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命悬一线（1/2）

夜色中，十公主领着宫人一路疾走。

终于近了冷宫。

她站在院门外，轻拍着大门：“娘，快开门。娘……”

她真的没主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除了哭，她不能求任何人，太医说慕容恒也许会死。

十公主很害怕，她的亲人就只德妃与慕容恒，要是其中一个没了，她不敢想像。

十公主离开后，皇后便遣了两个早年服侍过德妃的人过来相陪，一个是老宫娥，又一个是早前随德妃入宫的嬷嬷，有两人相伴，日子虽然清苦，却还算过得去，又有温彩带来的锄头等物，没事的时候德妃就带着她们种种菜、养养骜。

十公主坐在屋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娘，四哥……遇刺了，伤得很重，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好怕，他是为了救三哥受的伤。”

德妃心头一痛，眼里蓄着泪，静默起身，站在自绘的观音画前，点了一炷香，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起来。

“娘，我想去照顾四哥，可是父皇不让我去。呜呜……娘……”

“你回吧，生死由命，观音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四哥。”

慕容恪额冒黑线，就能不求他么，非得说这么粗鲁的话，他堂堂一个皇子岂是容她要胁的，要不是看在她急着救慕容恒，他绝对不要理这个女子，简直不可理喻。

“慕容恒，你得活着，你是不是忘了，上回你借了我五十万两银票，你不会打算你一死，这账就不用还了吧。你可别想这好事，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雍郡王给拆了，一片瓦、一块砖都拿去抵债。

凤血！凤血……那丫头知道她的事了。

医女初是呆愣，很快就明白温彩是不过大千红尘里一痴情女子。

直白的、简单的，几句话轰得袁监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若没有慕容恪，皇帝打算立慕容恒，可现在瞧着这三皇子，行事还算得体，容貌也是出类拔萃，更重要的是他是嫡子。按照大燕历代规矩，立嫡不立幼，慕容恪该是最好的太子人选。

温彩又让人唤了医女来，赶在时辰还算早之前，让医女取自己的心头血，先扎一道口水，看血液随着银针注入碗中，那种剜心割肉般的疼痛，眼前又浮光掠影般忆起她与慕容恒之间的情爱交织。

皇后似一夜没睡，神色憔悴。

为了秦家，她愧对一双儿女，现在儿子生死难卜，她能做的就是替他祷告。

慕容恪又唤了自己的两名侍卫陪同青莺同去。

手术，这个词是几年前温彩给的。

如果她过不去，她拿这些我没关系。可事实时，哥哥名下数千亩良田都交给她打理，而她呢，自己逞能开了粮油店，却不从外头进粮食，从自家名下的庄子上运粮食去买，搞得其他田庄上的人苦不堪言……

今生，她的命运未被改掉，她是异世真凤。前世慕容悰生了重病，冷晓便以己血为药引，替慕容悰续命。事后冷晓名动天下，该说她乃是凤血能让人起死回生。那么这次她想替慕容恒续命，自己的血能不能管用？

脾脏之伤，有的人能拖几天，而有的人会毙命当场。要是一早知道慕容恒受的脾脏之伤，她许早就派人去请马蹄山的道士。

他才不跟她计较。

温彩瞧了良久后，缓步走到榻前，“把碗给我，我来喂。”她坐在榻前，一匙又一匙，满满都是温柔，与对慕容恪口爆粗话时完全变成了两个人，“慕容恒，你不可以死，你娘还在冷宫，你妹妹还要你保护，你要是不在了，指不定淑妃又撺掇人把你妹妹许给那个猥琐、下流又卑鄙的冷时。那么个混蛋，他整日寻问柳，吃喝嫖赌，要是小十跟了他，还不得被他给欺负死。”

要是这事让皇帝知晓，岂不是说冷晓有做皇后之意，而安王殿下更有问鼎九五之心？这等事关生死的大事，偏温彩说得云淡风轻。

“十公主回吧。”

“娘……”

“你知道三皇子还健在？”

袁监正没想她会问这个，止不住咳嗽起来。

温彩见着宫里的人，先是一惊，顿时就有不良的预感。

慕容恒，你要好好的。

其中有一个留了心，这就是温彩的师父。

这取的还是心头血，那是剜心刮骨一样的痛。

温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温青与徐将军之间的事，说徐将军在战死沙场前，曾玩笑似地说“温将军，要不你做我大女婿吧？”就因为这半似玩笑的话，在徐将军死后，温青娶了徐氏，当徐兰成没了后，温青又说要拿徐家的两个姨妹若自家妹妹对待。

*

以心头血为药引续命，温彩待慕容恒还真不一般。

“只要他能生，就算我死又有什么。”

这脾脏伤了，通常都是熬日子。

慕容恪忆起慕容恒与他提过关于温彩的事，他喜欢温彩，可温彩尚未及笄，他等温彩长大，然后娶她过门……“四弟，你想见温六小姐？”

