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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苍山有雪剑有霜二之弹指一挥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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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中范闲面无表情平静地呼吸着微微颤抖的两只手掌掌心向天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毛孔都在贪婪地吸取着天地间那些不知名不知形的元气一层淡淡的光芒就这样覆盖在他的衣衫上。

他并不知道这些或清冽或活跃的元气波动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因何而生但他从东海海畔第一次感觉到这些事物的存在之后便现当按照那个小册子上记裁的浑沌的呼吸心念法子似乎可以将这些天地间存在的元气吸入体内化为真元。

先前一剑三式受震而飞电光火石间范闲体内一向以充沛闻名的霸道真气便有了衰竭之感临此危局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隐藏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开始了再一次的调息。

如今的皇帝陛下虽然受了伤动了心老了身体可依然是大宗师!

一举手一投足便控制了场间的势场让范闲不得不拼尽全身力气应对只一瞬间体内气海便要见底。此时他虽然贪婪地吸取着天地间的元气然而风雪之中的波动是那样的微弱能够感觉到的元气因子是那样的稀薄对他此时的局面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帮助虽然回气略快了一些能够让他极勉强地站立在雪中然而又如何能够帮助自己战胜一位大宗师?

对于这片大6的强者来说海外的法术从来都是鸡肋一般地存在不屑一顾。即便是苦荷大师这种心怀宽广。从无忌惮连人肉也敢吃地大宗师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开始修研法术并且极有机缘地获得了那本小册子可是依然没有走出另外一条道路来。顶多只能算是一种辅助手段。

就像今日的范闲一样他呼吸吐纳冥想敛气却像是万倾水田之中想要呼吸却从那些污泥浊水里吸不出多少氧气。

不能等下去了因为风雪那头那身明黄色的龙袍身影。已经开始缓慢而又坚决地踏雪而来。数十丈的距离看似遥远。看似彼处雪比此处雪要小无数倍然而对于庆帝和范闲来说天涯与咫尺又有什么区别?

范闲地双眸里无喜无怒只是一昧的平静微微变形的大魏天子剑横剑于眉寒光大作体内大小两个周天在膻中处微微一掠激得腰后雪山大放光芒。

自重生后每日勤勉固基冥想存贮的雄浑真气便像是雪山被烈阳照耀。瞬息间放成汩汩溪流溪流中的水越来越多汇成小河汇成大江冲涮着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粗宏的经脉。运至四肢端身体的每一细微处。强悍着他地心神锤打着他地肉身。脚下雪地如莲一绽。爆出一朵来范闲的身体斜斜一掠浑不着力却又暴戾异常挟着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携剑而去。

雪空中一道闪电般的剑光就这样照亮了阴晦的天地照亮了每一朵雪每一片鹅毛清晰地可以看见雪的边缘!

在先前一剑三击之后在皇帝陛下所施予的强大威压之下范闲承自东夷城剑庐的四顾剑终于在体内两股真气的护持下在轻身法门地庇护下完美地融汇贯通真正到了大成的境界这一剑竟已然有了当日东夷城城主府内影子刺四顾剑时的光芒!闲惨然颓然地被从半空击落于地横飞而回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而他先前一脚踩绽地雪莲还在空中保持着形状由此可见他这一去一回竟是那样地迅疾快到那朵雪莲都还来不及碎!

他去的潇洒刺地随心如意凌厉却又自然可是他退的却是更加快狼狈不堪惊心动魄!

皇帝陛下缓缓收回平直伸在空中的拳头那个稳定而霸道十足的拳头。他微微眯眼看着雪地中的范闲依然沉默在范闲的这一剑前皇帝陛下也要稍避其锋所以此拳去势未足既然先前那一拳没有生生打死范闲这一拳想必也是打不死的。

果不其然范闲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艰难地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唇角挂着那股将要被寒冷冰凝的血痕冷漠地盯着皇帝陛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忽然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世间一切万能法不论是度技巧挪移所有这一切武道上的外沿都是建立在真气根基的基础上气湖不足如何能够快若闪电?如何能够使用那些已然得天地之妙的技法?真气乃是武学之基范闲体内的经脉异于常人修行的法门异于常人霸道雄浑十足放眼天下实属异类。

然而……陛下的身体更是异于常人!他体内的经脉不像范闲那样宽宏殊异而是根本没有体脉他整个人从头顶至脚尖便是通通透透地运气通道!陛下修行的霸道功诀更加强悍暴烈之中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道之气!

