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羽殿云中渡（1/2）

第1章 羽殿云中渡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菜根谭》中之言，讲的是君子为人处世的守则，君子应当光明正大，有如天日，这是君子的心胸，不能有不可告人之叵测。君子还应当将自己的才华深藏，有如珍宝，不可轻易示人。

还初道人写下这段文字，是为了警示世人，行君子之道。

但是，这对奉元的许多人来说似乎适得其反，行“君子”之道，行的是黑心险恶，有如掏空了的日蚀，行的是恃才目空，生怕少一人见到，才华成为炫耀和压迫的工具。

一只大雁在奉元北国飞了数日，霜降过后，北国的寒气日渐侵袭，它准备南迁过冬了。

这种寒气不是一般的行者能够忍受的，只要是求道修行的，不论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灵，都是行者。官家大人们，大宅显族的人，巨派大宗的人，大妖灵鬼等等修为高深的行者是不怕这种寒气的，他们要么有底蕴资源，要么本身修为足以抵御寒气。

这只大雁不是其中任何一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蒙昧中熬了多久才开启灵智，直到现在，她才刚刚踏入第一个道境，无有蒙醒，正是从无有自知的蒙昧中醒豁，第一次醒来，睁眼看世界。

所以她要南迁

无有蒙醒后，她还记得自己的雏儿，南迁还要带上自己的雏儿，如果没有备粮，她可以忍受，她的雏儿可扛不了。

“从前我是吃素的，无有蒙醒之后，我才明白肉的香味，尤其是人的肉，我的雏儿也应该吃肉，吃人肉，因为人生来便有灵，这样也许雏儿们能早些开启灵智······”

大雁飞了数日，终于有了收获。

她从云中落下，河边树上，她躲在郁葱之中，正好看到地上一个气质儒雅的人行过，一只手里拎着一副皮肉，另一只手里抓着一副骨架，皮肉被丢弃到了河中。

那人抓着骨架满意离去了

“伪君子！”

大雁扑棱翅膀，飞到河边，眨巴大眼，啄了啄那副皮肉，好像还有气。

大雁开心道

“想不到我也有走运的时候，南迁的口粮有了！”

大雁衔着这幅皮肉飞走，飞到云气之上，尽量飞得高一点，这样被人截杀下去的风险也许就会小一些。

皮肉混着血水，发不出完整人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呜······呜······嗯嗯······”

才飞走一段，云气之前，她远远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她觉得是应该是只大鸟，之所以认为是大鸟，是因为那个东西挥动着巨大羽翼，她见过的长有羽翼的都是鸟，那个东西也应该是鸟。

近了一点，大雁惊慌失措，她看清了那不是鸟，而是一个挥着翅膀的朱红宫殿。

大雁急忙躲开，可是大殿似乎是冲着她来的，怎么也摆脱不了。

大雁心想那个大殿里有人，因为她听到了大殿那边有人叫喊。

“你个笨蛋！连只笨鸟都抓不到，笨蛋都不如！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你看，我抓到了！”

大雁四下瞧了瞧，哪里有笨鸟？她没看到周围有什么笨鸟。正这么想着，她突然感觉脖子上套了个绳索，无形的绳索，拉着她贴近那个长着翅膀的大殿。

大雁奋力挣扎，死命地挣扎，挣脱不得，径直飞进了大殿中。大殿中有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古怪地盯着她，她把口中衔着的皮肉放下，那几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地上，原来他们是在盯着那副皮肉，那副皮肉见到这些人后就闭上了双眼。

大雁这次明白了，这个人肯定以为自己死了，见到了天上的仙人。

没错，睢无悔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终于死了心。

“没胃口，见了这幅烂皮，哪还有食欲？”

几人纷纷点头，大雁被他们放出了大殿。

大雁慌忙飞走

“我今天当真是走运！”

不知过了多久，睢无悔醒来，瘫软在地上，他的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

“呃······嗯嗯······呜呜······”

他说不出话，他用力，想要起身，起不来，手脚也都不能行动自如，只能像虫子一样蛄蛹，蛄蛹也蛄蛹不了半寸，蛄蛹的时候，体内的脏腑竟然在流动，他睁开眼。

好在还能睁眼，睢无悔发现自己和一滩烂泥一样堆在地上，自己的手和腿怪异地叠放在一起，像是被人叠衣服一般叠起来的，他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的骨头都没了！

他静静回想，却想不到什么东西，唯有的一个印象，是某种记号，图印，长在某个人手背上的图印，一个盘绕的弯剑形图印，那只手抓着他，所以他能看到那个图印，这个图印代表什么，那只手是谁的手，他已经完全记不得。

睢无悔转过眼珠，跟前是一个大大的池子，他的嗅觉还在，闻到了一股股浓重的酒味，池子里全都是酒，池子里除了酒，还有一柄柄形态各异的剑从下突起，数不清有多少柄剑。

酒池剑林

一个老叫子拄着打狗棍蹒跚来他跟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睢无悔的眼珠跟着他挥起的手转来转去。

老叫见到了睢无悔的反应，兴奋叫嚷起来。

“他真的还活着！他的骨头都没了，他还活着！他还不是行者，骨头没了都还活着！白痴，你快出来看看！”

酒池剑林里探出一个湿漉漉的青年人脑袋，也很吃惊。

“奇迹？”

双马尾小女孩小跑过来，耍起睢无悔的烂瘫皮囊，叠来叠去，把他的手打了个结。

“太有意思了！真的是奇迹！”

白痴跳出酒池，来到酒池剑林前，与小女孩和老叫一起围着他打转，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奇迹！”

白痴又爬进了酒池中

老叫奚落道

“这么多年了，连狗刨都学不会，你这辈子的水性也就这样了。”

小女孩放声大喊

“老疙瘩，你来看看，这人没有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