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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左旋右抽,中军作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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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在马车上想着心事既然知道颜不疑不是冲着他来便放了心。心想:“这颜不疑狡猾无比甫到齐地便找被离叔叔的麻烦让我们都以为他是为了我们或是《孙子兵法》岂知他另有图谋!”

正想着忽然伍傲停下了车。

伍封向前看去只见两个人腰中挂着铜剑挡在车前。

为三十余岁年纪生得彪悍魁梧、孔武有力另一人是二十岁不到少女容色十分艳丽说得上是少见的美女此女身高近八尺腰细腿长比她身旁那男子还高一些这么高的女子倒也少见。

伍傲叱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挡着封大夫的马车?”

那人大声道:“小人名叫招来这位是小人的师妹叶柔我们都是子剑先生门下弟子奉家师之命特来请封大夫过府宴饮。”

伍封听见“招来”这名字甚怪笑道:“无怪乎令师派你来请我原来先生这名字起得好召之即来。”心道:“子剑的反应倒快昨日打了他的儿子今日便找上门来。”知道宴无好宴摇头道:“在下身有要事无暇前往烦招兄想子剑先生解释改天在下到昌国城去拜访令师。”

招来道:“家师眼下已到了临淄备宴于问剑别馆封大夫只须一见也免得日后大老远到昌国城去。”

伍封暗吃一惊心道:“子剑任悼公老师自从悼公被田恒之父田乞杀了后便退居昌国三年多未出过昌国城如今他竟然赶到临淄自是非给他儿子报仇不可。”叹了口气道:“非是在下有意推辞实因要到驿馆拜访朱平漫先生。”

那少女叶柔眼露不屑之色显是以为伍封怕了子剑淡淡地道:“朱先生也是家师的贵客现在问剑别馆中坐定封大夫要找他正好随婢子同往。”她语声轻柔仿佛带着吴越一带语音中特有的婉转说的虽是齐语但与寻常齐语又有所不同十分动听。

伍封心道:“这个子剑怎么与朱平漫搅在了一起?嗯这女子语音温柔怪不得名字中有个‘柔’字。”正寻思时一乘马车从后面赶了上来停到伍封车旁道:“封大夫鄙主人范蠡大夫因有要事此刻已向贵君告辞即日回国。临行时命在下赶来说是与封大夫一见如故有一件薄礼相赠。”跳下车双手捧过一个长长的锦盒。

伍封下了车双手接过客气了几句打开锦盒正见锦盒中是一口长剑心中一动:“天下铸剑名师推吴国的干将、莫邪其次是越中欧冶子、楚国风胡子。若以铸剑而论当以吴越为最。”将剑连鞘拿出顺手将锦盒交给伍傲将剑从鞘中拔出便觉一股森森的寒意沁出只见剑光如一泓碧水流动一般映面欲碧剑柄上镶着“映月”两个字由剑尖到剑都是精铁通体打造是一口铁剑。其时之青铜剑剑刃不过二尺多铁剑虽然较少伍封却也见过剑刃一般不过三尺。这口“映月”宝剑剑刃长有三尺三分比其余的铁剑还略长一些的确与众不同。

伍封不禁失声赞道:“好剑!”

那人道:“这口‘映月’是鄙国良师欧冶子所铸。欧冶子为越王铸剑五口曰‘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钩’又与干将一起为楚王铸成‘龙渊’、‘泰阿’、‘工布’三剑均为天下名剑。其后欧冶子悉干将铸剑之秘再入越国欲合二家之长为大王铸一口王者之剑将铁精、纯铜和金英冶练断剪爪相投金铁相濡而成。不料炉开之时成剑两口一口铁剑是为‘映月’另一口为青铜剑是为‘王剑’。‘王剑’短而得其雄势‘映月’长而得坚韧。此‘映月’宝剑刃口锋利坚韧斩顽石而不损其刃远胜于其它名剑。此剑是大王赐给范大夫之物诚为天下之至宝。”

伍封惭愧道:“得范大夫如此抬爱在下何以得报?”

那人显是范蠡家客中的善言之辈答道:“范大夫说宝剑赠英雄不见封大夫尚能配携此剑可见过封大夫之后便不敢将此剑再挂腰间徒生惭愧之念。”

伍封一向豪爽也未再推辞那人施礼告辞。伍封见他能言善辩与众不同叫住他问道:“先生尊姓?”那人哈哈一笑:“区区一个食客贱名不足挂齿。”上了马车昂然而去。

伍傲一向沉默寡言此时忍不住道:“范大夫手下一个食客竟然也是如此潇洒不群范大夫之慑人风致可想而知。”伍封深有同感将腰中的铜剑解下改挂上这口“映月”。

那招来看着伍封腰间的“映月”眼露羡慕之色道:“封大夫……”伍封拍了拍腰间的宝剑豪气陡生笑道:“便随二位去问剑别馆吧!”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子剑要找我的麻烦便在他身上试一试这‘映月’的厉害吧!”

问剑别馆是齐悼公赐给子剑的别馆座落在临淄城东一向是子剑之子恒善的居所。伍封踏进大门时心道:“那恒善在这别馆之中不知戕害了多少女子。”他身怀老子吐纳奇术精神甚好见者根本看不出他从昨晨至今一直未阖眼睡过。

伍傲也知这对方多半不怀好意将马车将给别馆佣仆之后紧跟着伍封身后进了别馆。

子剑从别馆中迎了出来大笑道:“封大夫请恕恒某唐突将阁下强邀了来!”他名叫恒昌因剑术高明齐悼公以子剑尊称是以人人都称之为子剑。这人六十岁许身高近八尺虽比伍封矮了一个头却是渊停岳恃气势不凡确有一派大宗师的风度。

伍封也笑道:“久慕子剑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其实是平生之愿。”

二人客套了几句子剑笑道:“来来来恒某为封大夫引见一位贵客。”走进堂中只见堂上宾客并不多两旁各排了八席左边八席已坐满了人第三席上坐着闾邱明右边八席前两席空着第三席以下坐满了人那第三席上坐着的却是公子高。公子高因让君位有功被任为临淄城的都大夫虽然他统管都城之政军权却握在田氏兄弟手上也不怕他敢翻了天。

伍封心道:“子剑还是有些面子的连公子高和闾邱明也来了。”

