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圣手毒医(下)（2/2）

少女闻得脚步声起，抬起头来，向后瞧来。那一双眼睛明亮之极，眼珠漆黑如夜。除了眼睛明亮之外，容貌却也美，虽不如苍月那般倾国倾城，飘逸出尘，却zì yóu一股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风情。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挽在头上，只用一根木簪定住，梳得却是反绾髻，几缕青丝垂落于面前，更添风情。她的腰身极为纤细，那娇柔单薄的身体，骨感十足，怕是大风一刮，便能被吹走。她的五官也是极其jīng致，可是皮肤却是苍白得让人心悸，一副久染重病的样子。

“苏姑娘好。”许浑上前，微笑着作了个揖。那女子只是点了点头，却也不说话，显然和许浑是相熟的，跟着眼睛扫到高适身上，浅浅笑了笑，便低下头来，继续拨弄花草。

“我身边这位是……”许浑道。

“许大哥不用介绍了，这位公子想来便是高公子了。”话未说完，却听那女子轻笑道。她的声线极其温柔动人，可伴随着一句话，却是数声轻咳。

“你怎知道？”许浑怔一下。要知由于先天有疾，眼前的女子是极少外出的。高适也是惊讶，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自己在净土竟是这般出名。

“如何不知。昨rì黄昏，沙漠之狼叫声可是响彻了全城了。只要不是聋子，怕是都能听见了。”她轻笑道。

“那是，那是。”许浑挠头笑道。又四下望了望，轻声问道：“我三叔在不在？”

“自然在，他老人家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女子抿嘴笑道，“正在里面看病，要不要我替你通传下。”

“算了。”许浑连连摆手，苦恼道：“他可不喜欢在看病时候被人打扰，回头又要怪罪到我身上。”

那女子笑了笑，转头望向高适，道：“公子既然进入医庐，便是客人了。请随处看看，不必拘礼。”

高适笑了笑，不置可否。但是有许浑“金玉良言”在前，他哪里敢随意乱走。万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毒花毒草，岂不是自找罪受。

女子微微一笑，似乎看穿高适心理。也不多说什么，提起药锄，自顾忙碌起来。

三人杵在原地。许浑心急如火，但也不敢造次，只得搓手踱步。而高适反倒是淡定十足，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转头细看着周边环境。

红rì渐至中天，可jīng舍之中依旧没有动静。

那女子忙完手中的活，拾锄站了起来，额头上面微有香汗。

“瞧这模样，他老家没有一时三刻，怕也不能结束。”她道，“公子若没有急事，就到舍下一坐吧。妾身为您沏上一壶茶，就当为刚才的招待不周赔礼了。”

高适本要出口推辞，许浑横中打断。他喜上眉梢：“那有劳姑娘了。”

“你们且厅中稍坐。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来。”她笑道。剽了高适一眼，便转身走了。

“兄弟，哥哥可托你福气了。”眼见少女消失不见，许浑乐得直拍高适肩膀，“苏姑娘的茶艺可算是净土一绝，别来就算踏破铁鞋，也吃不上这一遭半回。就算那老毒物……，哦，毒医也是瞧着她心情好，才能喝上几回。可我没有想到，你头一次来，便撞到这大好事情、当真妙极，妙极。”说着又转头四顾，害怕自己刚才的“老毒物”云云，被人不慎听见。

高适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他对这口yù，本就没什么追求，饮食之于他来说，作用不过是维系体能。

二人缓步进入左侧会客专用的jīng舍之中。这间jīng舍布局极为简单。居中只是放着一张藤桌并数张藤椅，墙壁一角则放在一张藤几，上面是一个小小的镏金铜香炉，炉中青烟四起，一股淡淡香味迷漫整个房间。香气入鼻，直让心神宁静。

许浑解释说，这是龙诞香，稀少难觅，西是珍贵，素有“灰sè的金子”称号。

其实不用他解释高适也是清楚。这龙诞香其实是深海抹香鲸的分泌物。抹香鲸吞食了海底巨大的鱼类，然而，这些鱼类被吞食后，它们身体中坚硬、锐利的角质喙和软骨却很难被抹香鲸消化。胃肠饱受割磨，却不能将之排出体外，这令抹香鲸痛苦异常。在痛苦的刺激下，抹香鲸只通过消化道产生一些特殊的分泌物，来包裹住那些尖锐之物，以缓解伤口疼痛。是以，每隔一段时期，难耐痛苦的抹香鲸就要把这些分泌物包块排出体外。而这些包块漂浮在海面上，经过风吹rì晒、海水浸泡后，海波的摩挲、阳光的暴晒、空气的催化以及上百年海水的浸泡，就成为名贵的龙诞香。最美好的东西却需要经过最痛苦的孕育，谁也没想到，贵如黄金的龙诞香，竟是抹香鲸与痛苦对抗的产物。

二人选了两张藤椅坐下。高适似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许大哥，这苏姑娘和此间主人，是什么关系，竟可以长居此处。瞧她模样似乎是，久病缠身。”

“唉，她啊……”许浑道。

可这时，忽有环佩相撞的清脆声音，自门外响起。

二人抬头望外去，一脸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