相较而言皇帝陛下便等若是范闲的升级版范闲是个小怪物皇帝陛下便是个大怪物而范闲想凭着自身的实力绝顶的真气修为与陛下正面相抗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为悍勇而……荒谬的选择。

还是那句老话如今这片大6上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权势范闲已然是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不实际上他已经就是天下第二他自己也承认过这一点。

但是他今天面对的是天下第一天上地上最强大的那个人!

范闲平静地眼眸里没有一丝挫败情绪微眯着眼。透着风雪注视着皇帝陛下逐渐靠近地脚步。他知道当陛下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时便是自己再也难以凭借那古怪法门取得身法上优势的那一刻。

鲜血从他的唇间淌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被寒宫里的冷冽气息迅疾冻成了一片血霜。

黑漆漆地眼瞳微缩。范闲倒提大魏天子剑横腕于前全神警惕用手腕上束着的布条擦了擦唇边的血渍舔了舔嘴唇沙声笑道:“很爽。”

是的他自幼在监察院的照料下长大。从童年时起便在为了执掌监察院做准备。从骨子里到皮肤上从头到尾都浸淫进了监察院阴险黑暗的气息这一世他不知遇着了多少风波多少强大的敌人每每此时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削弱对方用那些见不得光地卑鄙手段去谋求最后地胜利然而却极少会勇敢地凭借手中的剑。与强大的敌人们进行最直接凌厉热血的战斗。

看着逐渐靠近的皇帝陛下感受着充溢于天地之间的威压逐渐压制着自己的身体范闲清秀面容上闪过一丝坚毅之色他竟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想到了三年前在澹州北方原始山林的那座悬崖上。燕小乙手执长弓。似乎也是这样冷酷地靠近自己地身体。

在草甸上范闲勇敢地站了起来。今天他同样勇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风雪中的皇帝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一振右臂双脚在融雪上一踏如灵猫踏雪电袭身形骤然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跑了?皇帝陛下看着那个顺着风雪之势化作一片灰影将将掠过废园宫墙向着皇宫正南方向疾驰的儿子眉头微微一皱唇角泛起一丝情绪复杂的冷漠笑意明黄龙袍双袖一振顿时变作一道模糊地黄色影子瞬息间随着范闲地身影消失。

寒宫的半空之中范闲双手自然地微垂于身体两侧疾而异常自然地随着风雪地去势飞掠变成了宫中檐上墙上的一道灰影。

先前废园之中他做出了幼狮搏命的姿态却是反身就走拼尽一身修为遁入天地风雪之中要逃离陛下的身边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屈辱的感觉皇帝老子是大宗师是大怪物总之不是人打不过一个不是人的家伙是很正常的事情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留在那里拼命那才叫做愚蠢。

隔着衣衫感受着风雪之中的微妙变幻范闲的身姿异常美妙如一只耐寒的鸟儿自由飞翔着在空中时不时改变着前行的方向画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偏生度却没有丝毫降低。

安静许久的皇宫已经是晨起的时光偶有扫雪的太监仆役瞥见了半空中那一掠而过的灰影却都只以为自己眼因为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够飞那么快。

范闲自由而自在地飞掠着在阴晦而安静的皇城里飞掠着每隔七八丈的距离便会在那些檐角或是墙头上微微一点身形毫无滞碍又入另一宫中这等身法这等度实在是人间向来未见。

一滴汗珠从范闲的后颈滑入背后这一番全力施展的飞掠之术施出并没有耗损他太多真元借天地之势遁天地之中已得天地之妙在半空中飞掠反而让他的心境平和下来体内两个周天的循环也开始温存起来一点一滴地修补着他在陛下威压之下造成的缺口而那个无名的法术功诀似乎也在这天地和谐的氛围之中得到了最充分地挥让他回复的度越来越快状态越来越好。

