不是重听啊——”,小葵捂住灵儿的嘴不予置否。

岺儿悠然的提起茶壶,轻轻的拿下盖子,优雅的一抖手腕——

茶水泼在凤云身上的时候,归璇不禁一个寒战,想起最开始的开始,昭仪泼在她身上的那瓶精油。

岺儿,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凤云握紧拳头,却突然被一只手捉住,回眸一看,方才还坐的好远的归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微微笑,摇摇头。

“以和为贵,再说是你先出手,理应道歉。”

“总算来了个通事理的。”岺儿抬眼看了看归璇,“凤云,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归璇看看凤云,凤云看看归璇,两个人心里同时在想:

你***算老几啊?!

归璇再次拉住凤云,“那我们就先回储秀宫一趟,劳烦岺儿妹妹待会告诉老师一声。”

说罢就把凤云往外面拉,凤云知道归璇一向深思熟虑就没有再抗议,岺儿得意的扬起嘴角。

“彩蝶,你和我一起来吧,凤云裤子也划破了,我记得你那里有针线。”

凤云正要说自己裤子没什么,突然感到归璇的两根手指在她大腿上一划,一低头,裤子已经划破了一个口子。

凤云吞了口口水,归璇点点头,彩蝶这个角度也正好目睹了一切,乖乖被归璇带了出去。

“天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一出去,凤云和彩蝶把归璇团团围住,归璇耸耸肩,举起两根手指,阳光下一个极薄的刀片闪闪光。“既然你们决定要跟我,做老大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凤云和彩蝶面面相觑,“见死不救?”

“你们以为,岺儿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么?”归璇的眼神很犀利,“如果你们还这么以为,那就跟我来吧。”

“怎么,我们不回储秀宫?”

“你这边去了储秀宫,下一站就是辛者库了。”归璇打量了一下彩蝶的体型,却是在和风云说话,“凤云,你轻功还可以么?”

“啥?”

下一秒,凤云只看见彩蝶在她面前悠悠升起,不,是被归璇揪着腰带带起来的,彩蝶手舞足蹈,脸色煞白,归璇只是轻声说了句,嘘,别大声。

凤云运了下气,也飞上屋顶,只是落点离预定目标稍差,她需要螃蟹爬行到归璇和彩蝶身边去——

“喂,你到底是谁啊?”

“不是说过了,没有过去的女人。”归璇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一只手掀开了瓦片,正是侦查最好的方位,不易被察觉,却能看到最重要的两个人,岺儿和从后屋走出来的老师——

吴妈。

一眼看到吴妈,归璇就知道,这件事,比自己预想的还棘手。

后知后觉的凤云和彩蝶还浑然不知,她们的小命,可能就被这一盘棋一壶水给浮云了。

果然,吴妈极度配合的直奔主题,“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谁干的!”

“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吴妈的表情还真到位,多么慈爱多么睿智,“岺儿,你不要包庇,这里怎么少了几个人,她们哪里去了?”

凤云和彩蝶面面相觑,归璇轻声说:“畏罪潜逃。”

果然,她话音刚落,吴妈这边就说,“畏罪潜逃了么?”

“我靠,我真重听了!”凤云肃穆了。

“如果我不和你一起,你这会就在储秀宫,一会就会有人把你带走。”归璇平静的说。

“还有你,彩蝶,如果我不把你带出来,现在你八成在下面和她们理论呢,我猜,应该是棍杖二十吧,这周就不用下地了。”

彩蝶也肃穆了。

“这算什么?下马威?”

“学术名词是排除异己,”归璇居然笑了,指指自己,又指指这两个肃穆的娃,“我们三个。”

“糟了,灵儿和小葵怎么办?”

“这个后宫还有一个常用词汇,叫做背后捅刀,你们学着点。”归璇把面前的瓦片快毫无声息的归位,又掀开另一块,这回看清的是甜美可人装兔子的灵儿,和战战兢兢的受气包小葵。

“你们两个,平常总和她们混在一起,我倒要听听你们的说辞,免得有人说我偏向。”

“是凤云掀了棋盘,彩蝶把茶水泼在岺儿身上,归璇骂岺儿是皇后娘娘的哈巴狗。”

“她们三个人说要罢课,回储秀宫了。”

一人一句,排练的真好。

凤云嘴唇都在抖,彩蝶头冒青烟。

“太过分了,灵儿说宁可去辛者库也不要跟着岺儿!”

“还有那个小葵,明明跟我说岺儿是母狼”

两个人的声音被归璇迅到位的手掌遮去了大半,“冷静,你们不是想再加一条屋顶偷听意图刺杀之类的罪名吧。”

两人肃穆点头,猛摇头,再点头,那意思是,明白了,当然不想,听你的。

“我猜想她们的原话应该是,‘岺儿的屋子比辛者库还可怕。’,‘她比豺狼还可怕。’”

两人再度猛点头。

归璇放开手。

“灵儿说起过皇后要把我们放逐去辛者库?”