子剑带着伍封向左边第一席上走去道:“封大夫这位贵客非同小可便是名满天下、人称‘大漠之狼’的朱平漫先生。”

那朱平漫赫地站起身来伍封暗吃了一惊。这生吃活人的朱平漫名震列国其实身材矮小身高连六尺也不到头大颈粗透过薄薄的锦衣隐隐可看得出他浑身的肉疙瘩。此人肌肉达却是往横里长去肩宽腰圆身足粗壮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出无穷的骇人精力。

伍封拱手道:“久闻朱先生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幸如之何。”

朱平漫冷哼了一声道:“封大夫名声鹊起数日之内便能名震齐境直追名垂齐国的子剑先生也算天下罕事!”他说话皮里阳秋言下之意。显是讥讽伍封名声大震未必是有真实本领丝毫未将这齐国第三大剑手放在眼里。

伍封又如何听不出来微笑道:“朱先生散千金之财学屠龙之术未知将令师的屠龙剑术学会了几成?”支离益在天下人心中几近传说中的神人有关支离益及其门下弟子的传说酒肆坊间无人不知。这朱平漫散尽家财随支离益学剑始终学不会支离益最为得意的屠龙剑术反是后学入门的董悟随支离益学剑三年便打败了早入门十年的朱平漫。伍封早听列九说过此事是以出言讥讽。

朱平漫额上青筋绽出怒哼了一声。

子剑上前打圆场道:“封大夫休要小看了朱先生朱先生不仅擅长威猛无筹的‘开山剑术’还自创了一路‘苍狼剑法’纵横大漠至今未遇敌手高手练剑到了如此地步不免寂寞幸好鄙国新出了封大夫这样的少年英雄或可稍慰朱先生无敌之寂寞。”

子剑这么一说显是自认朱平漫与伍封的剑术至少是相若的他故意将名垂天下的朱平漫与伍封扯在一起更增朱平漫之怒。

伍封自然听得出子剑是故意激起朱平漫对他的敌意心道:“你是一派宗师要替儿子报仇直接向我挑战便是何必用这种手段?”本来他对子剑心怀尊敬此刻立生鄙夷之感。

也不理朱平漫如何吹胡子瞪眼睛伍封自与公子高、闾邱明打过招呼寒喧了几句由子剑引着坐在右手的第一席上。由于他只带了伍傲一人便由伍傲坐在身边的第二席上。

子剑哈哈一笑走到中间五席的正中一席上左右各两席左边坐着叶柔等几个女人右边坐着招来等数名男子看来其左右两席都是他的男女弟子。那恒善想是创痛未止不能就坐所以未见于席上。

子剑这种排座之法乃是至亲好友在家宴饮的座法并非宴宾之礼是以连伍傲也能坐在公子高的上。若是大宴宾客客人所带的家将侍卫只能坐在主宾后排的席上不能坐在前排占了贵客之座。

子剑拍了一下手掌立时一众婢妾从堂后出来端着酒荤美食如蝶入花丛般穿行堂中每席之后都站了一名小婢侍奉饮食酒浆。

酒过三巡之后闾邱明笑道:“子剑先生隐居昌国城三年令人好生挂念今日突来临淄想是太过寂寞了吧?”

公子高也道:“师父未见弟子三年弟子几番要拜访师父总是不得其便。近年来弟子勤练剑法自觉颇有进境。宴饮之后还要请师父指点剑法。”

伍封心道:“原来你也是子剑的徒弟怪不得子剑一到便巴巴地赶了来。”

子剑淡淡一笑道:“如今封大夫风头正劲剑术远胜于为师公子找他指点岂非更为方便?”

此言一出公子高与闾邱明都皱起了眉头招来和叶柔都面露不屑地望着伍封。

伍封笑道:“子剑先生说笑了在下这一点微末功夫怎入先生法眼?实不相瞒在下剑术平平但运气尚佳是以宵小之辈的卑鄙手段在下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子剑听他话中有话脸色微变。不过他是个老辣精明的人笑道:“听说那楼无烦剑术奇高却被封大夫所杀不知详情如何?”

朱平漫变了脸色狠狠地盯着伍封一幅噬人的模样伍封愕然心道:“楼无烦又不是你老爹何以这般恶狠狠看着我?”说道:“楼无烦的剑术还算过得去吧!不过既然他已死了在下也不愿再已死人作为话题扰人安眠于地下。”

朱平漫怒哼了一声子剑笑道:“封大夫大约不知道那楼无烦是朱先生唯一的弟子吧?”

伍封暗吃一惊说道:“这倒是意想不到。不过人也杀了后悔也是无益。子剑先生这么说莫非是想叫在下掘了楼无烦的骸骨出来向他叩头陪罪?”

叶柔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格格地笑出声来子剑怒瞪了她一眼。

朱平漫“嘿”了一声显是怒气勃难以抑制。

伍封知道今日之事不动手一显功夫难以脱身心道:“这个子剑一心想挑动朱平漫与我动手若是太过示弱日后子剑的门人弟子定会找上门来纠缠不休。”他见朱平漫的模样多半是粗豪冲动之人故而以言语激得他怒动起手来易露出破绽。

朱平漫正要起身向伍封挑战却见子剑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先已站起身来喝道:“封大夫剑术了得在下习剑多年未能有成想请封大夫指点一二。”

众人愕然想不到朱平漫未及动手子剑的弟子却先向伍封挑战。不过众人转念一想这人多半是怕伍封与朱平漫动手之后大败而走甚至或伤或死再想挑战也不得便抢先站了出来。

子剑喝道:“小武封大夫剑术无双岂是你能仰其项背的?”

伍傲小声道:“公子这一战便交给小傲吧?”

