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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伊人寂寞</h3>

是那场突然降临的死亡出卖了她。

灾难降临之前,她是个不久就要当妈妈的女人。那时她的妊娠反应已经过去,对食物的热爱又回到她心里,睡眠也回到她的眼睛里,她的精神很好,看上去健康而强健,有旺盛的精力。她生活得很好,即便她的肚子高高地隆起来了,腰身的粗壮使原来的衣服不再适合她,但是春天的到来却使她很容易打扮自己,她穿着宽松舒适的孕妇裙,看上去是那样的闲适自在。

是一个周末,她要去郊外镇上看望一位女友。女友在电话里不止一次跟她描述小镇油菜花开的样子,麦苗儿青青菜花儿黄,那情景她是熟悉的,只是好多年没看见了。现在,怀孕使她从容起来,那就去看看吧。

她拒绝了丈夫的陪同,她说,离预产期还早呢,没那么金贵,一个人去得了。她心疼上夜班的丈夫,就靠白天的睡眠补精神,她不想让他缺觉。

丈夫送她出门,随手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使她的头发更整齐。

他陪她走到巷子口,那里有一路公共汽车,可以载她去女友所在的小镇。他看着她上了公共汽车,他们相互挥手道别后,他就回家了。他睡觉。他的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一个完整的晚班的确使他疲累。他的睡眠一片黑暗,那里很少有梦。

他不知道正有什么在他的昏睡中发生。那辆公交车,载着他妻子和将要出生孩子的公交车被一辆迎面而来的车子撞到了路基下。他的妻子和他未来的孩子就在那一瞬间永远地弃他而去了。

他在医院里看见他们,准确点说,是看见他的妻子,他妻子的身体。

跟他谈判的是医生。医生说,她死了,在撞车的一瞬就死了,她撞坏了大脑,她没有痛苦。医生替他揭开那块白布,他看见她的脸,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和脸都是完好的,区别是它们现在看上去僵僵的,没了血色。他仔细地看她,他看见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里没有恐惧,只有吃惊,像是看见什么叫她不明白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从前他惹她生气时她多半就是那表情,吃惊无辜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软,把所有的过错自觉承担在自己身上,不管事情的起因怪不怪自己,他都甘心。现在,那样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立即就有了要承担什么的义务感了,可这一次,他能承担什么呢?

我们医院想买您妻子的身体,当然,这得您肯成全。医生在说话,在对他说。

等他终于听明白医生的话,他的直觉反应就是把自己善于操持钢铁的拳头砸在医生脸上。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他虽然活得粗糙,但这并不意味他缺少教养。

我们很想把您妻子的身体留在这里,您不知道,这对医学研究,有多高的价值。医生更加小心地寻找字词,生怕伤害了那做丈夫的情感。

谈判是艰难的。一方是刚刚痛失亲人的丈夫,一方是对科学秉承严谨态度的医生。

总之这桩谈判最后定下来了。丈夫终因那笔他不再有力气拒绝的金钱而放弃了他的坚持;而医生,一个视人体研究如同性命的人得到了那具人体: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年轻女人的健康完整的身体。

据说,那个女人的身体用了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被栩栩如生地保存了下来。

我是在一个名为“人体奥秘”的展览里见到她的。于我,那只是那几天众多参观中的一次参观,是一个不明就里就走进去了的一次观看。讲解的先生一再说,一定要进去看看,这里有中国仅此一家的珍藏。讲解先生说的“仅此一家的珍藏”,指的就是那个怀孕六个月女人的身体,她在这里有一个名字:惊鸿。那是一个很诗意的名字,但在这里我看不见诗意,也因此怀疑,那不是她的本名。

讲解先生说了她的来历,她现在的身价,那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只因为,她的遭遇的偶然性导致了它科学研究价值的珍贵和奇缺。

时光过去了二十年(这也是讲解先生告诉的),她依旧保持着二十年前那一瞬发生时的表情,让她“永恒”的技术的确高超,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大方周正,大睁的吃惊的眼睛叫她的表情看上去无辜而年轻。她的双乳饱满坚挺,鼓荡着生命力,她四肢和腹部的肌肉纹理结实有韵致,她孕育和护佑她婴儿的那个地方现在像一扇永远敞开的窗,向遇见她的每一双眼睛打开她身体里的秘密:她是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女人,你看她的宝宝多健康,仿佛随时都会在她的子宫里伸个懒腰踢一下腿似的。

我回到博物馆外,九月海滨的阳光明亮清润,空气里有青草的浓浓香气。我使劲摇头,想摇落那女人在我记忆里的目光。可是摇不掉。

我再回头,看见明亮的阳光使博物馆待在黑影里。

那里,藏着科学的凉意。

<h3>名 角</h3>

陆小艺她爹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演了一辈子戏,跑了一辈子龙套。

陆小艺她妈结婚二十年也没生下一男半女。四十岁那年突然花开一树,生下了陆小艺。果实落地那天,那女人却如熬干了油的灯,熄了。陆小艺她爹中年得女,且以老伴的性命为代价,自然宝贝小艺得厉害。

