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瘟疫（2/2）
她咬了咬唇，伸手道：“把弓箭给我！”
慕容标忘了吃，他知道自己的娘厉害，只是没想到娘在这方面还有独到的见解。
西凉国有四大亲王，分别是东、南、西、北，东院大王、南院大王等，南小王爷正是西凉国皇帝的亲侄儿、南院大王最宠爱的嫡子。四大亲王里，唯有南院大王与西凉皇帝是一母所出，两人的感情最深。
温彩有了前世之鉴，便没想过要回文秀娘的信。
一时间西凉朝堂上有气氛，有意外欢喜的……
可见，西凉也是被逼急了。
温彩整好衣衫，又用抿子沾了桂油，将云鬓理好，这才慢吞吞到了西屋。
温彩眼睛微眯，“让他们付出代价，自然要抛出诱利，只要他同意商谈，我们大燕也不屑给他们一点好处。我们大燕可以卖给他们苞米、土豆的粮种，而且还可以帮他们培养一批种植人才，一批是十名还是百名，亦或是三百名、五百名，要看他们的态度。
西凉人又不是傻子，虽然赔偿了金银，但他们也得到了一次繁荣昌盛的机会，我们大燕的百姓吃不饱，西凉也好，启丹也罢，百姓们也都吃不饱。”
“他们不能从官道入，许就会从密径、小道过来，到了那时也难以防范，倒不如在肃州挑出几处专门的地方，让他们待在固定之处，过上几日，被确定没有染病的，若在肃州有亲友，允许他们去投奔亲友，若没有亲友的，可以让他们干活，没有工钱，但管吃住。”
温彩道：“你说得不错。可是为了你们的命，就要拿肃州城十几万人的命作赌么？你们中，哪怕一百人有九十九人是无病的，本王妃也不能放你们进来，因为那一人的瘟疫也许会危太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南小王爷长得仪表不凡，画在公告上时，却一副江洋大盗的凶狠模样，上回温彩看到时，就大笑不已，虽不知那怪笑人是不是南小王爷，但以她的感觉，南小王爷不会丑。
西凉人虽明知是拖延，却拿他没法子。
你去抢、去夺，这到底是强盗行径，被人瞧不起。
慕容恒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这小子走路、说话后，还算乖巧可爱，“瑞临，你说你娘肚子里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慕容标抬着手臂：“爹，抱！”又指着果盘里的蜜桃、石榴：“吃果果。”
慕容恒道：“你又没见过，怎知他不丑？”
倒没怨言，反而可以借机偷懒。
温彩垂眸，“你怎么看的？”
慕容恒吐了口气：“你这是要赶我去知州衙门？”
她种植出了苞米、土豆，没有拿这东西赚钱，若是她想赚钱，恐怕她就是天下首富。而是无私地拿出来，献给朝廷，分享于民，富国于民，这等胸襟，便是男子也难做到。
用罢了午膳，温彩带着慕容标睡午觉。
就算真懂，慕容标到底还是个两岁大的孩子。
麻嬷嬷忍俊不住，看着温彩半搂着慕容标说后宅女人多了要生乱的话，失声大笑起来。“王妃，世子爷才两岁，你与他讲这些，他能听得懂。”
半个时辰后，她带着青莺、双双、秦虎等人登上了城墙，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还有人往城墙上爬，未等上来，便被上头的官兵砍断云梯，人如断线的纸鸢立时坠落，传出死亡的惊天呐喊。
慕容恒道：“如何疏导？”
“弟弟。”他不假思索。
但，得站住理啊。
她长长地轻叹一声，脑海里掠过周素兰的身影，那样一个年轻美貌、才华横溢的女子便消殒于太子宫姬妾的争斗之下。
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温彩发现这孩子似乎对政务尤其感兴趣。
皇帝很客气。
既然有大量的灾民涌入，肃州不可能杜绝所有人不入，这是不现实的，既然不现实就做最有利的事，让进来的百姓待在专门的地方，由肃州医官署的郎中进行诊治，过上几日确诊没有染病就放他们去亲友处，或留在疫区帮忙，可搭建临时住棚，或帮郎中们派发药材等等，又或是掩埋重症死亡者，更借这机会，对他们进行一次培训，培训的主题就是如何防治染疫，如何在发现自己染疫后进行自救等。