伍封知道伍傲是母亲在吴国收养的孤儿剑术得过父亲伍子胥的真传又经庆夫人的精心调教是以剑术在伍堡之中仅次于自己和庆夫人。他从小在伍堡练剑时这个伍傲便是他的陪练对手剑术恐怕与那个古陶子弱不了多少。

伍封本想答应让伍傲出战但转念一想这人向自己挑战子剑表面上责骂却并没有出言阻止想是此人剑术极高子剑认为他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对他颇有信心。怕伍傲有失小声笑道:“小傲我这两天手痒得紧何况我不出场他们又会使人来搦战总是麻烦不过不如我来打他吧。”

在伍傲的心中伍封如同天人从不会想过伍封会有败时点了点头手却紧按剑柄周围打量怕子剑另有诡计。

伍封长笑一声道:“在下今日手痒得紧正想找子剑先生切磋一下这位兄台愿意下场在下权当热身罢。”长身站起站在了场中。

他身高一丈浑身无一丝多余的缀肉这么往场中一站当真是渊停岳恃如擎天一柱般威势惊人。

子剑那一众女弟子见他形如天神说话又充满豪气无不意乱神迷心为之折唯有叶柔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伍封。

堂上众人都变了脸色。包括闾邱明和公子高在内谁都看得出子剑今日处处与伍封为难迫他动手。不料伍封竟有这一番说话那无异于直接向子剑挑战。面对子剑和朱平漫这种万中无一的高手伍封不仅毫无怯意反而将矛头直指向以剑术威震齐国的子剑。

公子高与闾邱明对望了一眼额上见汗心知今日之事可了不得伍封是国君的未来女婿又是鲍家的人如今鲍息正引大军在外若是伍封有何损伤后果如何连想也不敢去想。

那小武见伍封声势惊人忽生惧意但他搦战在先怎好索罢硬着头皮下场从腰间拔出了铜剑指着伍封道:“请封大夫指点!”气势已弱了许多。

伍封缓缓拔出了那口“映月”宝剑笑道:“名师出高徒想来阁下的剑术了得不过在下这口剑是越国名匠所制不仅稍长还锋利异常阁下可要小心了。”众人见他这口剑泓然如水光芒流动自是难得一睹的宝剑无不替那小武担心。

小武赞道:“果然是好剑!”眼中厉光闪过忽地手起一剑如电光闪过向伍封胸前刺来剑势凌厉之极。

众人见他一语未毕突施杀手暗吃一惊又见他这一剑法度谨然出手不凡显是由子剑这名师调教出来的高足。心想:“这一剑太过凌厉先声夺人最好的应付方法是避其锋芒再施反击。”

伍封见小武这一剑颇具意向赞道:“好剑术!”不退反进迎上剑势手上“映月”横击“当”地一声脆响长剑击在小武的剑身之上。小武只觉浑身剧震一股酸麻之感从手上传来铜剑几乎脱手飞出。

伍封天生神力剑上力道惊人小武又怎是其敌?当下踉跄后退。

伍封长笑一声收起剑势底下飞起一脚踢在小武的腿上将小武踢出两丈之外跌倒在子剑案前手中的铜剑也脱手飞到一边砸在石阶之上出“呛啷”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连朱平漫心中也大生寒意。这小武剑法不弱谁知在伍封手下竟非一合之将!

招来和叶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子剑面色铁青缓缓道:“封大夫的剑法之中竟连腿也用上了在下周游诸国倒未曾见过这种剑法。”

伍封的剑法既有家传的伍氏剑术又有从列九处学来的董门剑法再揉进公子庆忌的空手技击功夫的确是令人意想不到。

伍封笑道:“其实不用腿也可以的只是不免将小武伤于剑下有损子剑先生的面子。”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小武起来。

那小武爬着捡起了剑见伍封伸左手拉他便伸出了手由伍封将他扯起身来小武脸上笑了笑右手的铜剑忽地由下而上向伍封小腹挑了上来。

他这么突施暗算大出伍封和堂上众人意料之外一众女弟子失声惊呼。

伍封伸手一推小武倒退开去铜剑不免也随身后移“嗤”地一声将伍封胸前的衣襟割了个小口此时伍封右手铁剑如一泓秋水般横过从小武颈上抹了过去。待小武跌下时已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众人骇然之下一起向小武的尸体看过去眼中无不露出鄙夷之色。时人重武崇尚英雄伍封去拉小武起身本是好意谁知小武竟会趁机暗算手段之卑鄙实是出人意外。如今反被伍封所杀众人毫无恻隐之心只觉此人该死就连包括公子高在内的一班子剑的弟子招来、叶柔等人也对着小武的尸体露出鄙夷之色。

伍封叹了口气道:“不料子剑先生一世英雄竟会有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在下意兴索然改日再向子剑先生讨教罢!”将剑插入鞘中走回几中。其实他心中并无把握胜得了名震齐国数十年的子剑更何况还有一个“大漠之狼”朱平漫在那里此时趁机见好就收别人也不会另有想法。即便是生吃活人的朱平漫来挑战也大有理由拒绝。

伍封这几句话令招来、叶柔等子剑门下的弟子大感面上无光。伍封话中有话那是徒弟卑鄙如此师父未必会好到哪里去以致心生鄙视之意不屑于动手。

子剑这时缓过脸色命人将小武的尸体抬走端起酒来向伍封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封大夫剑法惊人令恒某大开眼界。实不相瞒在下听说封大夫格杀古陶子、公孙挥、楼无烦三人心中不以为然以为是众人讹传今日见了封大夫的剑法才知先前太过小觑了封大夫失敬之处尚请见谅。”伍封在他面前杀了他的徒弟这人竟然不以为意果然是气度不凡。

伍封听他又提起楼无烦向朱平漫看了看却见朱平漫若有所思似乎不甚在意心想:“这人不知又打甚么主意?”端起酒来与子剑饮了这一杯却见子剑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心中懔然。

这么一来众人意趣索然闾邱明推说军中有事先行告辞。伍封知道这人有名的见风驶舵怕自己与子剑冲突起来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便溜之大吉。

闾邱明才出了门伍封也起身向子剑告辞又对朱平漫道:“朱先生不会急于回代地吧?”

朱平漫随口答道:“恐怕还有好一段日子。”伍封笑道:“改日在下到先生住处拜访先生会不会不高兴呢?”

众人见他与朱平漫有杀徒之仇居然还有找上门去的念头无不骇然。其实伍封极不愿意与这“大漠之狼”动手但自己不稳住他这人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自己先给朱平漫心中打个底子让他时时提防自己不敢向其他人动手。

朱平漫眼中厉光闪动呵呵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不知封大夫何时来呢?”

