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繁华落尽与君老（1/2）

【008】繁华落尽与君老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十年后。

“临渊哥哥，听说你要娶亲了？是谁呀？”

贝贝刚从江湖归来，便飞入听涛苑。

听涛苑是祈临渊住的地方，她就住在旁边的旭日宫。

坐在案几上的男子清俊秀逸，看到这抹似蝴蝶般飞入的身影，眼中流露出几不可查的欣喜，但在听到娶亲后，眸光暗淡了下去。

他边收拾手上的东西边说，“是啊，我也不小了，该娶亲了，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户部尚书的女儿？临渊哥哥，她美吗？温柔吗？聪明吗？”贝贝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轻摇。

“娶妻当娶贤，她样貌不算差，很温婉，不用太聪明，贤惠就好。”祈临渊抬手，想像过去一样摸她的头，可手抬起，又放下了。

不知不觉，她已十八了，有些动作该避讳的。

他居然吼了她，骂了她，逼得她弯腰道歉。

原来是这样吗？

“爹爹和妈妈回来了，你自个去跟他们说吧。”他很不仗义地搬出父母。

怀瑾咬牙切齿，居然选择投入的是她爹爹的怀抱。

听说，当年的皇后就是这个样子，不，是更甚。

祈临渊回神，看向他。

“正是在下裴元庆。”裴元庆拱手笑道，“莫非公主方才说的话不算数？”

“因为成亲……”贝贝低头喃喃自语。

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她真的越来越觉得，这男人不会老。害她一天得用好几根黄瓜，呃，别多想，敷脸用的。

所以，很刺心。

而今，那个理由，还未成立。

“是，草民这就回去念书。”那男子赶紧起身，飞逃。

可是，他想要的是贤惠的，温婉的女子。

这人是新科武状元，虽然有一身武功，但是为人骄傲自大，讨厌死了。

可不就是十五岁的祈怀谦吗。

“贝贝姐姐，我回宰相府，陪我娘。”豆豆笑嘻嘻地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她，十年来，第一次。

“没空。”祈临渊绕道走。

贝贝无聊地翻看他正在收拾的东西，忽然发现，箱子里，全都是她这些年送给他的东西，小到一颗石头，都被保存得好好。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她独闯江湖后偷回来的宝物。

“嗯。”祈临渊回神，点头。

“贝贝，别闹了。”祈临渊看向她，他从来没见她这般哭过。

原来她打人的背后是因为他。

每次她偷得一件东西后，都是拿回来让他帮忙保管。

他只是淡淡一笑，“女儿大了，我相信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非不得已，我不干涉。”

“临渊哥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祈怀念！”祈临渊沉着脸站起来。

她们可是母女连心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又拿我来赌！”贝贝推开爹爹，跺脚，埋怨。

“不会，你是太子。”祈临渊笑道。

他哪里错了？

贝贝看向祈临渊，这还是他为了别人这般厉声的喊她。

然后，不等回答，离座，飞快地跑过去。

这两人一个为哥哥，一个为弟弟，但保护贝贝是出了名的，谁惹贝贝伤心，先揍了再说，不讲身份，不讲情面。

“还是岳姐姐好，懂得用词，我还以为是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词呢。”

祈临渊恍然大悟，转身离开。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贝贝看了眼母亲，转身投入爹爹的怀抱，“呜呜，爹爹，女大不中留，女儿大了想嫁人了嘛。”

酒店小二愣了下，怎么跟公主点的差不多，反正也差不多，那也是随便调，只要是这个名就好了。

弯腰啊，他的贝贝低头都跟要她的命似的，当时那腰弯下去的时候，她的心该有多碎？

祈临渊看了眼在那边玩得开心的女子，起身，“我送你。”

“噗！”

两人并肩而行，下楼。

没办法，爱女心切。

于是，几个兄弟都看向这个向来比他们还汉子的姐姐。

贤惠就好，偏偏她跟贤惠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刚回宫的那几年，有关于他的流言甚嚣尘上，他从来没在意过，直到现在也没在意。

又走？

怀瑾瞪他。

“公主，咱们还没比……”

这孩子也是他看着一路成长成这般出色的，他相信他做事有分寸。

贝贝看着他，心里期盼着他会说不要她嫁人，说他想娶她的话。

“她怎么得罪了？快说说。”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临渊哥哥想成亲了。

祈临渊看向他，冷冷回答，“是。”

“不是以太子的身份。”祈怀恩道。

但，他不在乎，不代表贝贝不在乎。

“书生就好好待在家里念书，来什么酒吧！”贝贝生气地骂。

如果她也成亲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痛了？

她看向四周的收藏架，明明之前都是摆在这上头的，而且每天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从来不染一丝灰尘。

“原来如此。”祈临渊听见自己心沉的声音，他淡淡拨开她的手，“那好，我派人去跟岳小姐说一声，她有空的话就行。”

只留下一脸疑惑的祈临渊。

祈临渊看着她，涩然笑笑，“贝贝不会是跟不认识的人的。”

很快，酒上来了，祈临渊一杯杯地喝。

“岳姐姐，你都会哪些诗词歌赋啊？可以现场演绎一下吗？”贝贝笑眯眯地问。

“临渊哥哥……临渊哥哥……”

祈临渊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他错了吗？

“喔。”贝贝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祈临渊回来的时候就惊看到正对着箱子发呆的她，“贝贝怎么了？”

祈临渊愧疚地低头，“是我没照顾好。”

