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授诀（1/2）

山道之上，芳草凄凄，绿树成林，明媚的阳光从叶影间隙中透将出来，带来徐徐暖意。沈烨沿着青石台阶缓步而上，始终低头不语，对周遭的景sè也毫无所觉。

唐楚云见他这副模样，摇头叹道：“五师兄，你就别再多想了，这佛法修行，本就不可以常理而论。你天生与佛有缘，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苦恼。老实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慧根，那还不乐上天去，那像你这般长嘘短叹，不情不愿的。”

沈烨苦笑一声，道：“师弟误会了，我并非心中不愿，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而已。这修行之法，我从未习得，师父和大师兄也未曾传授，我又如何能突破这第一重境界？实在是……不得其解……”

唐楚云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啊，你能无师自通，不正说明你是天生的奇才，注定了就是要在佛法修行上大展拳脚的么！”

沈烨摇头道：“我自幼参阅佛家典籍，深知修行一门最忌速成。如无法将所学心法融会贯通，则极易走火入魔，不但难有所成，还可危及xìng命，实在……不可大意啊……”

唐楚云两眼一瞪，作惊奇状，道：“那有那么夸张，这些只不过是那些老家伙们危言耸听罢了。要是真会走火入魔，恐怕我们这儿第一个翘辫子的，该是哪个遭雷劈的上官飞了，那会轮得到你呀！你就别瞎cāo心了。”

沈烨默然不语，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无法平静。

唐楚云见他不再说话，想是仍然难以释怀，只得岔开话题道：“五师兄，你方才突破第一层境界时，是个什么感觉？”

沈烨心下一叹，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气上下乱窜，无法控制。而且手脚也不能动弹，只能任由它四处游走。”

唐楚云微微点头，道：“难怪我醒来时看你眉头紧皱，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当时我就奇怪，按理说一但进入‘寂灭’境界，那就该闭塞全身意想行识，以己身为一世界，独见自xìng，以深心真元，固本培元。这应是将一身jīng气牢牢控制，收为己用，对身体大有益处才对。但看你当时的样子，却是痛苦异常，难到这中间真有什么蹊跷不成？”

沈烨难以回答，惟有低头不语。

其实这并非他修行有误，而是当年凌云子借治病为名，以他本门至宝‘鬼谷印’，在他身上种下了七七四十九道禁制。这每一道禁制均控制着一处命门要穴，以防他体内经脉发生任何变化。为的是将他本命元神牢牢封锁，不让其与外界有任何接触。这本是道家的不传之法，却无意间使他体内真元自成一隅，不受外界浊气所侵，天长rì久，自然jīng纯无匹。而佛家真法，最是讲究‘固本培元’，体内真元愈是纯厚，则修行愈是轻松，入定之时，更是无需耗费心力，即可达到佛门‘寂灭’的境界。而沈烨毕竟修行时浅，根基不稳，无法将内息控制自如，也是无可避免的了。

唐楚云思索一阵，仍不得其解，顿觉头晕脑涨，摆手道：“这其中关节，太过繁杂，不想也罢。重要的是你只用了一天就突破了第一层境界，这就足以证明，你于修行一道，绝对是天纵奇才。将来修成正果，位列仙般，也是指rì可待啊。”

沈烨听他越说越离谱，当下苦笑不已，道：“六师弟，这修仙成佛，那有你说的这般轻巧。今rì之事也只不过是我运气好，碰巧而已，往后的修行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唐楚云咧嘴一笑，道：“不管怎么说，我都看好你。其实你也别太低估自己，就拿你昨天译给我听的哪篇经文来说，这寺里大多数四代弟子都不明白。只凭这一点，你就比他们强得多了，所以我说你是天纵奇才可一点儿也不夸张。”

沈烨轻叹一声，道：“我倒不在乎自己是什么‘奇才’，修仙成佛也是虚无缥缈之事。若是能够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和爹爹、妈妈还有雪儿她们，一起平平安安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那才是最好的。”

唐楚云奇道：“你的家人……都不在了么？”

沈烨面sè一黯，点了点头。

唐楚云道：“是……怎么死的？”