伍封笑道:“在下近日要乔迁新居颇有些忙碌。暇时抽时间去吧若预定日期又怕爽约让朱先生白等一场。”

朱平漫点头道:“在下静坐驿馆等封大夫十日吧。若是十日之后在下恐怕要被它事耽搁了。”那意思是说若十日内你不来迎战便会找上门去了

伍封心中暗喜心道:“至少这十日之内不怕你胡来!”向子剑道别子剑也不挽留送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晚伍封让伍傲驾车前往渠公府。马车行出不到一里十多乘马车追了上来伍封看时见是公子高。

公子高命马车与伍封的马车并行侧过头来小声道:“封大夫今日杀了小武大大不妙。”

伍封与公子高素来无甚交情见公子高满面忧色弄了个摸头不知脑道:“公子说的可是在下与令师交恶的事?”

公子高叹了口气道:“这倒是小事家师与封大夫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在下届时央人为二位化解未必不成。最麻烦的是封大夫今日杀的那小武。”

伍封失笑道:“公子是怕他变成鬼魂来找在下?”

公子高苦笑道:“封大夫可知小武是什么人?他是左司马田逆的独生儿子田武!”

伍封立时头都大了道:“什么?怪不得令师明知他非在下敌手却许他与在下比剑!”想起子剑眼中闪过的得意之色心知上了这老狐狸的当。自己如今身份尊贵子剑不敢公然与自己为敌挑动朱平漫不说还埋下一着伏笔让田逆的独生子田武死于自己的手上不消说那暗算的手段多半也是子剑暗中指使的了!怪不得他称田武为“小武”那是怕自己听说姓田留了心眼。本来自己与田逆虽然有仇却也不致与你死我活至少两人暗中较量表面上还要过得去。如今有了这杀子大仇就算是国君和田恒出面也是无法挽回的了。

公子高叹道:“在下与封大夫相处日少不过在下却十分佩服封大夫的潇洒不羁为免田相国有何误会在下这便去向田相细禀今日之事。以田相过人之智自会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

伍封对他登时大生好感知道公子高见自己受国君宠爱这是摆明态度站在自己一边只要田恒不卷进自己与田逆的较量之中田逆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师父子剑虽然地位尊贵总是无权无势他犯不上靠师父之力来与自己为敌。又想:“公子高是国君的堂侄算起来还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哩!”知道公子高不敢在田恒面前搬弄是非不讲实情说道:“如此多谢大舅了!”

公子高听见“大舅”两个字大喜知道伍封不再当他是外人道:“明日田相和田逆问起你就假装不知道田武的身份。”匆匆忙忙地赶往相府去了。

庆夫人、渠公、被离和列九听伍封说完都觉得此事大为麻烦。楚月儿站着庆夫人身旁她在田府颇有时日也知道田逆是个睚疵必报的人脸上现出惶急之色甚是担心。

渠公道:“这个田武是田氏晚一辈中的杰出人物与田盘并称二杰不仅剑术了得还狡黠多诈甚得田恒的喜爱。他本不叫田武田恒说他颇有将才大有田氏前辈孙武之风故为他改名为田武。”

列九道:“田武曾找我比过剑术被我推掉了他见我身有残疾也不好苦苦相逼我看这人心高气傲若非子剑指使怎会做出暗算之举?”

庆夫人摇头道:“今日到了临淄才知封儿如今风头正劲被齐人视为齐国最有前途的少年英雄。若是封儿死于田武剑下即便是暗算得手田武也会声名鹊起一举成名。若非田武有如此想法子剑就算说破嘴唇他也未必会暗算伤人自坏名声。”

众人都以为然。

伍封看了楚月儿一眼笑道:“不理他不理他。如今田逆还未找我我们便如此忧心忡忡改日田逆找上门来是否要心胆俱裂呢?明日我找国君告假在家中练剑九日再去找那个生吃活人的‘大漠之狼’朱平漫一较高下!”

众人骇了一跳:“朱平漫?”先前伍封说杀了田武之时并未说过朱平漫的事是以一听伍封要与朱平漫比剑都大感骇然。

伍傲将朱平漫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被离皱眉道:“这朱平漫来临淄城干什么?”

伍封笑道:“听说上次阚止请来的董门刺客中有一个是董梧的儿子死于斯役故而来找国君索要凶手欲运回骸骨多半是受了董梧之命吧。”

列九忽地想起一事叹道:“我明白了那日我杀了那个董门刺客原来是董梧的儿子!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董梧名满天下儿子的剑术却平平无奇任公子怎会派了他来?我失陪一阵。”出门而去众人愕然不解。

被离想起那日的“尸变”将当日的事说了出来道:“照我的想法董梧的儿子说不定是偷了支离益的‘金缕衣’偷偷跑出来。他身为董梧的儿子整日躲在父亲身边恐怕也惹得那些师兄弟们耻笑才会有此举动枉送性命。”

众人大是感叹心中均想:“若是董梧得知自己儿子死在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身上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时列九拿着一个布包进来放在桌上道:“这件‘金缕衣’是我从那董门刺客身上取来本想送给公子作大婚的礼物如今公子要与朱平漫动手再加上田逆说不定会派人暗算不可不防只好先拿出来。公子定要穿在身上以策万全。”解开布包现出那件亮灿灿的“金缕衣”来道:“这‘金缕衣’是件少有的宝贝天下只此一件防御刀剑箭矢颇有奇效。”

众人都低头看那宝贝啧啧称奇。

伍封笑道:“九师父对我不会这么不放心吧?这件衣服我是不穿的还是九师父自己留着罢。”

列九正色道:“公子你休要小视了朱平漫。此人在支离益门下近三十年虽然未练成屠龙剑法但力大无比剑势凌厉连董梧对他也深为忌惮。非是列九长他人的志气以你今日的剑法绝非朱平漫之敌手。如今你只有九日练剑未必便能过了他。你穿上这件衣服至少可大增信心。高手比剑信心气势最是重要。你的剑术暂时还胜不过朱平漫只好靠信心和气势来致胜了!”

伍封从未见过列九这么严厉的神情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再也不敢说不要。

列九拿着“金缕衣”在他身上比了比道:“公子身材高大此衣是胡人所制此衣虽然略小了些不过公子穿上遥算得合适。”亲手解开伍封的外袍替他穿在里面再将外袍罩在外面。这才语转温柔道:“此衣穿着冬暖夏凉自今日开始公子要终日穿着不可脱下。”

伍封苦着脸道:“若是与公主成亲洞房之夜穿是不穿呢?”

