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虔司马坐蜡（1/2）

来到堂上，娄氏兄弟当仁不让地依次坐在上手。虔中头一回和娄家三虎单独相处不免紧张，彷徨之后便选了靠门的位置。

不料才坐下，就听娄世用大声问：“虔司马，你且来说说营中尚余多少兵马、器械、粮秣、眷属，以便咱们点明后交接各处关防，你等可以尽早下山嘛！”

“禀大公子，”虔中连忙起身上前躬身施礼：“营中大部分能战之士都随银帅下山了，目前尚留在营中八百余人。

另有近千民夫，骡马千三百四十余口，马车四百二十三部，独轮推车三百二十余辆。

在库兵器两千三百余件，弓一百三十把，羽箭六千余支，盔甲两百二十七副，盾牌四百面。

军粮有四千二百石，牲畜粮秣有草四千七百束，豆类九十七石，盐六十余石。

至于随军眷属，没有确切数目，估摸有千二百余人。”

“银帅的家眷也在山上？”娄世凡忽然问。他两个哥哥知道他问的什么，不约而同瞪了他一眼。

“呃，银帅的如夫人正在后面收拾行李准备随队下山。”虔中有点尬尴地回答。银陀本是个浮图（见注释一），于女人上面是出名的冷淡。

后来遇到永丰同知的女儿忽然不能自拔，遂赦免其父将她纳入帐中。因为还未来得及正式办喜事，所以军中都唤她“如夫人”。

他们在这里闲扯，却不料槠溪河边的情势已经急转直下。

“呃……。”虔中心里一阵狂跳，方才的紧张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对呀，这上头坐着的可是娄家大公子，说起来那就是将来的太子爷嘛！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黑黢黢的山丘上发出了一声悠长清晰的口哨，孙固浑身一颤。

“别停下，继续冲过去！！”孙固着急地在马上大喊，同时命令自己的亲兵队向前督战。

银陀就是不愿意让他们打生打死才特意派到大源寨的，未想孙固反而认为老兵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抵消夜战的不利，反而将他们带上了战场。

“他说山下有溃兵和伤员回来了。”

这个话时你也在旁，可有说不利时还要退回来么？既没有这个话，银帅又不在，子前何必多此一举？

如今大源已经交出，队伍都带来山上，你不把这大营交给我二弟，可教兄弟们去哪里安歇？总不能叫这几千人都睡在荒山野岭上吧？”

娄世用兄弟对视一眼，嘴角闪过些微的笑意，又瞬间收敛了。“先生何必过谦……？”娄世用话音刚落，门口出现娄世明的中军莫学义满是胡茬的方脸。

跟在杨大意身后不远的廖三清一把扯住没了主人的战马缰绳，一名亲兵则从身后抽出短斧，上前斩落头颅，举起来高叫道：“贼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娄世明说完命人上酽茶和点心：“我等猜测也是无用，子前不如便安心在此小坐，遣人关注战局便可。若果然大军回返，再决定队伍在哪里安置。子前你看呢？”

“如此……甚好！”

“三弟，少安毋躁。”娄世明抬手拦住激动的娄世凡，然后转向虔中微笑着问：“敢问虔司马，为何要我兄弟让出大寨？”

和后世绝大多数小说作者想象的不同，那个年代的人并非到了夜里就全是睁眼瞎子一抹黑。

虔中一愣：“二将军此话何意？”

这伙人就这样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路，眼看前边就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鱼塘，借着月光也能看出罗墩高出地面的身影。忽然一声竹哨响起，接着有更多的竹哨声呼应。

孙固就看见像是有只分水兽在劈波斩浪一般，自己的后队被破开，火把纷纷向两侧躲闪或飞舞出去。

莲台是原本银陀建在附近的小寨，距离不过一里路，与大寨遥相呼应。

孙固忙用矛跳开枪尖，那人和马错镫而过时他还在想两个字：好险！！突然就听到脑后“呜”地响过风声……。

“什么？”虔中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不、不，这个，当然不是让三位公子离开的意思。”虔中头上有点冒汗：“这寨子很大，要不，请三位屈就，带着人马到莲台小寨歇息如何？”

虔司马以为，是否还有第四种可能？”

“属下……呃，在下……才疏学浅，岂敢有这般奢求？”

杨大意在冲过来的时候就没打算真用枪，这不过是虚晃一招。他知道地方人多，如果不能立即结束战斗，拖下去他的队伍就有被别人反戈一击的可能。

娄世用因还要去茶山先告辞了，留下娄世明在前面客堂上，与心不在焉的虔中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天来。

他们又不熟悉这带的小径，故而不敢离开河岸太远，生怕迷失方向。

首先，叛匪们没有任何法律约束和禁忌，只要是肉类或能飞、能跑、能游的东西（甚至是同类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食物。

原来这里本是座庙宇，有和尚清修的。银陀军至时吓得人家都逃了，但被褥等还在。娄世凡也不管别人如何，倒下便呼呼大睡。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是，是考虑如果攻不下来渡口，银帅有可能得退回大寨据守休整的缘故。”虔中叉手回答。

“你们在这里等，我却要找个地方去睡会儿了。”娄世凡这几天担惊受怕，好容易回到自己人这边倦意便上来。虔司马连忙叫胡哨总带他去找个厢房休息。

这个竹哨是当初陈三文制作的，有两个孔可以控制哨音。不同哨音代表不同意思。

随着这喊声越来越多，再看到孙固的人头被戳在矛尖上之后，大批叛匪开始逃散。

“虔司马果然干练，样样说得有条有理、有数有据，真是个人才！”娄世用生怕他三弟把事情搅和了，赶紧开口夸赞，把虔中的注意力拉回来。

“禀三位公子，门口有个人说是银帅留守在山寨的哨长姓胡，他说……。”他忽然停住，看了看虔中。

他甚至专门组织了十个人制作这竹哨，因为队伍扩大和战斗中经常丢失或损坏的缘故。

顽抗的人越来越少，弃械投降的越来越多，战场上的风向完全逆转了。

故而对肉食和下水、鱼虾类、禽蛋类摄入量和摄入频率远高于常人，他们最多就是夜间看得不甚清晰，但并非完全看不到，且这样的人在叛匪队伍中占比相当高。

“唉！惜之你在银帅帐下，不然到我父帅那里，开号建国之后，怎么不也得是个户部侍郎的角色呀？”

“只是不知虔司马自己的意愿，也许人家更乐意留在银帅身边呢？”

“没关系，虔司马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讲。”娄世明从小舅子眼神里看出些幸灾乐祸来，心里一动立即说。

他正惊疑间，火光下现出一人一马直朝他冲过来，显然来着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