小艺长得美。小艺她爹夸小艺:你看我家小艺,那肤色、那眉眼,天生一个美人像!真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左邻右舍初听这话,本是要骂的,又想这小艺自小没妈,她爹夸她两句,算是补偿她一份母爱,也便跟她爹唏嘘一番。

许是从小看爹演戏,小艺竟无师自通。一次剧团演出,演小旦的王小玉崴了脚,急得导演跳脚。小艺在后台看她爹化装,见了,小声问导演:您看我行吗?导演瞪着眼睛瞅小艺。小艺见导演充满疑惑的眼神,就比比画画地在后台唱了起来,导演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替补演员,高兴得抱起小艺直转圈。小艺自此加入了演艺圈。

小艺她爹死时,小艺已演过十部很有影响的戏了。小艺她爹临死感慨地说:小艺啊,你一年顶得上爹一生了!说完这话,闭目含笑死去。

小艺哭她爹。小艺的哭声里透着艺术气,圈内人评说小艺的情感炽烈逼真,但不知怎么,总让人想起小艺在台上演戏的情景。

小艺十八岁那年演的一部戏荣获了国家大奖。被一著名导演识中,那导演就带着小艺离开了小城。不久,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报纸、电视上,小城人获知小艺又演了一部什么戏,又获了一个什么奖。

小艺二十岁生日那天,在导演为她举办的生日酒会上结识了导演的儿子。导演的儿子刚从法国归来,一眼看见小艺,就说他是铁片遇见了磁铁,就跟导演说他要娶小艺。导演爱小艺,更爱儿子,就成全了这一对玉人。

婚后的小艺越发美丽出众,她的美丽有一种慑人的力量。初时,小艺的千娇百媚,富于戏剧化的言行逗得燕尔新婚中的丈夫开怀,对小艺越发生出一种化解不开的爱,常常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上怕跌了。

日子久了,小艺戏剧性的泛滥在丈夫那里只能换来宽厚温情的一瞥,然后是目不转睛地盯到他的报纸上去。小艺便有些不悦。一次,小艺又百般纠缠丈夫,导演的儿子就在小艺的耳边轻笑一声:小艺,我现在觉得你跟我在床上都像是在演戏呢!小艺便灰了脸。以后排完戏回家,就慵倦地卧在沙发上,样子极像是她家的那只狮子狗。丈夫逗她,她也不理。丈夫倒极体贴,以为她拍戏累了,问她冷暖温饱,而小艺终是慵倦,终日难见笑影。

可是只要一入戏,小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全都活泛过来。仿佛是上足了力的木偶人,急切渴望释放出全部的力。

《霸王别姬》剧组挑小艺去演虞姬。小艺的演技在这部戏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把那个虞姬演得千般柔情,万般刚烈,连导演都被她感动得涕泪滂沱。特别是项羽被困垓下,虞姬舞剑自刎的那一场戏,那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唱白都让人为英雄美人垂泪,直至虞姬在剑光中揉碎芙蓉红满地。

小艺竟从这部戏里醒不来了。她说中国只有项羽一个男人,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让人心碎的光芒。她把项羽的扮演者当成了项羽的化身。

《霸王别姬》封镜。之后,“项羽”在一部警匪片里演一个警察。按剧情需要,警察需从十层高楼跳下。当然这一切都是特技,那警察也只是一个穿着衣服的木头人。当木头警察从高楼上坠下的一瞬间,摄影师从镜头里看见一个白色人影,仿佛是一只敛着翅膀的鸟儿,也跟着一起坠下去了。她落在了木头警察旁边,在摄影师的镜头里定格成一只静美的蝴蝶。她的白色羽衣洇在了一片绯红之中。

只有导演的儿子不哭。他说:小艺是上帝精心制作的一件艺术品,俗世里的生活她不快乐,于是上帝就将她收回去了。而人生,又怎能时时刻刻都在戏里啊!

