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君不让臣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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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叩见陛下，躬请圣安。”袁泰进了东暖阁，头也不敢抬，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问安。

但袁泰战战兢施的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却始终没有说话，唯有自己心脏不断剧烈跳动的扑通扑通声，整个东暖阁里安静的令人感觉无比恐怖。

咬牙偷偷用眼角余光往御案前瞄了瞄。现皇帝正全神贯注的奋笔疾书，浑然未觉自己这个臣子的存在，心里不由愈加忐忑不安。但皇帝不话，袁泰即便想求饶也不敢开口。

等待死亡永远都是最令人恐惧的。因为它煎熬的不是**，而是内心，尤其是灵魂。

袁泰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感觉到了这种煎熬的恐怖，一点一点的恐惧与绝望如滴水穿石般。渗透进自己的血液里，再逐步扩散蔓延全身。然后一点一点的侵蚀进骨髓中，直至整个灵魂几乎频临奔溃的边拜

“概”

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东暖阁里突然一声响起，已处于绝望中的袁泰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狠狠颤栗了一下。

“陛下息怒，老臣颍顾昏聩小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万死难辞其罪，只求陛下法外开恩，让老臣临死之前再见一面罪臣妻儿。”袁泰痛哭流涕的跪趴在地上，大声请罪道。

“呵。夫死，妻儿尚能芶活乎？”李修远冷冷看着袁泰声泪俱下的模样，怒级反笑，一字一字自口中冷冷的缓缓吐出。

“陛下！”袁泰陡闻皇帝此言，浑身猛然一震，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皇帝，似是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赶尽杀绝。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竟生生从口中喷了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修远犀利的目光望着袁泰，无动于衷的寒声说道。

“陛下圣德天纵，惟馨之仁小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罪臣自知必死，亦不敢奢求陛下法外开恩，只望陛下能让罪臣临死之前与家中妻儿再见上一面。求陛下成全。”袁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睁眼一看皇帝正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自知必死，心中早已不在抱任何希望，因而一改先前顾然沮丧之色，语气真挚的恳求道。

“看来你是真的存了求死之心了。”李修远神情漠然，从御案后缓缓走至袁泰跟前，弯身与袁泰四目相对，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对袁泰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联的意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乃君臣之纲。但联今日还要特别补上一句话：君不让臣死，则臣不得死。你的生死。是掌握在联的手里。而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李修远眼中精光闪烁，锐利的目光直直穿透袁泰猛然收缩的瞳孔，恍如晴天霹雳般，窜进袁泰灵魂深处，令人心惊胆颤：“今日之事，联暂且记在你的账上。你给联好好活着。若是敢私自寻死，那联定会让你追悔莫及。到时，诛你九族只是开胃小菜，联还会将尔等尸体及尔祖宗十八代的坟全部扒开，无论尸骨。一律悬挂城门，鞭尸百日。让尔等哪怕是死了，也将永世不得安宁。只怕彼时，你到看阴天地府中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李修远极其阴森的话语，仿佛自九天之外的无尽虚空幽幽传来，带着浓烈的无情的萧瑟肃杀之意。落在袁泰耳中，只觉声声如雷，字字如霆，浑身毛骨悚然，心中不寒而栗，原本镇定自若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一丝血色的惨白，瞳孔剧烈收缩小灵魂瞬间崩溃，失魂落魄犹若行尸走肉。

“陛下”袁泰似是仍不敢相信此番钻心刺骨的歹毒言语竟是出自眼前的君父口中。情不自禁的喃喃叫了一声。

“仁者，行仁有制，当仁则仁，不当仁则毒。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联。”李修远对袁泰的神情变化不为所动，仍旧冷若冰霜的说道。”滚！”

还未等袁泰完全回过神来，皇帝忽然如平地炸雷一般爆喝一声，直震得整个皇宫好似也禁不住内心的恐惧颤了一颤。

“臣”…臣“…臣告退。”袁泰被这一声爆喝惊醒，心神巨震之下，带着恐惧的双眼再不敢直视皇帝冰冷的目光，嘴里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挣扎着逃出了东暖阁的房门。生平第一次，袁泰感觉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灵魂的颤栗。他甚至觉得皇帝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边缘，而自己也已堕入了万们二凶深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死百了，从污恶梦午来，但他却不敢死，也不能死。他害怕自己一旦死去，袁氏家族的列祖列宗都将永世不得安宁。

他或许不算是好人，也不是好官，但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孝子，这三者并不冲突。袁泰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光宗耀祖，光大门媚，安享荣华富贵，他曾经做到了，并为之感到骄傲自豪。

可如今，一念之差却让自己陷入了永久的噩梦之中。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从噩梦中醒来，然后一死解脱这尘世的纷纷扰扰。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转眼间变成了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想哭，却无论怎样都哭不出来；他想对着天地扦悔，可只要他一抬头，他便看见九天之上，皇帝那双阴冷无情的双眼正冷冷的俯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