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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血·暗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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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四十三分。

张大帅抢口里的血已停止往外流。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

不管他生前是个大老粗也好是条老狐狸也好现在他已只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全都是一样的。

黑豹的神情仿佛已显得很疲倦忽然挥了挥手。

“走吧大家全走吧。”

张大帅带来的人全部怔住他们正准备拼最后一次命。

这次不是为张大帅拼命这次他们准备为自己拼一次命。

他们谁也想不到黑豹居然会放他们走。

“我并不想杀你们从来也不想。”黑豹的声音也仿佛很疲倦。

“你们全部都跟我一样是被别人利用的我只希望下次你们能选个比张大帅够义气一点的人再为他拼命。”

突然有人在大叫:“我们兄弟跟着你行不行?”

黑豹笑了笑笑得也同样疲倦:“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到明天起来时你们的主意若是还没有改变再来找我。”

于是大家只好散了。

那些用黑中蒙面提着大刀的人也忽然全都消失在黑暗里。

他们走得和来的时候同样神秘。

黑豹看着地上张大帅和梅礼斯的尸体看着他们扭曲可怕的脸喃喃道:“他奶奶个熊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地狱里的赌鬼多得很你们不会到那里再去开赌场吗?”

“你放心等你到了那里时他们一定早已开好赌场在那里等你。”

高登居然还没有走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黑豹突然又大笑:“等我去干什么?去捣乱?”

高登还是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我现在才看出来你好像也跟张大帅一样脸上也戴副面具。”

“现在太晚了你也许还看不清楚。”黑豹还在笑:“我劝你也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你若还想看我一定让你看个仔细。

“明天早上?”

“早上你能起得来?”

“也许我今天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睡不着可以找个女人陪你。”黑豹淡淡的说:“这地方什么都贵就是女人便宜。”

高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过了很久忽然笑了笑笑得仿佛有些凄凉。

“这地方的人命岂非也很便宜?”二

霞飞路上那栋三层楼的洋房里枪声也突然停止。

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

鲜血却还沿着楼梯慢慢的往下流。

金二爷踏着血泊慢慢的走上三楼推开了一面窗子。

外面群星灿烂新月如钩。

春天的晚上总是美丽的。

金二爷吸了口雪茄竟没有现他嘴里卸着的雪茄早已熄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他心里仿佛有很多感慨。

田八爷站在他身旁感慨也好像并不比他少。

他们似乎已完全忘了自己是踏着别人的血泊走上来的。

“明天我们应该到郊外走走去”金二爷忽然间又说。

田八爷立刻同意。

“龙华的桃花现在想必已开了。”

其实他们又何必去看桃花?

他们脚底上的鲜血那颜色岂非也和桃花完全一样?

突然间楼下又有枪声一响。

金二爷皱了皱眉向楼下呼喝:“什么事?”

“是青胡子老六他还没有断气我又补了他一枪。”楼下有人在回答青胡子老六是张大帅留在这里看家的。

金二爷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知道这一枪已是这地方最后的一枪。

他们自己人的损失虽然也不小可是张大帅刚派口来支援的那十八个人现在已没有一个再活着的了。

那个日本人荒木虽然还活着却已投降了他——武士道的精神有时也同样比不上金钱的诱惑力大。

金二爷微笑着说:“这地方以后我们也可以开个赌场。”

田八爷打着了他刚从英国带回来的打火机为他燃着了雪茄也在微笑着:“贵宾室一定要在三楼上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在楼上看月亮。”

新月如钩。

这一场惨烈的火并似已完全结束。

现在正是十二点五十七分。三

两点零三分。

**突然从恶梦中醒来。

窗外夜凉如水她的枕头却已被冷汗湿透。

他刚梦见罗烈梦见罗烈手里拿着把刀问她为什么要对不起他。她又想见她父亲眼睛里流着泪。

然后她忽然看见黑豹。

这已不是恶梦。

黑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回来了正站在床头凝视着她。

他看来仿佛很疲倦但一双眼睛却比平时更亮。

“我睡得一定很熟连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笑得有点勉强。

她还没有忘记刚恶梦。

“你睡得并不熟。”黑豹盯着她的眼睛:“你好像在做梦?”

**不能不承认…

“我梦见了爸爸……”她忽然问:“你打听到他的消息没有?”

黑豹摇摇头。

**叹口气:“我刚才也跟人打听过他们也都没有听说过赵大爷这个人。”

黑豹忽然沉下了脸:“我说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我没有出去只不过在门口走了走买了两份报随便问了问那个卖报的老头子。”

黑豹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开始在脱衣服露出了那一身钢铁般的肌肉身上铁钩的伤痕似已快好了。

这个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本身就有种治疗自己伤痛的奇异力量。

**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你今天到哪里去了出去了一整天也不回来看我一趟害得我一直都在担心。”

“我的事你以后最好都不要过问也用不着替我担心。”

他看见**的脸色有点变了声音忽又变得很温柔:“因为你若问了就一定会更担心我做的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眨着眼:“我不管你做的是什么事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

黑豹凝视着她忽然笑了笑:“明天我有样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眼睛里出了光。

“当然是你喜欢的东西到明天你就会看到了。”

他掀起了薄薄的被在她身旁躺下。

**的心突然跳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忽然觉自己竟一直在期待着。

期待着他回来期待着他那又温柔又粗暴的抚摸和拥抱。

但黑豹却只淡淡的说了句:“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然后他竟似已真的睡着。

**咬着嘴唇看着他心里忽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心里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滋味。

那不仅是失望。

“他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他今天在外面已有过别的女人?”