贝贝想起豆豆的娘是个很依赖人的女人，自己的爹娘当年坑了人家的老公当宰相，让人家的老婆没老公陪。

“那就调啊！只要是这个名就好！”贝贝生气地瞪人。

贝贝下了高凳子，回头往舞台上看去，醉醺醺地笑了，施展轻功，飞身而起，落在舞台上，身子摇摇晃晃。

“贝贝！”祈临渊看到岳晴白了脸色，忍不住厉声。

怀瑾和祈天澈交换了个眼神，又在祈临渊和自个的女儿之间扫了个来回，看来，还得他们出马嘛。

……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祈天澈和怀瑾。

贝贝看向最后一个也想开溜的豆豆无缺，一把拎住他，“你的家好像就是在阙楼吧。”

最后，她看到有熟悉的人上来，她脸上一喜，赶紧放下筷子，“临渊哥哥，是肖麒表弟他们，我过去了！”

“那你先放开手，我去派人去跟岳小姐说声。”

这就是他们说的错吗？

刚听到消息的祈临渊，立即赶了过来，一进阙楼就看到贝贝好像在哭，他的心拧成一团。

“喂！表姐，你在哭吗？”柳非凡瞠目结舌。

这一次临渊哥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为何她的心好痛。

以祈临渊的聪明，又怎会不知晓他在暗示什么。

俊逸绝伦，眸子冷冽，拂袖，不怒自威。

隔壁的宫殿，他还是每夜都过去帮她点灯，就恐她半夜回来。

也许是在天山的那几年，把性子也磨淡了，没有什么追求，唯一的追求就是她而已。

吧台的调酒师瞪大双目，看着气冲冲跑进来就点了一大堆酒吧里没有的酒的女人。

所有人都走了，她也坐不住，于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到阙楼去了。

“给我上忘情、忘忧、忘痛、忘记忆、忘了一切的酒！”

“你！上来！”贝贝又点了一个，这个人，额头像。

因为，是她喜欢的，他才买。

那一夜，他陪她一起罚跪，一起挨饿。

他们不明白，他们只知道他在等她，却不知道他等得有多辛苦，有多绝望。

祈临渊在三年前就开始喊他们皇上，皇后了，虽然很生疏，但是她和祈天澈都以为他这么喊有他的理由。

“你就是祈临渊？”裴元庆双手环胸，傲慢地问。

要搬离皇宫实在是觉得没有了再留下来的理由。

“嗯，贝贝会喜欢的。”

但是，在走出酒吧时，有人拦下了他。

娶妻当娶贤，很温婉，她一点儿也不温婉。

“……可以。”面对这张依旧笑得灿烂的脸，怔住地反倒是他。

祈临渊是没法否认，因为看了那么多个女子，也就觉得这个还行。

可是，她不懂，永远不懂。

她好想说，可不可以不成亲？就一直住下去。

“怎么？你有何高见？”怀瑾冷眼瞥向他。

不用太聪明，偏偏她很聪明。

他们明白等待一夜又一夜，亮着的那盏灯却等不来它的主人吗？

祈临渊跟在身后进来，看到她弯下腰去的那一刻，心狠狠抽疼。

说曹操，曹操到。

看起来狼吞虎咽，却早已食不知味。

“啪啦！”

贝贝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

贝贝话一出，所有人赶紧找借口开溜。

“呜呜……哥！”贝贝看到最疼她的哥哥，所有的委屈立即汹涌而出，扑进哥哥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快点啦！不然我又要走了咯！”

贝贝直起身，回头对他微笑，“临渊哥哥，我道过歉了，可以继续吃饭了吗？”

“参见太子！”

一个拳头狠狠砸向祈临渊，毫不留情。

“祈大哥。”祈怀恩走过来喊他。

“那我吃了！”贝贝坐回位子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调酒师默默地帮她调了。

听闻，当今太子年纪轻轻就已掌管天下，代父上朝了。

“我等着你来我家下聘，我会做好一个妻子。”岳晴温柔地笑着说，然后起身离开。

两个不认识的人要牵手过一辈子很痛苦。

这次，他在乎，他喜欢，所以无法容忍。

裴元庆是真心喜欢这个公主，他不管她身份有多高贵，他就是喜欢她小辣椒的性子，喜欢她无法无天的可爱样。

贝贝看着被拨开的手，愣了愣，又把他的手臂抱回来，“那好啊，我就在这里等消息。”

他一定也很满意这位岳小姐，所以才对她厉声。

“走！去阙楼，不醉不归！”

祈怀恩看了眼裴元庆，回头看向妹妹，“比武招亲？你脑子长哪儿去了？”

他们明白黑暗中等待了一夜又一夜，他的那盏灯却始终没法点亮的感觉吗？

她低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发呆。

贝贝可看到他的手垂下了，重新拿起他的手放到头上，“临渊哥哥，我好想见她，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我会！”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台上。

冷冽的声音，淡淡的斥责，更多的是心疼。

祈临渊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过去和那些少年勾肩搭背，打闹成一团，脸色黯然。

可是，她知道，不能，他们都长大了。

“怀瑾，你又输了。”祈天澈轻拍女儿的背，看向妻子，浅笑。

第一次，他为了别的人遗忘了她。

“先说你为何比武招亲！”怀瑾拿出严母的范，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试图蒙混过去。

他真的很在乎岳小姐，很在乎，在乎到，连名带姓地吼了她，在乎到斥责她过去的所作所为。

听说，是太子不愿意登基。

说着，她立即转身跑回去走到岳晴身边鞠躬道歉，“岳姐姐，对不起！”

“不行，这太唐突。”祈临渊拒绝道。

听说，这个男人从小就跟公主在一起了，一路守护着公主成长。

无数人嘴里的酒喷了。

“臭丫头，你有恋父情节。”怀瑾将女儿拉回怀里，把肩膀借给偷偷坚强的女儿。

他一路守护长大的贝贝要嫁人了，即便没有喜欢的人，也宁可选择比武招亲，也不会考虑他。

这个女儿可是比她还倔，还珍惜眼泪，突然眼泪不值钱，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