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明月当空，树影婆娑，四下里一片寂静。龙翼兄妹好半天才会过神来。龙素瑜问道：“二哥，这曲子真好听，怎麽以前没听你吹过？叫什麽名字？”王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龙素瑜不信道：“二哥，你别唬我，这首曲子这般好听，你怎会不知道名字？”王郢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这首曲子我学的时候，那人也没告诉我叫什麽名字。”龙翼插嘴道:“妹妹，你别再问了，二弟说不知道那就一定是真的不知，他什麽时候说过谎了？”他问王郢道：“二弟，那人後来怎麽不教了，他这般有本事，年纪一定好大罢？”王郢道：“才不是呢！她比我还小著两岁，可比我聪明多了，我现在的这点本事恐怕还及不上她当年的一点皮毛。”龙翼问道：“那他後来上哪去了？”王郢道：“她跟她妈妈去中都了。我答应过她，等我长大了，就去中都看她。”他叹了口气，低声道：“都过了这麽多年，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

龙素瑜忽然问道：“二哥，那人是个女孩子，是不是？”王郢奇道：“你怎麽知道的？”龙素瑜也不答话，问道：“她长得很好看麽？”王郢低头想了想道：“我那时还小，也不记得这许多了，不过冯婆婆说她妈妈是咱们这儿最美丽的女人，我想她也应该很好看才对。”龙素瑜低下头，细声道：“二哥，你心中定是时常挂念著她，想去见她，对不对？”王郢凝视天空，想了半天，缓缓道：“我那时还小，什麽都不懂，许多事儿现在都忘了，只记得我爹死後，不管走到哪里，谁都瞧我不起，都来打我.骂我，到了这儿之後，除了冯婆婆和你们一家人外，她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总是忘不了她的。”

龙翼叹道：“二弟，你心肠真好！不管是谁，只要待你好，你都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记。我若是那个女孩，也一定会记得曾经有过你这样一个朋友，也一定极盼著你来看我。”龙素瑜低下头，轻声说道：“她这麽美丽，又有本事，也难怪你会念著她。”龙翼见她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明亮的眸中慢慢充了泪水，心中一惊，问道：“妹妹，你难过什麽？”龙素瑜道：“二哥，他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心中迟疑下面这句话是否该说，终於忍不住哽咽道：“二哥他这般记挂著那女孩，终会去找她的，那还和我们待在一起做什麽？”说完这句话，已是泪下如雨，站起来掩面而去。

两人见她如此，无不愕然，龙翼随即站起身，瞧了王郢一眼，猛一跺脚，尾随而去，边跑边叫道：“二妹，等等我。”王郢听了龙素瑜这句话，不由得心神激荡：“三妹和我相处这些年，她的心事我竟然丝毫不知，又哪想得到她竟会对我情深至此。”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惶恐，当真不知怎办才好。

那老者见此情形，微微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龙素瑜听到龙翼的叫唤，跑得更加快了。龙翼脚程比她快，展开轻功，抢到她前面，拦住去路，问道：“二妹，你今天怎麽啦？”龙素瑜见他挡在前面，停下步来，拭去脸上泪水，淡淡道：“也没什麽，不过累了，想回去歇息。”龙翼道：“你别瞒我，咱们是亲兄妹，有什麽话不能讲的。你平素很少哭的，今儿你才是真的有心事。”龙素瑜转过身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龙翼问道：“你为什麽叹气？”龙素瑜道：“我心里烦的很，大哥你不懂的。”