这不仅断了三皇子一臂，要不是慕容恒，死的就是慕容恪。

十公主不知道慕容恒的性子是随了德妃，亦或随了皇帝，他们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可慕容恒更不爱笑。

慕容恪迟疑。

他是有些笨，在顾家的公子里，他许是最笨的，可家中长辈待他好，那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是当朝的嫡皇子，是皇家最尊贵的男子。

温彩又叮嘱冬葵一些事，红燕心细，又留了她襄助冬葵。

皇后欣赏他的识趣得体，他坚持这么久，没近顺王、安王，似乎就在等三皇子归来，好做三皇子臂膀。“你襄助三皇子，本宫设法向皇上求情，放你亲娘离开冷宫。”

他一抬手，吩咐了内侍去叫人。

那一刻，慕容恪想哭。

只是对于宫中的太医们来说，那些道士就是赤脚郎中，难与他们一比。

“父皇，那道士医治痊愈过几个这种伤的人，太医说只能熬日子，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四弟是为我受的伤，我……”皇家情感淡薄，在生死一线之际，慕容恒替他挡了一剑，否则那必死之人便是慕容恪。

邵铁拐来的时候就知慕容恒的伤势，备好了所需的物什，查看一番后，道：“挑两个太监帮忙，我再写一张单子，两刻钟后动手术。”

“小姐真要这么做？”

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哥哥有祖母、母亲留下的田庄、店铺，可嫂嫂还不知足，她背着我哥，把祖母留给我的嫁田易改成她娘家人的名字，这些还不算，我手头就只得祖母留下的四百亩田庄，

温彩强撑着整好衣衫，站在门口，看医女一小匙一小匙地将鲜血喂入他的嘴里，他原本毫无血色的唇，因为鲜血的注入，顿时变得妖艳无双。

一遍又一遍，直至到天亮。

一进来，就看到温彩，他眸子就亮了。

“这话怎么说呢？原因很多，嫂嫂容不下我，虽然她表面不说，可一直以来都是借她娘家妹妹徐三小姐的手来对付我，我一再退让，可总不管用。

慕容恪让宫娥取了件斗篷披上。

“我师父会脾脏修补术，若是有他在，四殿下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青莺双眸放光，当她随温彩入宫，一颗心想的就是：慕容恒要死了。

德妃让嬷嬷送走了十公主，她合上院门，跪在观音菩萨的画像前开始静默的祷告。

慕容恒也曾与他说过，温彩是真凤命格。

皇后道：“你喜欢四皇子？”

慕容恪面露迟疑：“他……真的能行？”

太医们得了令，有人摇头：脾脏都伤了，哪还能活，现在是靠着宫里的好药吊着命。

慕容恪惊愕，“四弟的伤当真能治？”

在晨光中，慕容恒呢喃着呼唤着这个名字。

慕容恪心急如焚。

以前，我从没因她是小户人家出身就瞧不起。除了那四百亩田庄，我把所有嫁妆都交给她了，可她总不知足。我一再退让，却是她的不以为然，步步紧逼。若是我再纵容下去，我哥哥夹在我和她之间得有多为难。”

她说着，不知是太累，还是身体虚弱，她睡熟了。

“母后，他是我弟弟，在这么多皇家兄弟里头，他是唯一可以拿命挡剑的人，在这之前，四皇弟与我示好，不是因为我是他皇兄，而是因为情。世间的情，才是永恒的，四皇弟虽不苟言笑，但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后忍让母子别离之苦，盼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她很急，昨晚一宿，眼前都是前世的点滴，是她如何害他性命，温彩一转身，动作粗鲁地抓住慕容恪的衣襟，厉喝道：“他妈的，快给我说实话，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如果不轻，皇后怎么会派人把我接来？”

“冷家人在二月时，欲以我心血替冷家女改运，神算子道长遭遇天遣被雷霹死，既然上苍有护我之意，那么我的心血能救四殿下？”

袁监正面露钦佩，“据在下所知，确有凤血为药引治病起到奇效的例子，相传永乐皇帝身中怪毒，后有永乐皇后以凤血为引，得康复。”

慕容恒，我不会让你死，只要能救你，再傻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伤在脾脏么？”温彩沉吟着，一把放开慕容恪，“也就是说还有救，青莺，我拿着我的去马蹄山找我师父。如果我师父葫芦道长不在，便把我师兄邵铁拐带来，要越快越好。”

取了半碗血，温彩面容苍白倚在小榻上，捧着胸口，压上一块丝帕，又草草抹了药膏止血，“给四殿下服食。”

太医没辙了。

她真是疯了！居然用自己的血给慕容恒续命。

“我要见钦天监袁监正。”

皇后的心重重一沉，又忆起上次慕容恒到她宫中请安，她生平第一次与慕容恒说了很久的话。

皇帝有些辛酸，这得多深的情感，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顾三公子与景阳长得酷似，要说三皇兄活着，儿臣第一个就信。”

“我大师兄以前医治同样脾脏损伤的病人，四殿下不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