众人哄然大笑列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庆夫人笑道:“这小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闯过多少祸在这当口亏他还会说笑。”

被离笑道:“我有一个主意或可解今日之危局。”

众人都知道被离足智多谋一起看着他。

被离道:“其实谁也不知道董梧的儿子死于九师父之手不过董门一众刺客全是中了田逆的埋伏被乱箭射死。我们便设法传过话去让朱平漫知道董梧的儿子死于田逆之手。朱平漫若是奉了董梧之命为其子报仇说不定会去找田逆算帐岂不是好?”

渠公赞道:“好计谋!”

庆夫人皱眉道:“谁都知道阚止之乱是田氏兄弟所平按理说朱平漫也应知道但他却向国君要人是何道理?是否他不愿意开罪田氏兄弟呢?”

被离笑道:“他自然知道董梧的儿子多半是田逆所杀但田氏势大他这头‘大漠之狼’恐怕也不敢轻易得罪。不过若将此事挑得开了让人人都知道田逆杀了董梧的儿子朱平漫自然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凶手是谁了吧?他若是不去找田逆董门的威风岂非大为有损?自己也不好意思做人哩!”

众人均觉有理渠公大感兴奋道:“妙极老夫便连夜派出人手在城中大肆宣扬尤其是朱平漫所居驿馆附近的酒肆女闾不可放过保证朱平漫一觉醒来便现人人都知道田逆杀了董梧之子。”

伍傲忍不住问:“老爷子派些什么人出去?”

渠公道:“老夫府上有健妇上百个说长道短正是她们最为擅长的本事。老夫略予薄赏一传十、十传百怎不会一夜之间蜚声千里之外?”

众人大笑伍封笑道:“最好在田逆那左司马府附近也派一些人单用言语便可把田逆吓个屎尿迸流。”

庆夫人淬了他一口笑道:“当着月儿的面不可出粗口。”

伍封向楚月儿看了过去见她满面绯红旖旎动人心中大乐。道:“我见这‘金缕衣’打造极精既然能用这种金铁为细链编成衣甲我们何不也用这法子多造几件或是造些护腿护臂之类的东西?”庆夫人眼睛一亮道:“封儿这主意不错只是要打造出这么精细、又如此坚韧的链子非要极高明的匠人不可。”渠公道:“这个老夫可以去找一找看看谁有这本事。”庆夫人叹道:“当年我们府上有个高手名叫豫无鬼的匠人铸技妙绝天下可惜已经亡故了。若是此人还在必能轻易打造出封儿所说的护具。”

次日一早伍封抢在朝议之前见了齐平公细说了诸事道:“国君放心这十日之内朱平漫再也不会提起交出凶手之事十日之后他败在了微臣剑下自会灰溜溜回他的大漠当狼去也。”

齐平公素来当伍封是天下第一的剑手又有甚么不放心的道:“你便回去练剑吧十日之后寡人亲自为你助威。噢今日柳下惠会来商谈齐鲁和议幸好越国使者范蠡大夫昨日已回国否则恐怕会设法阻止。”

伍封笑道:“国君放心微臣昨日与范大夫详谈他并不反对齐鲁之盟。”将详情说了。

齐平公大喜道:“寡人看你不仅剑术无双口才也是天下罕有哩有你在身旁寡人当真是没有什么事值得愁了!是了你在家中练剑是否把妙儿带了去?”

伍封立感头痛道:“若是有公主在旁又怎能练得成剑?”

齐平公想想也是笑道:“那好吧寡人这十日便为你挡住这小妮子的纠缠算了。”

伍封告辞出来不敢去见公主到了渠公府庆夫人道:“你自回伍堡去你那座封府我同渠公替你打理十日之后便可搬过来。”

伍封命伍傲备好车正要上车便见楚月儿赶了上来伍封笑道:“好月儿你来做什么?”

楚月儿道:“姊姊让我随你去侍侯公子练剑。”

伍封奇道:“姊姊的病势不轻何以不叫你侍侯?”

楚月儿听伍封也称楚姬为“姊姊”心中甚喜低头道:“她有九师父照顾根本不让我插手哩!”

伍封心想:“老子吐纳术妙用无穷这几日勤练下来说不定能大生奇效月儿习之日久正好与她精研此术。何况她的身形步法绝妙也可以学一学。”笑道:“好吧你侍侯我练剑我便侍侯你上车吧。”伸出大手将楚月儿抱上了马车然后跳上马车对伍傲道:“小傲走吧!”

伍封将列九教他的董门剑法反复练习虽然找不出破绽但其中的种种变化却乱熟于胸。朱平漫既是支离益的弟子与董梧一师传承自创的“苍狼剑法”理应与董门剑法路数相近。又回想当日楼无烦使过的剑术虽然剑法诡谲异常其实与董门剑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想不到朱平漫外表粗豪竟能创出这种诡谲阴狠的剑术暗暗佩服。

他这几日练习老子吐纳术进境奇快不仅容光焕连气力也大了一点出剑也更为快捷凌厉了些。

午饭之后伍封与楚月儿对坐练了一阵吐纳术后叹道:“怪不得连孔子也说老子是见不见尾的神龙能创出这种吐纳之术当真是了不起!”

楚月儿道:“公子练这吐纳术进境之快月儿真是意想不到看来过不了多久公子便可大功告成了。”

伍封笑道:“不会这么快吧?”

楚月儿叹道:“要是公子这十日内大功告成剑术威力大增那朱平漫又算得了什么?”

伍封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叹道:“你当我是神仙么?这么精奥的功夫哪有十几日便能练成的道理?唉其实这吐纳术舅父早就教给了娘亲娘亲又照样说给我听可惜我闻道太晚不解其意。若是从小便练何用耽心朱平漫?今日便不用躲在这里练剑了。”

楚月儿道:“听接舆师父说过你伍家的剑术威震天南未必便不如朱平漫的剑术。”

伍封道:“可惜先父只教了我七招剑法七招既不贯穿又简单得难以相信不知何故。”他起身使这七式剑招只见他第一招向前刺出便算一招然后是下劈、点击、横抹、斜削、上撩最后一招仍是一剑刺出只是剑起时剑刃竖着刺到尽处剑刃变成横着一刺之中剑身转了个方位。

楚月儿想不到这伍家剑法如此简单也不知道有何用途伍封凝神良久道:“这七招剑法我总是搞不懂如果先父只用如此剑术何以在吴国被称为第一?”