<h3>怎么回事</h3>

经过近半个月侦探摸底,他在这个下午进入了那扇门。

年轻女人的房间。他迅速判断,此女独身,而且像修女一样简单纯洁。

他的眼睛像精密的探测仪,从床到衣柜,到卫生间,到厨房,最后又回到小小的客厅。他在心里微笑。

更可喜的,是那姑娘很美,神情庄重,气质高贵,恰到好处的矜持,一点点的幽怨要细心识别才能发现。

现在那姑娘在墙上,静静打量他这个贸然闯入者。

门后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外套和围巾,它们搭配在一起的色调让他觉得赏心悦目。他走过去,把围巾和外套摘下来,又走上前去,搭在照片上的姑娘的颈脖上,他现在连她的身高都能判断出来,甚至她的味道也仿佛可闻。他顺势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像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个情郎见到他的爱人那样。

为了延续他的幸福感,他走到衣柜前,把每一扇门、每一个抽斗都打开,那里井然有序地放着她的日常用品,她的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用两根指头挑起一件胸罩,在自己的胸前比画了一下,之后他矫正了自己刚才的拥抱姿势,把手臂往里缩了两厘米,心里说,这样的拥抱才适合你。

行动干净利索,决不能迟疑犹豫拖泥带水,这是干他们这行应该的,但是今天,他违背了自己的准则,他在犯规。

他一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不在“工作”时冒任何一个危险。鬼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现在你再看他,从容走到姑娘的床边,在床上躺下,让他觉得美好的气息在那里格外浓郁,差不多立即就进入梦乡。他睡了十分钟,或者半分钟,之后他猛然醒来,惊跳而起,仿佛刚醒悟自己此刻置身此地的真正原因。他迅速走到梳妆台前,一一打开那些抽屉,把他认为值钱的东西迅速装进自己的袋子。

该走了。

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镜子里,他低头从放在镜子边上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又借用了主人的圆珠笔,仿照孩童的笔迹,十分稚拙地写下一行字:妞,我想亲死你。

他把纸条放在梳妆台正中,用笔压住,确定主人归来即便得知自己遭盗的不幸事实时,也能在临昏厥前看见这个字条,读完这一行字。

之后他拍拍自己戴手套的两只手,带着他的获得,离开现场。

这依然会是一桩在警察那里挂着的案子!挂着挂着,连警察、连失主都会忘掉这事,世界太大了,大到这样的事件连本市晚间新闻都上不了。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不无遗憾地这般想。他想,若是能上新闻,说不定他就有机会在记者的镜头里看见失窃姑娘的真实容颜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现在,他改行了。“金盆洗手”以前是一个词,现在是他心里能体会到的真切感受:轻松、自在、释然。

他带着释然之后的轻松和自在,衣冠楚楚地走进一家豪华购物中心,一阵香风扑上他的脸,使他心旷神怡,等他从迷蒙的香气里醒过神,就见到那个姑娘,正站在一排高高低低的名贵香水瓶子后面迎面而立。他眼睛一亮,满心欢喜,不由得冲着她“嗨”了一声:是你啊?原来你在这里上班?

他热情相迎,忘了过往,只是惊讶与欢喜。

那姑娘准把他当成了一位久未谋面的熟人,没准是自己十年不见的小学同学呢。他没看错,这确实是个有教养富美德的姑娘,她对他也是笑脸相迎,一边期盼他能早点报出大名好让她免受尴尬。

他一直走到她跟前,他把脸凑上去,直到姑娘独一无二的香气清晰可闻。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姑娘耳边细语:妞,我想亲死你。

然后他像是说出了一个深藏心间已久的心愿似的安静退去。

他不能回头,因此他没法看见那可爱姑娘脸上的笑容是怎样一点点冻结在脸上,红晕如何一点点退去,苍白又是如何铺满了那张迷人的脸蛋。

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正在睡觉,他惊讶谁一大早就来敲他的门,不做贼就不怕谁敲门,是的,他早就不当贼了,他也早没了警惕心,因此当他打开房门,看见警察的一瞬,他还是有点吃惊,但他立即就明白了,并且明白自己无路可逃。

于是,他和那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警察开玩笑:要不是我提供线索,就是再过十五年,你也不会破案的。

年轻警察谦虚点头,在他的手腕上拍一下,说,我承认你是个奇迹。

<h3>离 婚</h3>

上午九点半钟,白里曼法官准时出现在法官席位上。在审理完今天的案件之后他将退休,彻底告别这个他效力了三十年的法庭。

白里曼法官今天审理的是一桩离婚案,被告是婚姻中的丈夫,原告是妻子。

在提问前,白里曼法官照例认真打量双方,这是他三十年里养成的习惯,不管案件当事人因何来到这里,白里曼法官都会用平等的、近于神父的目光打量他们,似乎希望借此把他普世的爱赠予对方。

白里曼法官温和地打量这对夫妻,丈夫高猛威壮,妻子细瘦伶仃,仿佛在过去的生活里,他们一个用狠了加法,一个用狠了减法。

注视过他们之后,白里曼法官用温和的声音询问原告方。

白里曼:“你确定要和你的丈夫离婚?”

妻子:“是的,法官先生。”

白里曼:“你丈夫有外遇了吗?”

妻子:“这个我不确定,法官先生。”

白里曼:“他虐待你吗?”

“这个……”瘦弱的妻子神情更加迟疑。

“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白里曼法官停顿一会儿,温和地问。

“我结婚的头一个月就确定我不能和我的丈夫在一张床上睡觉。”

“是何缘故?”