龙翼走上前侧头看她，见她面颊潮红，黛眉微蹙，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我怎会不懂，刚才你说的那番话，我虽然没二弟心思纤细，也还是听得懂的。你想些什麽，我全都知道。”龙素瑜道：“大哥，你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又哪里会知道我的心事？真是胡说八道。你别再烦我了。”龙翼道：“你不肯说，我替你说也是一样。你见二弟想著别的女人，心里不快活，是不是？”龙素瑜给他说破心事，一颗心登时砰砰直跳。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里，谁也没告诉，平日就算想想，都会满脸通红，心乱如麻，今日一时冲动，当众说了出来，实是後悔万分，心想女孩儿家口没遮拦，这种言语如何可以自己说将出来，岂不叫他轻贱於我？此时竟连一向粗心的哥哥都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不禁又是羞涩，又是难过，泪珠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龙翼道：“这也难怪，二弟人品又好，武功又高，长得又俊，这样的人你不去喜欢，那喜欢谁去？不过二弟一向当咱们跟亲生兄妹般，你又不说，也难怪他一点儿都不知道。”龙素瑜怔怔地听他说著，听到最後一句，幽幽地道：“我便怕他把我当作亲生妹妹般看待，那才叫人难受。”龙翼安慰她道：“傻妹妹，你别多心。二弟先前不知道你的心思，现下知道了，他是再也不能把你当妹妹看待了。那些小时侯的事情又哪里当得真的。”龙素瑜眼泪终於掉了下来，泣道：“大哥，你别再安慰我了。你心里这麽想，二哥可没这麽认为，连他自己都说以後要去找那女人，这件事他瞒了咱们这麽久，他他哪有将半点心思放在我身上了？”龙翼道：“二弟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禀性随和，骨子里却是倔强得不得了。他小时候爹爹给人害死了，他娘又要杀他，他一个人四处流浪，吃了不少苦，也没遇到几个真正待他好的人，所以那些曾真心待过他的，他总也记在心上。咱们又怎能埋怨他瞒著咱们？”龙素瑜道：“这些我都晓得，只是二哥功夫愈来愈好了，过不多时他就要离开咱们，也不知什麽时候才能再见面。我想著心里就不好受。”龙翼道：“你舍不得，难道我便舍得？你尽管放宽心，到时我去求爹，让咱们三人一块出去闯荡江湖，这样咱们大家不是就不用分开了麽？”

龙素瑜听他所言，心情略微舒畅了些，说道：“咱们是这麽想，爹他老人家恐怕不会答应。”龙翼笑道：“他不答应，咱们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个儿溜出来麽？咱们练了一身本领，天下尽可去得，有什麽好担心的？”龙素瑜笑道：“说的也是。”当下拿定主意，说什麽三人也要永远在一起。龙翼见她愁容尽去，笑道：“你想到不用和二弟分开，心里便好过些了，是罢？”龙素瑜见他取笑自己，啐了一口，说道：“你满嘴胡说，谁理你啦？”说著展开轻功，绕小路朝“龙王庄”奔去。

龙素瑜奔了一阵，突然停下步来，说道：“大哥，我求你件事儿，成不成？”龙翼道：“你说。”龙素瑜低头把弄衣角，低声道：“今儿的事你别告诉爹和二叔，我不想让他们知道。”龙翼问道：“为什麽？”龙素瑜道：“爹爹他们一向疼我，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替我做主，去跟二哥说。”龙翼奇道：“那不是很好麽？”龙素瑜幽幽长叹一声，道：“大哥，你要是说了，我只怕会更加不开心。”龙翼道：”为什麽？”龙素瑜道：“你不懂的，倘若真要是那样，那还有什麽意思。”龙翼疑惑地瞧瞧她，搔搔头道：“好，我不讲就是。”龙素瑜道：“谢谢你了。”龙翼笑道：“自家兄妹，有何好谢的。你们女孩子的心思真怪，我总是猜不透的。”

龙素瑜心想：“你当然不会明白。二哥若是当真心中有我，就算爹不说，他也会来跟我爹提亲的，不然他碍著爹的面子，纵使勉强答应了，我心里也必定不会快活。但这话又怎能跟你说？”一时间思潮起伏，情难自己，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当下强自按耐住，淡淡说道：“咱们回去罢。”

当晚，三人俱是满腹心思，辗转不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