楚月儿道:“定是这剑招中有些奥妙只是暂未想到而已。”伍封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月儿你随接舆先生学过剑术那剑术是什么样子让我瞧瞧。”

楚月儿抿嘴笑道:“月儿虽然唤接舆师父为师父但他并未正式收我为徒。月儿的剑术只怕太差了也不好意思在公子面前卖弄。”

伍封装出一脸央求之状道:“那日你施展一手轻功当真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又见你的身形步法甚妙使起剑来想来也是好看之极吧?好月儿快舞剑来让我瞧瞧!”双身捧起“映月”宝剑递在楚月儿面前。

楚月儿笑吟吟将那口“映月”宝剑拔出来道:“要是舞得不好公子千万不要见笑。”站在院中使开了剑术。

一时间只见剑光纵横如同风舞细柳轻盈飘忽又如蝶舞花丛随心所欲有一种说不出的空山灵雨之感。伍封见到这绝妙的剑法不禁想起义兄柳下惠的那一曲琴音《听风》听曲看剑都有同样这种感觉。仿佛春雨之忧愁、夏阳之炽烈、秋风之萧瑟、冬雪之纯洁尽由楚月儿手中的长剑描绘出来。最与众不同的是她惯用左手使出的左手剑术颇难防御。楚月儿的袅娜身影在剑光中逸然而飞动配合上她的轻身功夫使伍封惊若天人。

剑光敛处楚月儿收剑回来却见伍封怔怔地愣笑道:“公子是齐国的第三大剑手月儿的剑术自是不入公子法眼了。”

伍封叹道:“月儿你这套剑术极为精妙绝非俗品。虽然你气力较弱不足以与朱平漫这种高手抗衡但寻常的剑手绝非你的敌手。何况凭你高明的身形步法和轻身功夫再加上你的左手剑招既便是遇到朱平漫或者也足以自保。”

楚月儿听伍封这么赞她睁大了眼睛道:“是么?我从未与人比过剑也不知自己剑法如何。”

伍封笑道:“我已打定了主意日后与人比剑便将你带在身边万一我败了就靠你替我挣回面子。”

楚月儿知道他说笑低声道:“公子若肯将月儿带在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伍封道:“看了你这剑法我便知道朱平漫必会败在我的剑下。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你这老师教我这套剑法的精要以及接舆先生的身形步法。届时我将伍氏家传的剑法、董门剑法、楼无烦的剑法和月儿这套剑法揉在一起再加上舅舅的空手搏虎手脚齐施将朱平漫这头恶狼赶回大漠去哼!”

楚月儿听他说得充满豪气为之迷醉娇声道:“公子的信心真是天生出来的难道你一生从来没有害怕过么?”

伍封笑道:“我就怕月儿不在我身边哩!”

楚月儿浑身软倚在伍封身上道:“就算公子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的。”

伍封大是情动在她小脸上香了一口柔声道:“月儿师父快教徒儿练剑罢!”

他口中说得轻松却是认真练剑练了一个多时辰学会了楚月儿的这套剑术。他见楚月儿巧笑嫣然、细腰堪握觉得甚为养眼心中微荡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道:“你在武技上面特别有悟性我有一套家传的空手格击之术威力奇大你身步轻盈可以学一学。”

楚月儿点头道:“公子的家传功夫必定十分高明。”伍封笑道:“其实这套空手搏虎之技只有打、突、踢三种基本的招数分为攻防二技虽然以拳脚为主但也可以用掌、指攻时浑身各处部位都可以是武器守则以快躲闪和格挡为主总之接招即是进攻把握快、准、狠三诀。”他将家传的七十二路“空手搏虎”绝技教给楚月儿道:“学会练熟之后招式尽可以忘记我小时候练习时娘亲常常教我以拳、掌、脚击踢木块由薄到厚眼下十寸厚的木块也能以能洞穿。”

楚月儿咂舌道:“十寸厚的木块也能洞穿这手脚岂非如铁铸一般?这可难练得紧。”伍封笑道:“慢慢练之便成眼下天下人喜欢练剑少有空手格击者我平日里很难找到一个陪练的人你若学会了正好时时陪我练习格击之术。”

他一招一式教着自是趁机在楚月儿身上挨挨擦擦占些便宜每每逗得楚月儿小脸通红旖旎动人。楚月儿十分聪明招式很快就学会每日陪伍封练习拳脚和剑术进境甚快。

这日二人练了三四个时辰伍封丝毫不觉得力乏收剑回到花亭喝了一爵酒坐在一旁看楚月儿练剑。他见楚月儿仍然气力充沛剑气纵横心道:“这丫头有着不众不同的武勇对武技的领悟也快。想是天生的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忽想起一事心道:“虽然我从小负重奔跑体能极佳但换了以前练了一天也觉得乏如今为何气力不减生力总能源源不绝?”

伍封叫楚月儿叫来问道:“月儿为何你这气力源源不绝?不觉得累么?”

楚月儿并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听伍封一问愕然道:“公子不说起来时月儿还不觉得。月儿未学会接舆师父教的吐纳术时练剑久了便觉得累可会吐纳后练剑终日也气力不减。咦为何会如此?”

伍封叹道:“这吐纳之术神奇之极我们行走坐卧、格斗比剑之中总是行五呼一吸的‘龟息’之法是以我们虽在格打使剑其实也是在练习吐纳这吐纳之术能够养力所以气力便能源源不绝终日不累。”说着又笑道:“这么说来那朱平漫是必败无疑了就算他的剑术比我高但他不会吐纳只要我支持一两个时辰他便会气力衰退我却不损力气他焉能不败?”

