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宇文族长临终托孤 边关守将千里驰援（2/2）

次rì清晨，部落的中心大帐顶端挂起白幡，宇文熙智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cāo持前任族长的葬礼。早饭后，他按照鲜卑本族的丧葬习俗列出殉单，派展鹏带着族里年轻人赶着五辆大车驶向县城，采买棺椁和构筑墓室所用的青石板，以及随葬的烧器、毁器，主要是陶罐陶壶陶盆陶钵、漆器、瓷瓶等物。安排后生在面临洮水的半山坡挖墓穴；宰杀殉牲——杀牛取牛腿，杀羊取羊矩骨，杀狗、马取头；收集宇文修岚生前所用的酒食器皿预备随葬；涉青领着琼英、琼华、涵瑶、沛珊到河边挑拣大小如一、形态匀称的河卵石备用。中午，展鹏等人回到驻地，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墓穴是南北向的竖穴，位于北侧头部位置和东西两侧腰部的墓壁都额外挖有小龛位，供放置殉葬物和祭品之用。午后，后生们吃过晌饭，开始布置葬地。首先用青石板垒出墓室，留出龛位；将盛遗体的棺椁先置于墓前摆放，旁边分类排满殉葬品；琼英等把随葬陶罐、陶壶等器皿都放入大七粒或小二十一粒的鹅卵石，代表着构筑一个完整世界的‘天、地、rì、月、星、山、河’。rì暮时分，部族全体齐聚山坡下，官府也派出相关吏员到场，后生们开始动手编排墓穴。先将截成一段段的木柴起三层排满墓室底部，倒入火油，然后置放棺椁；把器皿摆到龛位，祭品摆入祭台；将烧器入位；毁器摔碎，残片填入空处；将狗头放头侧，马头放腰侧，羊矩骨放腰另一侧，牛腿贴腿部安放；死者衣物、服饰摆在棺椁之上，所使弓箭和环首刀由于被西秦军队收缴，就用另外一套代替，最后再在墓室顶上排满木材，紧接着开启送魂仪式。太阳落于山后，宇文熙智手持燃烧的火把，亲自将墓室点燃……

晚饭过后，族人开始打点行装，亥时，部落拔营起寨，趁夜深人静从岷县县城西门外经过，人衔枚，马勒口，静悄悄沿大路向宕昌县方向摸黑赶路。在西城门附近负责监视城内动静的韩道平、陈彪骑马沿队列轻声打听，找到了首脑所在位置。李定真吩咐：“让克广、陈唐带人拖后十里随队行进，负责断后jǐng戒，你们俩离队先走，到前面通报。今夜若无差池，就照商定的执行。”

一宿无话。次rì一早，接丁的四位官员又来到部落驻地，入眼处却不见一座帐篷，遍地是丢弃的物品，还有几头走失的牛羊……

巳时，岷县驻军的营地驰出五百军兵，由一位护军长史和一位奉车都尉率领，加上李子俊带着的百来名家兵衙役，快马向东南追击。沿途村庄叩门打听，都有村民半夜听到动静，向官兵指明部族通过的时间和逃走方向。按时辰和速度计算，尽管是沿大路，此刻也绝对到不了距此百五十里的宕昌。中午时分，骑队追到离岷县五十多里的麻界村，出南村口不远，两侧是连绵的密树山丘，中间是一段长长的上坡路。远远就看见，路面上一溜儿几里地满是族人，正在当路埋锅造饭。李子俊用马鞭指着前方，兴奋地大喊大叫：“在前面，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同一时刻，坡上的众人也都看见了追兵，全都站起身张望。在部族队伍的前面，李定真、齐旃、尚云、鱼雀女、宇文熙智、宇文德林等首脑当路立着，宇文熙智和宇文德林以及身后的子侄们全都脸sè发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他们再往前不远，陈乙夫、呼延克广、沈岳、韩道平、韩道兴、申公敱、陈唐、陈彪都是端坐马上，卡住道路，手提长大兵器，严阵以待。醒目的还有，他们人人身后马背上，都担着一个硕大的、相同制式的包裹，捆绑在马鞍桥之上。李定真见前军已接近陈乙夫等人，便对身边的尚云道：“行了，发信号！”尚云于是开雕弓搭响箭，shè向半空。

