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笼中之鸟（1/2）

风雨过后，街市迅速恢复了正常。

小皇帝一手拉着张行，一手拉着张让，走在这喧闹的街市上，心情特别的愉快。

张行的一句话，让小皇帝和张让的关系似乎恢复如初，这是小皇帝开心的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得到了张行这个新的帮手了。

那个名叫宋如仙的美女摊主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后。小皇帝觉得这根常chūn藤不错，也是为了拉近和张行的关系，就给了她一个美人的封号。若不是顾忌张让的感受，直接封个贵人也是正常的。

这种示好的小手段，张行虽然没有玩过，却也是看得懂的。特地拉着宋美人说了几句闲话，又颇为欣慰和赞赏地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就更开心了，觉得自己的一番做作没有白费。

至于张让，也许的确是以父亲的态度来看待小皇帝的，并没有什么不快。儿子有帮手，这自然是好事，只要不威胁到父亲的地位就行了。

宋美人跟在三人身后，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偶尔飘过张行的身影时，充满了好奇和感激之sè。

边走边聊，张行这才知道，这条街市是专为汉灵帝而设的。里面的老板和顾客，都是由宫中的太监和宫女所扮演。至于里面的货物，自然是张让等常侍派人从宫外弄来的。也许是花钱买的，也许是别人送的，也许干脆是抢的，谁知道呢？

原来小皇帝登基前，一直生活在冀州的河间国。那里本就是繁华之地，商旅云集。小皇帝从小就爱在街市之上玩耍，继承了解渎亭侯（河北沧州）的爵位之后，也没有受到什么拘束，反倒是像一个土皇帝似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登基之后，那些儒生就以关心他的安危为借口，极力地反对他出宫。无可奈何之下，还是张让等人贴心，就在这寝宫之中，开办了这个集市。那些儒生自然又是一番攻击，说小皇帝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不是明君的气象。要不是他们不能进入皇上的寝宫，恐怕这个集市早就被铲平了。

三人所过之处，为了让刚刚遭遇了意外的小皇帝开心，演员们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一时间，好一派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繁荣景象。

张行看着那些jīng彩的表演，笑问道：“皇上很喜欢做生意吗？”

小皇帝难为情地道：“小神仙见谅，这宫中实在是太闷了，若是小神仙反对，……”

张行意外地看着小皇帝，说道：“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只是觉得，这生意毕竟是假的，不好玩啊。”

小皇帝惊喜地道：“你和那些儒生的看法似乎完全不同啊！”

张行不屑地道：“儒生都说，‘读万卷书，当走万里路。’只因书上的道理是不变的，是死的，而路上的事实是变化的，是活的，二者是不能完全和谐一致的。比如书上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请问皇上，您读书的时候，按照书上的道理去做的时候，您快乐吗？”

小皇帝气愤地道：“他们不许我干这个，又一定要我干那个，说那些都是圣人说的，整天像群乌鸦式的乱叫，吵得我头都晕了，快乐个屁呀！”

张行追问道：“那皇上是怎么应对他们的呢？”

小皇帝面皮一红，坦白地道：“还能怎么样，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办了。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像这个集市一样，躲在宫里自己玩了。”

张行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如果他们还是不满意呢？”

小皇帝一咬牙，双眼通红地道：“实在是把朕惹火了，那就一个个杀了他们，杀到他们不敢做声为止，哼！”

张行略等了一会，等小皇帝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继续问道：“皇上，你就没有想过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吗？”

小皇帝面皮又是一红，惭愧地道：“我，我讲不过他们。他们，他们说我不懂。”接着，脸sè又是一变，愤恨不平地道：“有时候，我觉得他们看着我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张行这才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皇上，书上的道理，我不认为皇上会不懂。可见，皇上不懂的，只是那些路上的道理。那您怎么就不反问他们一句，你们把我堵在宫中，不让我出去，我怎么会懂呢？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呢，难道就是为了愚弄和嘲笑我吗？”

小皇帝听了，浑身一震。“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此反驳他们呢？”

小皇帝想不到，并不是因为他比张行笨，而是因为习惯使然。自古以来，除了极少数英明神武的皇帝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被困在宫中的。时间久了，人们就会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了，也就自动地放弃了抵制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