楚月儿喜道:“如此便最好了。”

伍封在堡中练剑的第八天伍傲从渠公处带回临淄城中的消息:

齐鲁的盟约已经达成柳下惠答应正式向吴国递交了放弃抗齐的国书。

各国的使者已6续回国只有吴使颜不疑、鲁使柳下惠和晋使赵鞅仍留在临淄城中。赵鞅因与田恒商议婚娶之事暂未离去而柳下惠之所以留下来伍封知道那是义兄担心自己与朱平漫之战要看过这一场比剑后才会放心离去。至于那颜不疑自从到临淄后便日日躲在驿馆中不出也不知有何图谋。

田逆则称病在家不敢出门连儿子田武的丧事也是在家匆匆举行葬于田氏一族的坟地。

朱平漫以与伍封比剑为由静待馆中一步不出。

田恒却是一如既往他对田武之死有何想法从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

伍封的那座封府已经修葺好了府中所需全部购置完毕齐平公还赐了无数珍玩衣被田恒等一干朝臣都送了不少东西只有田逆没有任何表示。经过渠公和被离的挑选庆夫人从民间购了三百名婢女仆佣令封府充满人气。

楚姬的病势大为好转已能下床走动与列九一起打理渠公府上事宜。

伍傲将诸事说完叹道:“妙公主这些天大脾气弄得国君寝食难安几番误了早上的朝议。”

伍封大笑道:“我就知这小妮子甚是难缠国君在她面前只会头大如斗。小傲你明日在城中大排请柬千万别忘了朱平漫、子剑和田逆三人就说后日是我乔迁之喜大宴宾客顺便与朱平漫切磋剑技以助酒兴。”

次日伍封带着楚月儿进了城先回封府果见府中安置妥当众人问起他练剑的进境伍封笑道:“有月儿助我你们大可放心明日包管让朱平漫唤爹叫娘。”

众人见他数日不见神采飞扬信心十足都大为诧异。

将楚月儿安置妥当之后伍封便进宫见齐平公。

齐平公朝议刚罢一见伍封便如久旱甘霖忙不迭道:“封儿你总算来了。先去哄一哄妙儿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伍封暗笑心道:“真不知这么多年来骜叔叔是怎么对付这宝贝女儿的。”直奔公主寝宫还远在门外便听里面砰嘭乱响寺人宫女正面色张惶一见到伍封心知救星来了个个脸上露出笑意大大地松了口气。

伍封向他们摇了摇手命他们不要出声探头向宫内看去正见妙公主正撅着小嘴站在满地的碎破陶片之中。伍封暗吐了一下舌头溜了进去恰见妙公主又拿起一个细纹陶瓶要砸下去忙叫道:“公主!”

妙公主忙抬起头见伍封笑嘻嘻地看着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伍封忙不迭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公主为什么要哭呢?”

妙公主怒道:“你为何偷偷溜回伍堡这么多天不来见我?”

伍封道:“我明日要与人比剑只好溜回去好好练一练剑术没时间来见公主。”

妙公主嗔道:“你回去练剑我就不能陪你么?难道我就不会使剑么?”

伍封叹道:“公主剑术高明可谁叫公主是齐国第一美女呢?如此美色在旁便是土雕木偶也没有心思练剑哩!”

妙公主哼了一声怒气大减。

伍封陪笑道:“只怪我忘了向柳大哥学那坐怀不乱的本事。不过我想当日坐在柳大哥怀中的多半是个丑女。若是那女子有我的乖乖公主一半美色柳大哥恐怕早以魂飞天外了罢!”

妙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嗔道:“呸满嘴胡说八道。既然你怕我分了心神那你又为何带了月儿去?”

伍封心中叫娘心知此事确确实实难以解释暗骂谁人多口连带月儿去伍堡的事也让公主知道了支支吾吾道:“这个……月儿不是会飞么?我这几天便学这功夫好融进剑法之中。”

幸好妙公主不是善妒之人释然道:“你练得怎样了?飞一个我瞧瞧行不行?”

伍封叹道:“这功夫难练得紧想是月儿身轻方能飞起。像我这么沉重不要说飞地上站久了我还怕会压出坑来哩!”将公主手中的花瓶接过放在一旁。

妙公主格格娇笑忽道:“我饿了让人拿饭来罢。”

伍封惊道:“现在好像不是吃饭的时候吧?”

妙公主嗔道:“人家肚饿嘛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害得父君连华神医也招了来。”

伍封心中大为感动叹道:“也好我见了公主也有些食指大动一同吃饭好了反正公主这里的白食我是吃惯了的。”

妙公主媚笑着横了他一眼。

几个寺人上来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又有宫女送上了精美的菜肴饭食两人眉来眼去地吃完了这顿饭。

伍封拍了拍肚皮道:“公主你先等一等我到国君那里打个转便来。”

妙公主大声道:“不成。”

伍封愕然。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一眼看不到说不定你又溜了我陪你一起去。”

伍封只得苦笑带着公主出了后宫去见齐平公。

齐平公正与晏缺对弈见二人进来大是高兴妙公主使出了又娇又嗲的看家本事将齐平公和晏缺哄得心怀大畅笑得合不拢嘴。

齐平公悄悄将伍封拉在一旁问道:“封儿你与妙儿说了些什么来哄得她这么高兴?”

伍封心道:“那种话怎能说给你听呢?”

晏缺笑道:“封儿的本事真是层出不穷就这么往后宫打个转便使妙儿变得乖乖的了。”

伍封笑道:“这大抵是一物降一物罢。”

妙公主斜眼瞧着他嗔道:“什么一物降一物你是个什么物啊?”

伍封侧头想了想:“大概连田鸡也算不上吧!”

妙公主立时想起那日在牛山上与伍封的说话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

齐平公愕然道:“什么田鸡?”

晏缺笑道:“国君那是他们小两口的秘密呢!”

齐平公大悟不禁莞尔失笑。

齐平公道:“是了封儿那朱平漫这些天果然未再纠缠明日你与他比剑应该没有问题吧?”

伍封笑道:“没有问题明日是我的乔迁之喜晚间宴请宾客顺便将朱平漫略略教训一下免得他小视了我们齐国上下。”

齐平公点头道:“明晚寡人与老大夫一起去你府上看看他如何丢脸。我看封儿几天不见脸色越来越好定是剑术大有进境。”

晏缺埋怨道:“封儿你杀了田逆的儿子为何不早说?”

伍封奇道:“怎么?田逆闹出什么事来吗?”

晏缺道:“你走的那天朝议时田逆向国君哭诉说你杀了他的独生儿子要国君为他做主。国君不知其原因吓了一跳。幸好公子高当即出来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国君又问过了闾邱明都道田武卑鄙无耻暗算在先你出于自卫才杀了他。连田恒也将田逆骂了几句哩!”