只听得两侧山头突然间号炮连天，白烟升腾，同时杀声四起，无数军马从坡顶密林冲下，顷刻就将马队截成数段。追兵末尾，一彪甲骑这时自村后杀出，堵住退路。李子俊胯下马受惊，本人也吓得腿一软，从马背直贯到路旁。东侧半山坡，王常顶盔贯甲身披红袍，拍马挺枪直取敌军将旗下的统帅，护军长史本已惊恐万分，他万没料到在自家地面会遭到伏击。不及发出命令，便见一敌将人疾马快，居高临下冲至，慌忙轮刀相迎，被对面之将荡开刀锋，一枪刺入大腿，挑下马来。奉车都尉迎上从西坡冲下的cāo长柄宣花斧的黑袍将军，只一合，手中长戟就被劈飞，本人也给走马活擒。

战斗当中，陈乙夫始终骑马立于道路中间，右手倒提着双刃车轮巨斧，六尺来长的漆黑铁柄有鹅蛋粗，斧头有小脸盆大小，鬼脸盾牌挂于战马项侧；在他左右两边，麒麟阁子弟一字排开到半山坡，长兵利器明晃晃夺人二目，横断通道，防止战场波及到部族。大柱子和陈彪两马相邻，彼此窃窃私语，跃跃yù试要参战，为陈乙夫所止。此刻陈彪手中的护手双钩已经不是步战使用的四尺八寸长的那一对儿，而是六尺七寸，刃口宽度和厚度都大幅增加，重量更是加倍，用巴掌宽的牛皮带连着柄扣在手腕部，防止对阵交锋时脱手，顶端尖钩锋利无匹，一旦钩挂住物事，除了金属都能一拉而断，令人胆寒。西秦军士早见到此厢阵仗，知道不是好惹的，也没人向这边冲。一炷香功夫，战斗结束，活着的都下马，跪地投降。部落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如在梦中。

话分两头，却说当初李定真接到尚云求助，立即上衙门去见裴良允，将个中情况讲明，取得书信，让申公敱连夜奔赴鲁阳关，找甄彻搬兵接应内迁部落。此时，王常已被任命为领军将军，调往西边的荆紫关任守将，甄彻发出令箭，让申公敱拿着去荆紫关就近调军，申公敱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宛城。

李定真当晚聚将，他问：“素闻鱼雀女大名，高才睿智，身手不凡，实乃巾帼不让须眉。尚云，你的剑法和你这位师叔比如何？”

尚云回答：“若是敌对交锋，小侄自认能坚持十招不败！”

“明白了。她现在门下有几个正式弟子？”

“一年之前一个没有，现在不好说。”

李定真点点头：“如此说来，甄窈将有老师了！”

尚云微微摇头：“我师叔眼界很高，对衣钵传人要求极严。这事不好办！”

“到时候见机行事！”李定真又转而对大家说道：“这一次除了闻寂留守，现有人手全体出动，以老带新，实战练兵，各自携带全部马战装备。西秦虎狼之师，这一段回归之路不是那么好走，不能全指望官兵，到时候也许还要靠我们自己。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要说？——没有就回去准备，明rì一早出发！”

约定的第六rì一早，众人启程赶奔边关传信。王常接令，亲带一员偏将，率两千边军携带一间鹰巢，里面关着一只信鹰以作联络之用，随众人rì驰夜行。先抵梁州汉中郡，知会本地守将接报后出兵接应，留下鹰巢架设在山顶高处，只带走信鹰，往北进入西秦境内的秦岭山区，绕过武都和宕昌两地，六天赶了一千四百余里，大部分还是山路，终于在约定期限的第十三rì中午抵达麻界村，夹道设伏，大部队在密林里休整等待。王常命一员谷姓校尉领二百骑兵，随李定真等人继续前行，沿途布置，傍晚赶到岷县的部落驻地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