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郢便早早爬起，一个人带著箫和剑,静静坐在山上的溪水边。自从昨晚听到龙素瑜的心思，他心里便没片刻安静。王郢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竹箫，胡思乱想起来。往事如烟，无数前尘，百般滋味亦不断涌上心头，当真脉脉乱如丝。

忽的一阵身形急速掠至的”飒飒”风声，蓦地从河岸对面传来。王郢抬头一看，半空中忽的一声，窜下一个人来，势道奇急。那人高举手中长剑，配合著身形的俯冲之势，直朝数丈外的王郢当头劈来。这一剑身形和手势的配合，无懈可击，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千锤百炼下妙手偶得的杰作，恰似豔阳透过十重青天，从浓云外直射而下，端得有雷霆万钧之威，厉害无比。

王郢哪敢怠慢，左手一撑地，身形跃起，脚尖轻轻一踢，将长剑从鞘中踢了起来，右手随手一抄，稳稳握住剑把，迎了上去。待那人身形跃近，王郢举剑向上斜挑，恰好击中那人的剑身。铛的一声巨响，王郢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震得虎口疼痛难当，手中长剑几乎把持不住。王郢不禁暗惊：”这人好大的气力。”那人一击不中，身形借势倒飞而去，如纸鹞般轻轻巧巧地落在树上。

王郢定神一看，只见那人身材魁梧，脸蒙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那人站在腕口粗细的树枝上，枝条竟是纹丝不动，显见轻功极为了得。王郢抱剑一揖，问道：”阁下何方高人，清晨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道：”听闻龙老儿收了个得意弟子，便是你吗？今日到要讨教讨教。”王郢听那人声音苍老，甚是沙哑难辩，说道：”前辈武艺了得，晚辈自知不是对手，不用比了。”

那人道：”不试如何知道。”说罢，脚尖一点，又扑了下来，手中长剑反巧还拙，大刀阔斧地朝王郢劈来。王郢知他臂力过人，哪敢和他硬碰，被他刷刷几剑逼得连退数步。那人也不趁势追击，长剑倚地，沈声道：”还不还手，当真想死不成？”王郢喘了口气，当下再不犹豫，刷的一剑，向他攻去，这一出手便是”龙渊剑法”的杀著”潜龙轰天”，剑刃颤动，嗡嗡有声，顿时将那人的上盘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中。

那人赞道：”不错！”挥剑格开，退了一步。王郢跟著一招”龙出升天”，又攻了过去。那人又赞一声：”果真不错！”知道这一剑当中，暗藏的後著甚多，不敢挥剑相格，斜身滑步，闪了开去。王郢见他避得如此轻松，不敢懈怠，手下毫不停留，又攻了一招。他一连十余招，那人或闪避，或用剑格开，也不反击。待得王郢一招”怒射狂龙”长剑自下而上斜刺那人右腕，那人轻喝道：”小心了！”随手一剑，朝王郢肩头刺来。这一剑方位时刻，拿捏得妙到巅毫，到像王郢自己拿身体往他剑上撞去一般。王郢哪料到他一出手便朝著这一招破绽而来，急忙向右闪避，嗤的一声轻响，左肩仍是划开了一道口子。那人紧追不舍，顺手又是一剑，长剑绕过王郢的身子，剑锋向他後腰转了过来，王郢连忙挥剑格挡，那人手腕一翻，又刺了过来。王郢也不理会，弹身纵起，反手一剑朝那人胸口刺去。那人反手一劈，将他的剑荡开。两人剑刃相撞，王郢顺势急跃，退後数丈。

那人点头赞道：”剑法不错！”，说著上前数步，刷刷刷又是几剑，当真快似闪电，嗤嗤有声，顿时又将王郢罩在剑光之中。王郢但见眼前剑尖闪动，犹如灵蛇吐信一般，不知他的剑尖要刺向何处，一个抵挡不住，那人的长剑已刺到胸前，慌忙侧身闪躲，前胸又划开一道口子，好在那人剑下留情，仅仅划破了衣服。那人得理不让人，飞起一脚，踢中王郢手腕，当啷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眼见那人下一剑跟著刺出，王郢避无可避，势将死於非命。王郢闭目等死，暗叹：”想不到我父仇未报，今日竟不明不白地丧命於此。”只感胸前一凉，剑尖已刺破他衣裳，那人蓦地收回剑，退後数步，沈声道：”捡起剑，再来。”王郢睁开双眼，俯身拾起剑，不由得甚是羞愧：”想不到我学艺数载，临到头来竟是全无用处。那人若非手下留情，我此刻焉有命在。”当下说道：”前辈剑法超群，晚辈不是对手，输得心服口服。”那人摇头道：”你剑法练得不错，当不至於此，再来比过。”王郢道：”晚辈学艺未精，想不出破解的招数，刚才已是输了，再比仍旧是输，还是不用比了。”

那人哼了一下，向他打量了一会，忽然欺上前来，右手挥出，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下出手极快，王郢一来决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二来这一掌打得当真高明之极，竟然全没避开。王郢怒道：”前辈，你为什麽打我？”那人骂道：”我是替你师父教训你。你师父辛辛苦苦教了你一身不俗的剑法，难道是叫你如此轻易认输的麽？你这小子练就了一身本领，不知好好珍惜，没地污了你师父的大好名头。”王郢听他此言，低头不语。那人道：”小子，我这一巴掌，你服是不服？”

王郢心想原是自己不对，当即心平气和地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输了一场，便不敢再战，实在是太没骨气了。”退後几步，长剑斜指，说道：”晚辈剑法中尚有许多精妙招式未使，还请前辈不虞赐教。”那人道：”这才象话。”说罢，抬头向天，纵声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