云梯下，有人大喊一声：“是雍王妃！我们西北的女菩萨！”
她若仁慈，许就会给丈夫、儿子带来死亡的危险。
“授人千金不如授人以渔？”慕容恒反问，温彩点头。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西凉皇帝最终决定于明年二月初派使臣前往肃州和谈。
慕容恒在西屋小书房里看书，温彩正洗脸，二安子进了西屋：“殿下，玉门关刘将军递来的信，说是捉住南小王爷。”
温彩道：“你和三顺儿不是说瑞临聪慧么，你瞧他听得多安静，许是懂的。”
温彩道：“你们中，是有一些人没有染疫，但为了城内百姓的健康与安全，本王妃赌不起。你们各回家园，朝廷已派了太医、医官前来西北救治，只要你们听从官府的安排，你们就无性命之忧。你们回家侍弄好庄嫁，现在苞米、土豆都到了收获的季节，难道你们不顾一年的收成了？”
麻嬷嬷拍了拍手，“世子爷，可不能再腻在王妃怀里，王妃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来，嬷嬷带你到后园走走。”
慕容恒笑：“各地官衙为了抢功，不知其容貌，偏生乱画，就这样哪能寻到本人。”
温彩振臂一喝，人们的议论声如潮，淹没了她的声音，她一转身，用力握起大鼓，砰砰三声，仿若惊雷。
皇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貌美如、绝\色倾城的，皇帝是先帝与美丽女子所出，这容貌自然是英俊不凡的，这样的男女所生的儿女怎丑得了。
前两样让西凉人恼火，可这第三条却是一个巨大的肉饼，太诱人了。
但是，想到自己只当了一百天的皇帝就丢了性命，还莫名地重生成一个婴儿，慕容标就感到很郁闷。
慕容标似有恼意，他年纪虽小，可他喜欢听温彩说话，母亲的声音是柔缓而低沉的，让他觉得很好听，他甚至有些贪恋这样的声音。
温彩看罢了冬葵的信，说的都是太子宫的近况，又提了皇帝对池聪赏赐都是。她将信递给了慕容恒。
“大灾之后有大疫，得让他们把自己所学的东西代代相传下去，如此将来就算发生了类似的事，百姓也懂晓自救之法，而不是一味地等着朝廷来救他们。”
“现下除了肃州以外，其他西北各地都有瘟疫发生？”
于是乎，和谈的事订在腊月十六。
慕容恒恼道：“还不是那些官员混账，早就发生了，偏压着不说，现在压不住方才闹出来。肃州虽也发生了几例，好在彭知州还算用心，早早就与各县下了令，说一旦发生瘟疫不许隐瞒，提前又给受灾百姓发放了相应的药方，让他们发现不适要尽快瞧郎中，虽发生了几例，好在发现及时，争取的措施得当。他又下令，要百姓们吃井水，先不要饮用黄河水，这也是杜绝的一个原因。”
他们为了活命，地里种下的庄稼不管，就往肃州逃来。
慕容恒不喜欢儿子，现在已经有儿子了，他想要个女儿，有了儿子，温彩就围着儿子转，现在因慕容标大了，她方分了几分心思在他身上，在温彩生下慕容标后的几个月，这让慕容恒很不舒服，以前温彩都围着他，可对他的心思全放在慕容标身上了，要再生个儿子，就成这样了。
温彩又道：“这件事，最好广纳肃州各家建议，人多力量大，也可以做得更好，减少更多可以预想到的麻烦。做这件事不外乎做到两个结果，一是确保肃州百姓的安危，二是朝廷尽最大努力救助到更多的百姓。”
这外头有多少人，二万亦或是三万人，总之是黑压压一片。
大燕话都说到这分上，你不去谈判说不过去。
他们把肃州看作最后的天堂。
三顺儿站在偏厅外头，服侍的丫头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屋子里歇息去了，现在她们习惯了
半月后，南小王爷一行数人被头入肃州知州大牢关押。
“所以，与其让他们乱画，不如找一个更接近真容的画像。”
