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1/2）

放屁——

周阳返回工地，工地的事端已然平定，金小胆、徐剥皮等人丝毫没能发觉周阳之前不在，周阳将山中发生之事说给阿勇、白老爹等人听，众人听来无不惊叹称奇。第二天雪齐天晴，久违的太阳照在头顶，格外暖阳阳，之后滴滴答答融雪的声响过两三夜，再醒过来一看，崇山峻岭都变得绿油油，生机勃发。金小胆与徐剥皮对雪山神猴并不死心，之后还曾上过灯笼山，去过树林子，不过去了几次总是空手而归，想来正如阿鹏所说，嘎嘎等雪山神猴都是乘着雪天而来，山下雪停，猴子们便返回雪山上去了。

周阳、阿勇与其他劳工们每日从醒来到睡去，都干着凿石开山、填土铺路的活计，看那铁路一丈一丈地向前延伸去，周阳发觉自己渐渐不知时日了。周阳记得从前在玉溪县城的戏院里面看过一台名叫《烂柯山》的戏，讲的是一个樵夫进山砍柴，路遇一对老者在树下对弈，樵夫将斧头搁在树下，旁观棋局，等到棋终人散，樵夫想起来该要去砍柴时，却发现自己搁在树下的斧头依然朽到不成形状，下山回到家中，发现结发之妻已人老珠黄，黄口小儿居然比自己还要老迈，樵夫这时才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周阳时常会想，有朝一日自己回返家中，会不会如同戏文中的樵夫一般恍若隔世，但想到物是人非之时，周阳也心酸到掉下眼泪。

时光匆匆流过，就如工地一盘那南盘江的江水一般，一去不回头，天上的月儿圆了又缺，缺过又圆，周而复始，周阳不知时日，只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枝头山花灿烂已过现下都挂出果儿来。劳工们干活的时候都打着赤膊，光着膀子，周阳开始觉得不雅，之后是在耐不住热汗，也跟着裸露上身，阿勇看了周阳的身板，对周阳笑道，“你现下这模样，可不像小少爷，彻底成了小叫化。”阿勇又道，“不过以你现在这身板，倒是可以练武了。”周阳听了很是兴奋，拖着阿勇教他练武，于是一得了空闲，周阳便与阿勇一起，躲在工棚背后练习武功，也是仗着年轻，精力旺盛，而周阳又是格外刻苦努力，没过多久，拳脚功夫也能耍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而且有了练功这项趣事，日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无聊难熬了。

其他的艰难，周阳咬咬牙也都克服过去，只有一样让周阳忍无可忍，就是夜里没办法睡个好觉。这山里天气热起来以后，各种蛇鼠虫蚁统统跑出来，到了夜里，工棚里的蚊子、虱子多得能把生人生吞活剥了，更有些长到比蜻蜓还大的蚊子，看上一眼，就令人发毛。阿勇、白老爹他们做叫化的时候，睡在本主庙里头，早就对蚊虫虱子的叮咬习以为常，即便被蚊虫虱子咬到，身上只会起一颗红子，不日就会痊愈，周阳长到这个年纪，谁的都是床，何曾受到过这等遭百十只蚊虫乱咬的罪过，而且被咬过的地方奇痒难耐不说，还会长大包，稍一抓挠，大包破开，便会流出黄水来，半来月功夫难以痊愈。周阳每晚都要忍受蚊虫虱子大闹，非要到困极，才能睡得着。

除了蚊虫叮咬之外，还有各种虫子的叫声，也闹的人心烦意乱。白天知了枝头独唱个没完，倒也不算吵人，到了夜里各式各样的叫声响动，倒比白天更加热闹。蟋蟀、蝈蝈之类的叫声都不算吵闹，蛤蟆、田鸡之类的叫声也还算好，有些晚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咔咔渣渣地叫上通宵，倒比得上白天工地的喧嚣，别说是周阳，甚至于阿勇、白老爹等人都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