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2)
“可哥你……”
玉楼还待再说什么,吴汉一摆手:
“没功夫说了,我还要出关踏看外卡,不用等我开饭,给我随便留点儿就行,哦,帮我亲亲宝宝,走了!”
玉楼站在院中央,呆呆地望着吴汉远去的方向。屋外,吴汉住进经堂不久手栽的榆树已长得高高,眼下才是初秋,枝头却光秃秃地不见一片叶子,它们都被不久前涌入关内的饥民如获至宝地摘下,和着煮沸的井水一起填进了辘辘饥肠。
贱随不知何时钻出,一扭一扭走到墙角,去喝狗食盆里的剩菜汤。苦日子过惯,它原本只善消化肉食的肠胃,早已对这些玩意儿见怪不怪了。
“神箭手有什么用,唉!”
玉楼幽幽叹道。饥民多、难民也多,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嘴足以把所有能吞下去的东西都生吞活剥,箭法再好,也总得有猎物可射才行。
“哥太辛苦,再这样熬下去,身子骨怎么盯得住。”
玉楼掂着手里的斑鸠鹌鹑,这三只小鸟加起来,怕也没二两重罢?
“那么大一汉子,就算都给哥吃也不够塞牙缝的。”
玉楼自语着,迟疑地往灶间走。她知道丈夫的秉性,娘不吃,自己不吃,他是决不肯吃哪怕一口的,可这点儿肉又怎么够三个人吃呢?
往西,一天一夜的路程,就是父皇的长安城,那里一定还没闹饥荒,就算也闹了,父皇的大内不会闹,可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很清楚,即使她跑去跟父皇要来粮食,吴汉和娘也不会吃的。
“要是再多有些肉就好了”
玉楼喃喃着,下意识地扫视着院里的一切。贱随仿佛被她目光灼痛了一般,脊背猛地动了动。
玉楼的眼神忽地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
“不行,不行啊……”
贱随呜呜了两声,又低头咂巴它的剩菜汤。一阵喧哗声从东门方向传来,是又一批关东饥民进关了罢?看来吴汉和弟兄们又要忙了。
玉楼乌黑细巧的眉梢拧起又松开,松开又拧起,半晌,陡地一挑:
“罢罢罢,火烧眉毛,人家不管那么多了!”
她快步闪进灶间,把三只小鸟往灶台上一扔,一咬牙,抄起了明晃晃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