“他打呼噜,我没法形容他的呼噜,但是,法官先生,你想象一下你整夜睡在冰山和冰山之间的风口上是什么感觉。无论我盖多厚的被子,都没用。”

“ 你就因为这个要和他离婚?”

“也不是,法官先生,我和我的丈夫在过去的二十年,没在一张床上度过一个通宵。上个月,我们结婚整二十一年。”

“你在二十一年之后提出离婚,另有缘故吗?”

“我的丈夫,无论什么食物,到他嘴里,好像都无须咀嚼,两下就吞咽下去,我每次看他吃东西,都要替他担心,担心他被噎住,尤其吃鱼的时候,我都捏着一把汗,到头来,我自己完全忘掉了食物的滋味,我几乎不想再吃东西了。一顿又一顿,只要是我丈夫和我一起进餐,我只能看着他吃。”

难怪她那么瘦弱。白里曼法官想。“你是因为这个理由要与你的丈夫离婚?”

“也不全是,法官先生。他总是那么重的关门,他开关水龙头也非常用力,是的,法官先生,就是‘狠狠的’,仿佛他在生门或水龙头的气。我家的水龙头和门锁都是更换得最勤的物件,或者正是这个缘故。我请求他轻点关门、轻点开关水龙头,但二十一年过去,他都做不到。我每次听见水龙头开到极限发出的哗哗流水声,我就有尿涨的感觉。我不由地想,若是我家的水龙头每秒出水一吨,我丈夫恐怕也会开到极限。”

法官白里曼听到这里,觉得遇见职业生涯的难题了,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他判过那么多的离婚案件,分明和眼下这桩大不相同。

就在白里曼先生犹豫沉吟之际,他听见瘦弱的妻子继续说——

“一年四季,我丈夫只有在冬天才不会在家里光膀子,他那么爱光膀子,夏天如此,春天和秋天也是那样。我在厨房里炸鸡腿,他光着上半身在边上看,使我紧张不安,为他的光身子操心,结果几次误把味精当盐放了。法官大人,就在昨天晚上,我的丈夫把家里很多‘不完美’的瓷碗、瓷盘、瓷杯子都打碎在地上了,不是因为他和我吵架,是因为他觉得那些‘有印痕的’瓷碗、瓷盘、瓷杯子难看,他说那些印痕、划痕洗不掉,就有不洁净感,不完美。法官大人,那些瓷器是在厨房的地砖上击碎的,当我丈夫用力使它们碰撞在地板上破碎的时候,我感到我的牙齿在咀嚼沙砾,又像是脖子的骨头被什么东西压碎了。法官大人,我确信我不能再和我的丈夫在一个屋顶下过下去了。我恳请法官大人同情我,准予我和我的丈夫离婚,若是法庭不同意离婚,我将撞死在法庭之外的第一根廊柱上。”

白里曼法官看见妻子低下头,不再言语,似乎在啜泣。

那一直不说话,在边上听他妻子诉说的气鼓鼓的丈夫,这时候大声向白里曼法官提出抗议,他说,若是法庭同意他妻子离婚,他将撞死在法庭之外的第二根廊柱上。高猛威壮的丈夫说完这话,气哼哼地向法庭之外走去,边走边解衣服的扣子,三步之外,上衣已经在他手上了。白里曼法官看着那个哆嗦着一身肥肉离去的背影,禁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白里曼法官再次确信这是三十年职业生涯里遇见的最叫他踟蹰不决的案件,禁不住发了一回呆,随即他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震醒过来。一团灰尘遮住了白里曼法官的视线。刚才猛烈的关门声震毁了白里曼法官头顶那副悬挂多年的“中正”条幅,落下来的那个“正”字这会儿恰好盖住了白里曼法官的脑门。

白里曼法官狼狈地宣布休庭。

走到隔壁的法官室,白里曼法官从窗户向外看,他看见那丈夫挥舞着手上的外套,一步两级地跨下了台阶,他继续向前,走过了第一根廊柱,走过了第二根廊柱,随后,连第七根廊柱都走过了。

不久,那个细瘦的身影也出现在白里曼法官的视线里,她小心地走下每一级台阶,仿佛台阶是玻璃做的,她不确定是否会踩碎它们,或者,那台阶上正结着一层光滑的白冰似的。

那妻子走到了第一根廊柱边,停了下来,白里曼法官大吃一惊,直到看见那妇人并没有把身子撞上去,而是把她消瘦的脸紧紧地依偎在廊柱上,才放下心来。

这是深秋季节,白里曼法官无端想象那张瘦脸贴在冰凉的石柱上会是那么的寒冷。

他叹息一声,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退休,今天还遇见这样一件离婚案,无奈地摇了摇满头白发的脑袋。

<h3>这辈子</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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