然后她又替自己解释。

“他若喜欢别的女人又何必回来?”

这解释连她自己都不满意她的心越想越恨不得把他叫起来问清楚。

可是她忽然又想起了“明天”想起了明天的那份礼物。

她心里立刻又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情人送给她的礼物呢?

就算只不过是一朵花也好那也已足够表现出他的情意。

何况黑豹送的并不是一朵花。

他送的是一辆汽车。

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美丽得就像是朦朦春夜里的月亮一样。

“明天”已变成了今天。

今天的阳光也好像分外灿烂辉煌。

银灰色的汽车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光。

在**眼睛里看来它简直比天上所有的星星和月亮加起来都美丽得多。

她跳了起来搂住了黑豹的脖子。

虽然还早衔上已有不少人不少双眼睛。

可是她不管。

她喜欢做一件事的时候就要去做从来也不管别人心里是什么感觉。

现在她心底里不但充满了愉快和幸福也充满了感激·

现在罗烈的影子距离她似已越来越遥远了。

她觉得她并没有做错。

黑豹也没有错。

一个年轻健康的女人一个年轻健康的男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是任何事都可能生的。

那其中只要没有买卖和勉强就不是罪恶。

阳光也同样照在黑豹脸上黑豹的脸上黑豹的脸也跟着那辆银灰色的汽车一样显得充满了光采显得生气勃勃。

**看着他。

他的确是个真正的男人有他独特的性格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

**下定决心从今天起要全心全意的爱他。

事已过去慢慢总会忘记的。

罗烈既然是他们的好朋友就应该原谅他们为他们的未来祝福。

**情不自禁拉起黑豹的手柔声道:“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黑豹的声音也仿佛特别温柔。

看来他今天心情的确很好。

“我们开车到郊外去玩玩好不好?”**眼睛里闪着光:“听说龙华的桃花开得最美。”

她又想起了那个系着黄丝中的女孩子现在她的梦已快要变成真的了。

黑豹却摇摇头:“今天不行。”

“为什么?”**撅起了嘴:“今天你又要去看金二爷?”

黑豹点点头目中露出了歉意。

“我一定要看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显得有点儿不开心她不喜欢黑豹将别人看得比她还重要。

对金二爷她甚至有点嫉妒。

黑豹忽然笑了笑说:“你迟早总会有一天会看见他的……”

从楼上看下来停在路旁的那辆银灰色汽车光采显得更迷人。

**伏在窗口又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开车而且还要买一条鲜艳的黄丝中。四

金二爷开始点燃他今天的第一支雪前。

黑豹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金二爷很不喜欢他的手下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来·

他喷出口烟雾:“昨天晚上你又没有回来。”

黑豹在听着。

“我虽然知道你一定得手但你也应该回来把经过情形说给我听听。”金二爷显得有点不满意:“你本来不是这么散漫的人。”

黑豹闭着嘴。

“你不回来当然也有你的原因我想知道是为了什么?”金二爷还是不放松。

黑豹忽然道:“我很累。”

“很累?”金二爷皱起眉:“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想回家去安安静静的住一段时候”黑豹的表情很冷淡:“目前这里反正已没什么要我做的事了。”

金二爷好像突然怔住过了很久才将吸进去的一口烟喷出来·

他脸色立刻显得好看多了声音也立刻变得柔和得多。

“你以为我是在责备你所以不开心?”

“我不是这意思。”黑豹的表情还是很冷淡“我只不过真的觉得很累。”

“现在大功已告成这地方已经是我们的天下。”金二爷忽然从沙”上站了起来走过去轻拍着黑豹的肩“你是我的大功臣也是我兄弟我的事业将来说不定全都是你的我怎么能让你回去啃老米饭?”

“过一阵子我说不定还会再回来。”黑豹的意思似已有些活动了。

“但现在我就有件大事非你不可。”金二爷的神色很慎重。

黑豹忍不住问:“什么事?”

“张三爷一走挡我们路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田八爷?”

金二爷笑了笑:“老八是个很随和的人我从来不担心他。”

“你是说喜鹊?”黑豹终于明白。

“不错喜鹊?”

说到“喜鹊”两个字金二爷眼睛里突然露出了杀机:“我不想再看到这只‘喜鹊’在我面前飞来飞去。”

“可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他。”

这只喜鹊的行踪实在太神秘几乎从来都没有露过面。

有一次金二爷活捉到他一个兄弟拷问了七个小时才问出他是个长着满脸大麻子的江北人平常总是喜欢带着副黑眼镜。

但这个人究竟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本事?就连他自己的兄弟都不知道。

“这只喜鹊的确不好找”金二爷恨恨道:“但我们现在却有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这张条子是田老八昨天晚上回家去之后才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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