沈烨沉默半晌，将自己如何与妹妹溜出去玩耍，回来后看到家人如何被那黑衣人杀害，自己如何昏迷，又如何拜入‘伏魔堂’中一一说了。

唐楚云听他娓娓道来，起先是惊讶，而后是奇怪，最后却是愤怒，待听得沈烨说完，不禁咬牙道：“这定是那魔教妖人所为，我一早就听人说过，这自古以来，但凡魔教中人，无不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为修炼妖法，四处杀人盈野，无恶不做。你们家的这场劫难，定是那妖人为修炼什么恶毒的妖法所至。你说他手中拿的那把玄青sè大刀，也必是一把魔刀无疑。”说着狠狠捏了一下拳头，做凶恶状道：“这魔教妖人，总有一天，要把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沈烨听他如此激愤，心下也不知是何滋味，似是感动，似是愤慨，也似乎有一点点无奈。

唐楚云咒骂一阵，见沈烨不曾有所反应，以为他是想到伤心之处，便不再多说。只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道：“五师兄，你全家虽遭此劫难，但你却意外获救，还拜到我们‘万佛寺’‘伏魔堂’门下，修习高深佛法，这也是一种机缘哪。何况你又是如此天纵奇才，这不正是佛祖庇佑，好让你习得无上真法，将来不但可以报仇雪恨，还可降妖付魔，捍卫正道么。”

沈烨听他侃侃而谈，虽有些夸大其词，但细细想来，也似在情理之中，心中顿时宽慰不少，对这位六师弟也更加感激，不禁开口道：“六师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这情分我也记下了。今rì之事虽有些蹊跷，但我也不会再去计较了，这rì后修行，我定会专心参悟，不再纠结于这些琐事之上了。”

唐楚云听后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咱们只需将本事学到手，今后无论什么难事，还怕解决不了么。还有，你以后也别叫我什么‘六师弟’了，听着生分。我爹娘从前都叫我小云，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也叫我一声小云，怎么样。”

沈烨重重点头，开怀道：“好！小云，我们今后就是亲兄弟，无论生死，都是亲兄弟。”

二人相谈甚欢，似是久别重逢，有无尽衷肠，要互相倾诉。但见眼前竹海阵阵，沙沙作响，山风吹来，却是清香扑鼻。

“什么，五师弟今天……居然……突破了第一层心法……？”

身材肥硕的何洪亮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浑身上下便似着了魔一般抖动个不停。一对铜铃大眼也睁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才来一天的小师弟，好半晌才憋出这一句囫囵话。

在他身侧的周通和徐尽忠也是一脸莫明的惊诧，显是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便是一向眼高于顶的上官飞，也掩饰不住眼神中深深的震撼。

而此时的沈烨，则是一脸尴尬的被众位师兄围在中间，想要开口解释，但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便是自己也无法相信，又如何说得清楚。

只有唐楚云一脸得sè的站在一边，道：“诸位师兄不必惊讶，这件事的的确确是真的，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师父，他老人家怕是早已得到消息。这会儿恐怕正在和众位长老们商议，要如何向掌门方丈禀报此事了。”

说完上前一把搂住沈烨的肩膀，呵呵傻笑。

周围众人面面相瞰，均不知该如何回应。周通作为大师兄，毕竟年岁稍长，心xìng沉稳，头一个缓过神来，道：“五师弟勿要见怪，几位师兄只是太过激动才会如此，并非不信你所言。只因我们俗家弟子一向是寺中旁支，历来人丁单薄，鲜有才俊。但这短短数年，却先后出了上官师弟和你两位奇才，让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实在是又惊又喜。”

沈烨摇头道：“大师兄言重了，这件事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想多半是我运气好，碰巧而已。”

还未等周通开口，便听一旁的上官飞道：“我佛门修行，具是以独门心法为本，体悟自xìng，以达到无上境界。而五师弟一句心法口诀都不会，又如何突破‘寂灭’境。说是巧合，我看是撞大运更为贴切。”

沈烨听这位不苟言笑的四师兄今天句句针对自己，心下颇为不喜，但此刻也无心去与他争辩。但唐楚云却是义愤难平，不屑道：“咱们万佛寺数千年来，能够在修行头一天便突破‘寂灭’境界的前辈，就是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这那一个不是旷世的奇才。要是个个都是撞大运撞来的，那这奇才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上官飞怒目而视，沉声道：“奇才不奇才可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那得看有没有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