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值班城隍（2/2）
焦明重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皱着眉头开始继续观察起了这股雾气。
从颜色上来看，这股雾气应该属于金行。但能够幻化成雾气形状持续存在的，应该是阴相辛金才对。
可辛金……怎么可能在城皇手上留下一道白痕？除了天然“带杀而刚健”的庚金才有可能达成这种效果——而且还得是非常纯粹，带着先天真气的庚金才能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如果刚才触碰白雾的不是焦明，而是某个好心的妖怪……那整个办公室现在大概已经被细细的肉泥彻底覆盖了一层吧？
焦明慢慢的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这个月就要进行城皇更替，他即将从这十年的双面生活中解脱出来，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关口，他自己的安全都在其次，如何确保交接过程中没有妖物敢来造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有一个胆大妄为而且心思极其深沉的妖怪已经在向焦明示威了。这层庚金雾气就是他的示威信——我知道你是谁，我更知道这孩子是你的学生。
现在，我在他身上放了东西，你……能怎么办？
对城皇来说，处理妖怪作祟是他们的日常工作之一。但令人无奈的是，焦明并不是那个最擅长针对妖怪的城皇。
云鹤和其他城市都不一样，这里是全中国唯一一个拥有三位城皇的城市。
随着时代变化，因为本地特殊地理环境而形成的三个航运重镇逐渐合并，最终成为了云鹤。而三个航运重镇原本的城皇也就变成了同一座城市的守护者。
三位城皇各有侧重，焦明擅长的是城市风水管理和五行生克，擅长斩妖除魔的那位城皇现在正在云鹤楼主持大阵呢。
焦明忽然神色一变，他伸出手扯掉了贴在冯明亮后脑勺上的草稿纸，左手藏在身后掐了个咒问道，“从昨天放学到今天上学，这段时间有什么陌生人跟你说过话么？”
“陌生人……没有。”冯明亮摇了摇头，他仍然保持着呆滞的目光说道，“不过，我昨天晚上，在我妈妈工作的地方新交了一个朋友。”
“他对你做了什么……或者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冯明亮的眼神依旧保持呆滞，但是神色却稍微活泛了一点——看起来像是正在思考。
“他说我是个看上去就喜欢学习而且乐于助人的好人。”冯明亮说道，“他就说了这些。”
焦明在冯明亮的肩膀上拍了拍，把一直有些呆愣愣出神的冯明亮叫了“回来”，然后说道，“你现在这个认真学习的劲头不错，继续保持记住了么？”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焦明把冯明亮送回了二年级三班的教室里，然后自己转头就往学校外面跑。
让焦明脱岗早退的目的地，是云鹤楼。更准确的说，是云鹤楼地宫里的云鹤护城阵。
护城阵就和三位城皇一样，这都是云鹤的“独家专供”。反正和其他城市交流的时候，焦明从来没听说过其他城市有类似云鹤的条件。
云鹤三位城皇中，焦明擅长管理整座城市的风水，并且保持城市中的风水和五行平衡。那位平常负责主持护城阵的城皇则擅长和妖怪们正面交战，杀它个七进七出就彷佛张飞吃豆芽似的轻松写意。
第三位城皇，则是个彻底的后勤类角色，现在布置在云鹤楼地宫里的护城大阵就是这位女城皇的杰作。
焦明急匆匆赶往云鹤楼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大阵的运行状态。护城大阵的主要作用就是阻拦和削弱那些身上带着“戾气”和“业火”的野妖靠近云鹤。自从开始运行至今，云鹤护城大阵可真算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但根据主持大阵的城皇同事，以及其他游神和偏殿将军们反馈，进入云鹤的野妖比以前少了至少九成以上。
坐着黄色小面包车，焦明急匆匆的赶到了云鹤楼。在门口老老实实且肉疼的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张门票之后，他一路小跑，跑到了云鹤楼的正楼地基附近。
站在地基旁掐诀念咒，地基上的石头忽然外移，然后向着两侧分开。一条地道就这么出现在了焦明眼前。这条大约两米高一米宽的通道斜着向下延伸了出去，而通道两侧顶部还装着外面有铁丝防爆网包裹的长条防爆白炽灯。
光线有些昏暗，照着通道两侧刷着半人高绿漆的墙面。焦明微微弯了弯腰，毫不犹豫的朝着通道跑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在通道的最深处，有一个大约二三十平米大小的空间。空间里摆着一张铁架床，一张组合式的书桌和一套烧煤球的炉子，炉子旁边沿着墙角摆了四五个暖水壶。一个半躺在铁架床上，身披棉质军大衣的中年人听见了焦明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向焦明问道，“我又把日子过湖涂了？你不是得再过两天才来替我么？”
焦明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BP机，这台看上去不怎么大的小机器在焦明的手里上下一晃，从长方形就变成了一个圆盘的模样。
“你这是在做莫斯？”中年人皱着眉头问道，“老焦，你这莫不是脑壳坏了？”
“闭嘴吧你。”焦明瞪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同事，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罗盘，“你昨天晚上一直在这里吧？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啥不对劲的。”中年人皱了皱眉，他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摸出一颗皱皱巴巴的香烟塞进嘴里，然后用火柴撩着了香烟后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做完了检查的焦明把罗盘收到了身侧，他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阵法本身很完整，运行过程中所收集和转化的五行之气也都在设计的范围内。
阵法没有问题。
那……那个金行大妖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个学生出事儿了。”焦明手里的罗盘逐渐缩小，重新变回了BP机的形状，“昨天晚上有妖怪作祟，我这个学生今天来上课的时候性情大变——我查了一下，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金行妖怪作祟。”
“金行妖怪？那可不多见。”说到了正经事上，这位抽着烟的中年人也顿时显得严肃了不少，“那个孩子没事吧？”
“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性情大变。”焦明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能把庚金之气用的和辛金一样，这妖怪道行不浅。老林，你确定昨天晚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林国华摇了摇头，他指着一旁桌子上满的都快溢出来的烟灰缸说道，“昨天晚上我就没睡觉，护城阵运行的很平稳——还顺便噼死了两个试图越境的野妖，我都记在记录本上了。”
焦明瞥了一眼记录本，今天凌晨两点二十五分和四点十七分，大阵在林国华的主持下发现了两个木行的野妖。在三次警告无效后，大阵在云鹤楼东南五十五公里左右的东梁子湖湖畔生成了两道火雷，将这两头试图越境的野妖当场格杀。
大阵的感应侦测没出问题，杀伤和监控也都运行的很好。
那这头金行的妖怪是怎么潜入云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