齐平公叹道:“是啊自那日开始田逆就称病告假在家闭门不出大概是心中记恨吧。”

伍封笑道:“他不敢出门倒不是记恨而是怕朱平漫上门找他。”小声将被离之计说了出来。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田恒的态度。若他与田逆沆瀣一气倒是十分麻烦。”

晏缺摇头道:“我看不会。不知为什么近日来田恒对田逆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听说为了田武这件事两人争执得很厉害田逆称病告假连国君也到他府上看视只有田恒未去。”

妙公主有些奇怪问道:“外公田相国与田逆争执你又怎知道?”

晏缺笑道:“外公久不出门但也不能束手待毙是以在田氏府中多多少少放有几个我的人。”

伍封心想田恒对田逆始见不满多半是由楚姬之事引。叹了口气道:“此事须得看清楚田恒的态度日后再慢慢地想办法。”

封府内张灯结采在庆夫人和渠公的亲自主持下这乔迁之喜弄得热闹非凡。

前院大堂两旁左右各自排着四排酒席每排均有数十张席此刻临淄城中的大小官卿大都已来赴宴坐在席上后排的席当然是供这些官儿所携家将侍卫所用。

伍封是国君宠臣和未来女婿又与鲍晏两家是至亲兼且人才出众、年少多金一众士大夫哪有不尽力巴结的?是以早早前来此刻正互打招呼看着堂中轻衣罗衫、袅娜婷婷的歌姬跳舞。

伍封今日换了一套大红衣裳腰系五指宽的鹿皮革带头上束着尺高的金冠站在门前迎接宾客。这身装束令身高近丈的他越显得潇洒不羁、雄壮异常。

这时义兄柳下惠的马车到了门前。柳下惠跳下马车笑道:“兄弟今日乔迁之喜为兄特来祝贺。”探过头来小声道:“朱平漫剑术十分厉害兄弟闭门练剑多日是否有必胜把握?”

伍封深喜义兄为人真诚在如今列国中罕见握住柳下惠的手道:“大哥放心小弟绝输不了。”

柳下惠虽然心中暗有些担心见伍封信心十足知道他不是妄自尊大之徒放下心来由家丁带进府中入席。

便听笑声连连田恒引着数十家将昂然而来。

田恒从车上下来笑吟吟道:“封大夫本相是否来晚了呢?”

伍封笑道:“相国来得正是时候。”小声道:“相国在下正自烦恼颇有些无颜相见之感。”

田恒愕然道:“封大夫何出此言?”

伍封苦笑道:“在下不小心杀了小武今日方知是相国令侄后悔不已怎能不大为烦恼、羞见相国呢?”

田恒心中确有不满伍封一见面便直言相告倒是大出意外叹道:“田武为人傲慢得罪封大夫在先。何况比试剑法死伤难免封大夫不必太过介怀。此事以后再作打算吧。”

伍封知道他仍有不满却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对付他是以心中矛盾溢于言表便道:“虽是情非得意终是有损相国颜面以致四下有些传言道是在下与相国不和不知相国是否知道?”

田恒怔了怔叹道:“坊间传闻不足为信。本相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堵城中愚夫蠢妇之嘴。”

伍封叹了口气道:“以相国之见在下是否应该到左司马府上请罪?就怕左司马丧子之痛不肯见谅。”

田恒哼了一声道:“田逆教子不严终至生祸本相早已对他说过若是封大夫出了什么岔子本相唯他是问。”岔开话头道:“听说封大夫今日要与朱平漫比剑是否确有此事?”

伍封道:“此人处处相逼无礼纠缠竟敢向国君索要杀了董梧儿子的凶手这不是视我大齐无人么?在下只好直接揽了过来免得他到处生事。”

田恒知道临淄上下无人不知董门刺客死于田氏兄弟之手心道:“连城中百姓都知道此事朱平漫哪有不知的?”叹道:“若非封大夫的挑战恐怕朱平漫早已找上了田逆吧?”

伍封慨然道:“相国放心在下今日便为左司马绝此大患。”

田恒盯着他良久叹了口气由家丁引着进府去了。

伍封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杀了田武一事在田恒心中大生芥蒂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化解。

正自愣数乘马车风一般闯上山丘车未停稳一人从车中跃下正是那彪悍之极的“大漠之狼”朱平漫后面几乘马车却是子剑、招来、叶柔等人。叶柔见伍封神采飞扬的样子眼中一亮。

伍封笑道:“朱先生数日不见平安无恙吧?”

朱平漫哼了声狞笑道:“封大夫苦练剑法想必是大有进境。”他故意将个“苦”字说得极响若得子剑那一众门人嗤嗤作笑。

伍封叹道:“朱先生名满天下想必是盛名无虚一阵间向先生请教之时先生万万不可藏私徒令在下失望。”那是说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子剑走了上来笑道:“封大夫胆色过人子剑大为佩服。”他那日见过伍封与田武之斗虽然只是一招以他的眼力自是看得出伍封的剑法深浅。他素知朱平漫的本事知道伍封绝非朱平漫的敌手。心道:“朱平漫人称‘大漠之狼’天性凶残与他交手的人向来无一人生还一阵间你知道厉害时连皇天也救不了你。”

众人话不投机自入府中去了。

紧接着赵鞅带着九个儿子前来伍封心中对这晋国名臣极是尊敬恭恭敬敬上前施礼将赵鞅搀下马车。

赵鞅笑道:“封大夫名震临淄老夫今日还是第一次同封大夫面对面相谈哩。”

赵无恤走上来道:“无恤对封大夫仰慕已久可惜封大夫是个大忙人否则无恤定要厚着脸皮到府上来向封大夫求教。”他这里说的“求教”那是虚心请教的意思。

伍封早听被离说过赵鞅立嗣之事见这赵无恤衣着简朴眼蕴神光年纪比自己只大了几岁脸上却多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落寞之色令人大生好感。笑道:“在下过了今日恐怕也不怎么忙了。无恤兄龙凤之姿一见便知胸有万千兵甲令在下大有一见如故之感。无劳无恤兄贵步明日晚间在下便携美酒到贵处把酒畅谈岂不是好?”

赵无恤大喜道:“如此最好。”

赵氏诸人见他即要与名满天下的朱平漫比剑却毫不在意订下明日之约显是胸有成竹根本没有失败之虞这番信心气度的是一派高手风范。

赵鞅小声道:“朱平漫纵横天下未遇敌手虽外表粗豪剑法却细腻诡秘封大夫千万不要为其外表所误太过轻敌。”

伍封对他的真诚关怀大是感动躬身一揖道:“多谢老将军关怀在下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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