脚尖点过檐角一处石兽头颅却是点兽嘴里含着的铜铃铛都没有惊动范闲飞于半空宫殿之上俯瞰着大地宫里的人们格外有一种飘然欲仙凌视苍生的感觉尤其是那些或烧水或扫雪的人们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现天上有人在飞掠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可是范闲后背的汗依然在流着因为他此时虽然将全副心神都融入了此等和谐境界之中也不会动念回头去看。可是他依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隐而未地威势正不快不慢地缀着自己就像死神地脚步虽然缓慢。却永远无法摆脱。

没有想到自己的度已经提升到如斯境界可依然没有办法甩脱身后的皇帝陛下范闲的双瞳微缩向着南方远处高大的皇城下门闯了过去。

自皇宫西北角废园处范闲轻身而脱一路向南很奇怪地是。他没有选择最近的北宫门或是那些宫墙翻掠。

他在宫里与皇帝陛下谈判这么久。自然是有所凭恃这一对父子二人都很清楚眼下的情况是什么范闲承诺陛下这只是一场二人之间的战争而皇帝陛下为了大庆的千秋万代也只将皇者的威压施加在范闲一个人的身上。

只要这一次范闲能够逃走至少天底下会安静很多年为了那些隐在天下各方地筹码在杀死范闲之前。皇帝陛下不会对那些范闲地部属动手这便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意思。

而皇帝陛下不会允许自己的帝国内一直隐藏着一个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势力存在所以他今天必须杀死范闲。

可是……范闲没有出宫。虽然皇宫那些封住四面八方。朱红色高高的宫墙号称可以拦住世间任何的九品强者可是当年五竹叔引洪老公公出宫。已经证明了这座宫墙对于真正站在人间顶峰的强者并不是天险更何况对于范闲这个自幼便在飞掠之术上下了无尽苦功的人物。

范闲一路向南始终向南在幽深落着雪的皇宫里一路向南他掠过了漱芳宫掠过了含光殿掠过了破落地东宫与广信宫。他看见了很多人而皇宫里没有任何人看见他。

他掠过了三座正宫六处别院看见了七十二位女子终于翻掠上了整座皇城内最为高大的太极殿。

高耸的大殿上方向来没有什么人来过除了开国时新修之时那些工匠或许在上面曾经忙碌据闻当年修这座大殿时还摔死了两个人最后还从大魏朝里请了天一道庙门的人来平息怨魂。

今日的太极殿黄色地琉璃瓦上覆盖着一层厚厚地积雪两种颜色极有美感地混在一处就像是极常华美的衣料让人不忍破坏。范闲此刻却没有丝毫赏雪地时间和心情他顺着太极殿中端直接向着高处飘去脚下虽然湿滑无比却无法让他的身体有丝毫偏斜。

一掠而上脚尖踏上太极殿中端高高耸起的龙骨范闲凌风而立身遭尽是飘雪衣袂呼呼作响。他此时站在皇宫的最高点正面是极其雄伟的皇城正门身周是看上去显得无比低矮的宫墙甚至可以看见大半个京都城都陷在一片蒙蒙的风雪之中。

不知道若若出宫后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婉儿她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京都范闲站在皇宫的最高处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京都重重民宅叠檐然后等到了身后那抹明黄身影的出现。

范闲没有转身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十分强烈的失望之色因为他一直等待着的声音没有响起等待中的变化没有生整座皇宫依然是一片安静尤其是这座雄伟大殿的上方除却他与身后的皇帝陛下外便只有风雪什么都没有。