点头。

“小葵也大半夜当着你们的面哭诉过吧。”

再点头。

“你们两个榆木脑袋,就没怀疑过么?”

摇头。

“以灵儿的身份,岺儿怎么会把皇后的话告诉她?还有,小葵半夜哭的咱们轮着起来,怎么就不见岺儿?”归璇叹了口气。

“可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们是我的人。”

“可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人?”

“因为你们不可能变成她的人,”归璇阖上瓦片,“人以群分,虽然你们两个笨了点,心底倒是好的——低头——”

归璇一手一个压低了她们的脑袋瓜子,不消一会一小队侍卫队就忽闪忽闪跑了进去,又忽闪忽闪跑了出来。

这方向,是奔储秀宫去了。

“真险,要不是你拉我出来——”

“其实,岺儿并没打算这一次就除掉我,她只是想试试我。”归璇看看凤云,“刚才是我主动要陪你回去的,如果我没有主动提出来,也不会被连累进去。”

“可她们要对付不是你么?干嘛拿我开刀?”凤云瞪着眼睛。

“可能是因为,她们也知道,我不是那么简单就扳倒的。”归璇笑笑,“灭了你,试探我的底线,除了我的心腹,也给我下马威,想的很周到,表现好的话,还可以买一送一,把同样没脑子的彩蝶也拉进去。”

彩蝶不服气的撅撅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问我?”

“当然,你什么都想到了,不会没有想对策吧?”

“当然没有,”归璇看着两个人下巴都砸到屋顶了,说,“兵法云,知己知彼,后制人,我们当然要先看看对方的出招,再见招拆招。先,我们要先赶回储秀宫。”

当凤云玩命的跟着归璇在屋顶上跳跃的时候,被归璇背在背上的彩蝶就像一只快没气的扑腾蛾子,两只空洞的眼神特别瘆人。

凤云和彩蝶的心理活动是一致的,岺儿啊,谢谢你把我们归入了归璇门下,跟她对着干,那不是自虐么?

紧赶慢赶快侍卫军一步回到储秀宫。

前脚迈进来,后脚归璇直接问,“你们信我么?”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了,信不信你也得信了。

点头。

下一秒,凤云和彩蝶的双臂分别被她轻轻一卸——真的只是轻轻的——

轻轻的脱臼了。

归璇微笑着,扯出床单双指之间小刀片利落的将其割成长条,扔给两人,“回屋躺着去,自己包一下——”

几分钟后,侍卫队到达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在这样一个温暖的上午,乌鸦声阵阵,小风吹着,吹拂着白色的床单布条——

缠在每个娘娘胳膊上。

“你们有事么?”

“为什么不上课?”

“我们…”两人微微笑,“脱臼了。”

“我要抓你们回去问话。”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病假么?”

“因为你们…掀了棋盘…泼了茶水…”男人越说越没底气。但是突然间想起什么,又高兴起来,“不是还有个归璇么?她辱骂皇后!我等奉命行事。快把她交出来!”

归璇款款走过来,还好,没有床单飞舞,只是腋下夹着纸。

走近,举起来。

写着:

不好意思,换季,过敏,失声。

….

….

一切还要从休夫说起

当天,归璇并凤云彩蝶就被送去太医院,名义是看伤,实则是验伤。

——太医,怎样?有没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某无知侍卫问。

——你装个脱臼看看。

某太医怒斥。

——那失声呢?

侍卫垂死挣扎。

——除非秀女娘娘有三四十年的功力能自封穴位。

……

归璇在一旁微微笑,人畜无伤,彩蝶和凤云配合着做无辜状,整个一个时运不济三人组。

脱臼门事件的结果,就是小葵和灵儿两个没有站对队伍的炮灰被轰出了战场。岺儿毕竟不如昭仪心狠,吴妈自知原委也不愿做的太绝,两位秀女只是被遣送出宫,也算是避过了辛者库一劫。

而奉命捉拿归璇等人的侍卫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柳长风一得到消息就火赶往现场,揪起为的无知少年的脖领子就往墙上撞。“妈妈的,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都给我宁古塔扫墓去!”

至此,归璇在储秀宫的地位,算是正式建立起来。

为了调养身子,太医院给开了方子,可是归璇却直接把药都倒在后花园当肥料去了。

然后某夜,归璇突然问了彩蝶凤云一句,亲爱的们,我们是不是该去上上课了?

彩蝶和凤云懵懂的瞬间,胳膊就和被脱臼一样,又被轻轻轻轻的归位了。

第二天一早,当三人出现在课堂门口,全场是迎接神明一般敬畏,岺儿远远地坐在一处,将最上位留给了归璇。

凤云和彩蝶挤眉弄眼,归璇微微一欠身,“我怎么好坐上位,大家都是姐妹,不分高低。”

“璇主子,您的身份我们都知道了,您就不用低调了。”先前领着她们去辛者库的小公公尖声的说,归璇心里一紧,难道说那一周去冷宫的事被现了?有人顺藤摸瓜看出什么端倪?