温彩的一番话，说得慕容恒几乎拍岸叫绝，这可进可退的法子的确很好。
温彩道：“昨儿殿下与彭知州等人去了难民庄，城里暂时没有做主的人。”
其实，还有大部分的百姓留守自己的家园，虽然看着有人死，但依旧不肯离开家乡，“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这是华夏五千年，寻常百姓骨子里最根深蒂固的看法。可一些年轻体壮的人，反而怕死，不惜辛劳从各地云集肃州。
为了更多人好好的活着，为了家人的平安，她必须射死这些来犯的人，即便他们是百姓，可是他们不听号令，企图把危险带入城里，他们就该死！而她也必须杀鸡儆猴，禁止他们再搭云梯往里闯。
前世太苦，今生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
青莺抱拳道：“还请王妃示下，这些难民可没经医官署郎中看诊，染没染疫可难说。”
虽是重生，定是受到了某种禁锢。
慕容恒道：“阳关的秦将军、玉门关的刘将军都是厉害的人物，此事惊动了他们，南小王爷想顺利回到西凉国不易，而丢失的五县粮种也追回了三县的，他们以为扮成商队就能回去，被秦将军父子给查出来。”
秦虎进了迎宾厅，抱拳行礼，“王妃，驿差送来的家书。”
“现在可不是交战的好时机，西北闹瘟疫，我们得把瘟疫的事处理好。稍有不慎，就可能给西北惹来一场大祸。”
“让人传令下去，召肃州各大户入衙门议事，事关他们的切身安危与利益，让他们加入进来，也是对他们的尊重。他们是肃州人，有权在提出建议。”
可若放他们进来，许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早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费。
“百姓们，你们是从疫区来的，而肃州城内的百姓并没有感染瘟疫，为了十余万肃州城百姓的安危，我们不会放你们进来。”
温彩走近衣橱，取了一件干练的劲装换上。
我们需要关起门来处理家里的麻烦事，但这不是软弱，是战略方法。
她走近慕容标：“瑞临，快下来，你父王还有要事办，莫要误了大事。”
他抓在手里，明明都是认识的字，落在眼里，却让他觉得头昏，慕容标一把又还给了慕容恒：“没小人，不好看。”怎么一看信，他就头昏呢，不仅是看信，便是看书也是如此，看来他虽带着前世记忆重生，这也不是好事，被束缚了很多，不知道过几年会不会还是如此。
知州大人道：“半月前，在玉关镇犯了一桩案子，被玉门关守将带兵杀了十几人，可还是被逃脱了，听闻这次入境的是西凉国南小王爷。”
慕容标玩着手里的木马、拨浪鼓，可一对耳朵却在听温彩说话。
郁闷得让他有些发狂。
温彩更在乎的是雍王府上下，是她的丈夫、儿子不能染疫。
“捉住西凉的南小王爷了，刘将军请我示下，问我如何处置？”
朝廷封锁了往京城及其他地方的要道，不许西北百姓过去。
慕容恒道：“我也瞧得奇怪。”他定睛瞧了一下，也未发觉什么异常处。
前世时，曾有女眷与慕容悰的姬妾书信往来，在信中各诉了一些往事，竟因其间牵扯到宫中隐密，慕容悰竟下令将与他姬妾通信的女眷一家灭门，对外只给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宫中的后/妃却吓得连给娘家写信都不敢，一度在六宫闹得人心慌慌。
温彩倒吸了一口寒气，把自己的设想细细地说了。
点点滴滴，在他成功的背后，有他贤妻马如意的功劳。
温彩突然明白，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味懦弱、善良的女人，有时候死亡是为了活着更好的活着。
一连五箭，箭箭射中侵犯之人。
有官兵见王妃果决，也陆续引弓，射中来犯之人。
一时间，黑压压的人群静寂了下来，有吃惊的，有不解的。
双双再次敲响了大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