范闲顺着殿上的琉璃瓦滑下了去虽然风雪中大战紫禁之巅想必是一个极有看头极为尊严的搞法但在范闲看来人只能有尊严的活着而无法有尊严地死去。

灰色的身影和明黄色的身影几乎同时轻飘飘地落在了太极殿前的厚厚雪地里停住了身形。

皇帝站在太极殿的长廊之前身后便是那幽深的正殿之门往日里他就在这座宫殿之中召见群臣掌控天下无数子民的生死存亡而今日他却是孤伶伶地站在这里范闲站在殿前的广场中间身边尽是一片厚雪他看着远方正对着的厚重的皇宫城门微微眯眼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力量冲破那座宫门。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皇帝说道:“其实什么事情展到最后就只是像两个野兽一样撕咬。”

皇帝沉默表情冷漠他看着范闲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此时君臣二人终于停止了完全乎世人想像地飞掠追逐。安静地站在了殿前也在万千子民们地眼前现出了身形。

那些在殿外扫雪的太监在长廊里安静走过的宫女那些面色青红握刀而立的侍卫都惊愕地张开了嘴看着雪地里的皇帝陛下和小范大人。震惊莫名。半晌说不出话来。

范闲平静地看着皇帝陛下心底里却想着旁地事情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从西北废园直奔皇宫南城这一路上皇帝陛下有好几次靠近自己找到了杀死或擒住自己的刹那时光可是皇帝陛下没有动手。

这是为什么?

想必微微皱着眉的皇帝陛下心中也有不解范闲不想着往宫外逃却往南边走。这是为什么?

范闲在等着一个变数可惜在太极殿上皇帝陛下袒露出身形后第一变数没有生那么第二个呢?范闲自己能够有多少实力。皇帝陛下算无遗漏。点的清清楚楚此时的变数。必须是连范闲都不知道的变数。

就像当年悬空庙里的那个神仙局机缘巧合风云集会局中地所有人都各有其目地然而到最后谁都有控制不住的变数产生。

范闲坚信这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变数一定会生因为当年悬空庙一事出动了四方势力然而身为南庆最大的敌人北齐朝廷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北齐上承大魏在这天下经营了千年之久对于心腹大患的南庆京都皇宫难道没有任何手段?范闲不相信他坚信北齐人在皇宫里一定藏着撒手锏!而今日南庆君臣父子反目血溅皇城正是北齐小皇帝使出撒手锏的最好时机!

若战鼓声响起咚的一声闷响若大战爆数万根紧绷的弓弦齐声歌唱而其实只是皇城角楼处那座巨大的守城弩用机簧上紧地弩机在这沉默甚至沉闷的一刻动了!

如儿臂一般粗细的精钢弩箭在强大的机簧力量作用下于瞬息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了皇城角楼处地空气震地空气一爆撕裂了太极殿前正面空中不停飘舞的雪高旋转生生劈开一道幽深地空间通道射向了殿前的那抹明黄身影!

不知道被铸死了的守城弩基台是怎样被扭转过来对准了皇宫方向更不知道北齐人是怎样渗透进了南庆皇城的禁军队伍并且暗中控制了那处角楼。范闲只知道北齐人的撒手锏终于动了这已经足够了一声厉啸范闲沉气于足身体重若盘石动若瀑布人随剑动紧跟着那枝呼啸而来的巨弩杀向了皇帝的身前!

强弩临身然而终究距离太远大宗师境界的皇帝陛下只需要拂袖而退强行凭恃强悍的修为化距离为时间便能避过这惊天一弩。

然而范闲的余光里早已瞥见长廊之下有一个正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宫女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拔下了间的细针向着皇帝陛下的身后刺了过去。

不论是北齐人还是范闲似乎都低估了庆帝在这世间数十年打磨出来的意志与反应当所有人都以为太极殿前那抹明黄身影会暂避巨弩锋芒时……

皇帝陛下的身形从原地消失竟是倏乎间在雪上连进三步!

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弩箭擦着皇帝陛下的端狠狠地扎进了平整如玉的青石地中瞬间将这石面刺成豆一样的碎石砖泥四处猛溅却恰好将那名偷袭的宫女刺客挡在了石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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