正想着,只见后面飞一般的一个身影——

白盔甲桃花剑喉心玉。

归璇头嗡的一下。

“小姑子——”

**************************************************************

几天前。

“皇后,你可不能走啊,你上次一走,你大哥就给我们断粮了——”

“你出息一点好不好!”子桐一点豆包皇帝的脑门,“小璇璇去上都你是热烈欢送的,为啥我走你愁眉苦脸的——别说你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啊——”豆包皇帝就势耍赖抱住子桐的大腿开始哭。

“少来!”子桐可不是一温良恭俭让的柴火妞,尤其是在这面团皇帝面前她家庭暴力的潜质被无限的挖掘出来。

“归璇那是上都天子亲自交代的人,她回去了是给宁水创收去了——你是上都天子打包外送的人,你回去了我们的工资谁给啊——”

豆包皇帝一个激动露馅了,子桐顿时如同被一道大雷击中,一手揪起瘫成一团的丈夫一手握拳,冲着他就是一击倒勾。

“你给我从实召来!你怎么和我大哥勾搭上的——”

“皇后啊,人可以乱嫁话不能乱说,你大哥是来者不拒男女通吃,我可是只近女色的,我们之间可是乎利止于钱的,十分清白的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啊——”

子桐听着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敢情这一年多来这个窝囊废丈夫不是卖给她人情,而是拿了大哥的好处——

“你喜欢白天做还是黑夜做?”

豆包捂住自己的胸,“皇后,慎重,你大哥给钱的时候可没说明要我以身相许啊——”

子桐黑线遍布全脸,“你在想什么?啊?我是问你,你是想白天做陨石还是想黑夜做流星?”

“这有什么区别么?”

子桐笑着说,“当然有,做陨石我的拳头是向下的,做流星我的拳头是向上的。”

不日,传来消息,宁水皇帝骑马不慎跌落,丧失生育能力,皇后以七出之“无后”为名,休了皇帝,风光还朝。

只是这消息,在上都被严格封锁,归璇这种深宫之中的小秀女,更是没机会知道这样的八卦了。直到她出现在面前俯冲狂奔扑倒了归璇,归璇才终于听清了一句,“小姑子,我把你哥休了。”

你狠,我还没把你“哥”休了呢,你先把我“哥”休了。

******************************************************

然后这身份曝光的宁水公主就被气场强大的子桐公主给拉到寝宫“叙旧”去了。

彩蝶和凤云面面相觑。

凤云吞了口口水,“我早知道她不一般,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是子桐公主的小姑子。”

彩蝶点点头,“不过,宁水在哪里啊?”

凤云反问,“不会吧,你不是说你家丝绸庄各地都有分店么?连宁水这么有名的地方你都没听过?”

彩蝶板起脸,“我这是在考你,笨蛋,我当然听过。”

凤云也故意拧过头,“我也听过。”

可是她们当然都没听过,要不是子桐公主嫁过去,这个可有可无的边陲小国,在地图上连个墨点都落不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龙啸桐会把白玉鸾安顿在那里。

一个没有人知道她也没有人会再伤害她的地方。

可是她却回来了,还是以一个先前无论如何都不肯展示给世人的面目。

她回来后,他是多么想马上去见她,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可是,那样的宠爱,对于她来说,尤其是对于身为女人的现在的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于是,他只能每天在所有人都走后留下柳长风一个人,问一句,她怎么样了?

有时候听到她的那些新鲜事,他还会想起之前种种的啼笑皆非,她总是能带给人们惊喜,让他在最寂寞的时候一想起来也会有笑意。

有时候听到她的那些麻烦事,他还会想起之前种种的曲折煎熬,她总是一声不响的承受着,让他在最喧嚣的时候一想起来也会沉重。

知道柳长风在明处、韩若生在暗处帮衬,知道她已经对后宫的一切轻车熟路,知道那个他一手安排进来的岺儿帮她转移了皇后的注意力,龙啸桐多少可以安心一些了。直到听到了宁水那边的突变,直到有一天子桐突然空降在自己面前,龙啸桐只能揉着太阳穴,面对她的愤怒,听着她大喊,“你为什么一直在背后操纵?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没错。”

“你!”

“在她的问题上,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只能亲自来保护她,以我力所能及的方式。”

说的真是青红皂白的理所当然,反而让子桐毫无反击之力。

“哥,你很锉哎,既然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给小玉玉一个说法呢?给她正名,封她为皇后,然后光天化日的幸福的在一起?”

龙啸桐看看子桐,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不想么?”

子桐看看他,“那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我不是龙啸桐这一个人,我是全天下的皇帝,我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男人,我不能只对白玉鸾一个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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