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2)
爹爹厉声呵斥着,眼圈却仿佛也有些红了。
“这是什么肉,真好吃!”
眼镜姑娘的脸红扑扑的,眼镜片在油灯下闪着光。
开饭很早,天还没有黑,可马有磨家早已破例点起了灯。
来弟低着头,一声不吭;爹爹挥舞着筷子:
“来来来,好吃就多吃些。”
眼镜姑娘居然自己伸出筷子,去夹一块大大的肉。栓狗擤着鼻涕,一边玩着骨头,一边哼哼唧唧地嘟囔着:
“呃和小黑最亲了,呃不吃,呃不吃。”
“啊~~~”
眼镜姑娘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碗“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
一屋子人脸色都变了,栓狗更是“哇”地哭出声来。
爹爹弯腰捡起那只碗:地是土地,碗只是磕掉了一个茬。
眼镜姑娘的脸早已吓得惨白:这许多天,她知道这只好碗的金贵。
“对、对不起,我赔,我一定赔……”
“娃,说啥呢,赔,赔么子赔,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爹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说出的话却仿佛能把地砸出坑来。
眼镜姑娘走了,走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一句话也没说。
来弟抱着小人书,坐在难得的灯光底下,不声不响地看着。
“这可是全村有数的好碗……”娘一边刷锅,一边絮叨着。
“糊涂!”爹爹厉声呵斥着,手里却不住摩挲着那只缺了个茬的好碗。
“呃和小黑最亲了,呃不吃,呃不吃。”
栓狗坐在地上,一边嘟囔,一边龇牙咧嘴地啃着眼镜姑娘方才掉在地上的那一大块沾满泥土的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