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抽象派凤凰（2/2）

赵凯很想告诉表妹，你觉得物有所值只是一个错觉。

普通消费者心里只有一个好坏的概念，但是要说具体好在哪里或者坏在哪里，那就是难为人了，那是专业人士干的事情了。

这家店成功的地方不在于厨师的水准。菜品分量抠门，但是用小盘装配上周边的果蔬装饰，让你一下子觉得很精致，格调很高。

很简单的道理，同样的火锅，你把山城火锅和东瀛的寿喜锅在面前一放，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寿喜锅更好吃，更高端。

为什么？无他，精致，或者说抠门，不大的小圆锅，各种食材在里面堆得都冒尖了，看着就繁花似锦。至于山城火锅，呵呵，你丢十份寿喜锅下去都只能看见红油。

至于真正好吃不好吃就难说了。

而这家店采用的是一样的道理，再加上小资的环境氛围和本身就比一般饭店强一些的味道，所以才会让表妹觉得物有所值，说穿了，也就是包装问题，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不过餐厅里座无虚席，看来这包装很成功，很合周围白骨精们的品味。

所以说不明真相的外行人总是被忽悠的对象，在赵凯这种内行人看来，还不如外面八块的盒饭，别人味道不好，但是分量足啊。

“这家店，以后最好别来了。”赵凯觉得作为哥哥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对面的傻妞。其他人怎么样，赵凯管不了，不过自己妹妹不能不管啊。

明明就值十块钱的菜，减少点分量，换个小盘子，然后贴点黄瓜片在周围，身价就翻了几倍。这不是典型的来当冤大头的吗？

“你难道还在心疼钱？你不是一向很大方的吗？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表妹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

赵凯被噎得快要吐血，明白你妹啊，这是心疼钱的问题吗？好吧，的确有些心疼，因为被你拉来当了一次冤大头。

还有，大气也要看时候啊，这是黑店啊，做菜敷衍了事，性价比的水分大可以淹死人，大气都要变成大头了。

赵凯觉得自己相当受伤，因为原因根本没法说，有些东西和外行人解释不清楚。特别是技术水平这种没法具体量化的东西，很多时候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内行人都没有办法具体判断，除非是差距过大。

两张试卷丢在面前，一个九十三，一个九十四，谁好谁差一目了然。但是丢两篇差不多的文章在面前，你敢一定的说谁好谁坏？

赵凯遇到的就是这个情况，表妹印象中赵凯的厨艺还停留在没得到系统前，比一般人好些，但要拿出来评价一级厨师，还是洗洗睡吧。

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赵凯并不觉得说出理由来，表妹会认可，所以小气这个标签估计是背定了。

“这是本店的招牌菜，百鸟朝凤。”服务员总算是端了一个大盘子来，最后一道菜上桌了。

赵凯看了以后险些晕倒，我靠，简直无耻没下限啊。

大鱼盘最左端，有半个长卵形的老南瓜，削皮后被人用雕花刀在上面刻了几根简陋的线条，整体造型隐约能看出是一只鸟的身体，南瓜下面压着几根长笋条充当凤尾。

中间主菜部分是两只烤好的鹌鹑，被切开后又拼回原来的形状，上面浇着酱汁。再后面是又一些苹果，胡萝卜什么的拼成的几何图案，开一开脑洞还是还是能认出是鸟的。

“你们管这叫凤凰？”赵凯看着服务员，一手指着南瓜，然后手指一转指着两只鹌鹑：“这只叫‘百’，这只叫‘鸟’？”

我去，刚才赵凯可是瞄到了价格的，这菜三百多一份，尼玛，合着两鹌鹑一只一百多，比土鸡还贵。两鹌鹑就敢叫百鸟朝凤，那摆一只猪蹄上来是不是要叫千猪卷平岗？

“先生，这是我们主厨秘制配方烤制的，是本店的招牌菜，百鸟朝凤这个名字主要取的是一个意境，真要弄一百只鸟，这个桌子也放不下啊。你说是吗，先生？”

服务行业被顾客投诉是要扣奖金的，所以即使赵凯的语气不好，服务员也不得不保持职业微笑，轻声细语的解释，至于凤凰的问题直接跳过。

当然，服务员心中在骂街，不过骂的不是赵凯，是她们的老板，那位一级厨师。

被顾客挑刺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服务员当然清楚他们老板对普通会员的态度，能糊弄就糊弄，敷衍了事。

用老板的话来说，非会员客人很少有回头客，交给下手去对付就好，普通会员属于勉强能消费的，但是一个月难得来一次，需要他出手，但是随随便便对付一下就是了，反正一般人吃不出区别，只有高级会员才是真正的大头，有能力消费，有很大几率常来，需要认真对待。

自然，首先倒霉的就是她们服务员了，顾客又不是傻子，有时候遇到较真的客人，首当其冲挨骂的肯定是服务员。

“这是凤凰是你们主厨雕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服务员一直在边上赔笑解释，赵凯也不好说的太毒，何况这也不管人家服务员的事情。

看着那只意境凤凰，服务员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丢人啊。

赵凯认真打量了一下那只凤凰，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拜个好老师真的很重要，让你们大厨以后拜一个印象派的老师，别学抽象派的了。”

服务员“……”

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