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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吴王 第八章 一柱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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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开口,声音响亮而沉稳。

“在!”

悉罗腾扔掉水囊,蹦了起来。

“速去鲁城,传令守军弃城,但要把全城民众和府库钱粮一并北迁,钱粮带不走的可以焚烧,鲁城所属各县,也要如此。”

“得……令……”

话音犹在,悉罗腾的身影已飘得不见了踪影。

慕容垂转脸朝向天使:“转告天子并太尉、司空大人,王景略方在河西讨伐枹罕李俨,秦寇暂时无虞,可暂调龙门戍卒一部,助慕容尘扼守汜水、武牢二关,鲁寇一破,西敌自然退走。”

看着众将集射过来的目光,慕容垂笑了:“北府军皆是轻锐,间道奔袭,裹粮必少,我料定郗鉴必然出清口,修水道,泛舟运粮以为接济,我只消以轻骑抄出金乡、巨野,扰其粮路,加之野无所略,寇必不能深入持久。”

众人不觉都是一振,高泰却面有忧色:“虽然如此,但关中河南,两路都在相持,我军利在速胜,如今的兵力……”

慕容垂又是一笑:“我南下时便以传书伯阳,使团集外军以备非常,适才伯阳书至,已集有两万余人,悉在兰陵、泰山间下寨。”他脸色骤然一沉:“外军乌合,必不耐战,所以必须如此如此……”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众将的脸色却越来越开朗。

风过马嘶,黑旗招展间,太阳渐渐地西了。

“好美的景色!”

夕阳下,风吹草低,一片苍茫。慕容桓放慢马蹄,轻声赞叹着,脸色却仿佛有些阴沉。

慕容德望着他,问道:“想孩子了吧。”

慕容桓不答,扭过脸来看着他,突然笑了。

慕容德也不觉苦笑:他何尝不想念新婚燕尔的妻子?

他旋即摇了摇头:“此处是代国北部大人刘库仁的领地,此人是匈奴屈指可数的英才,我们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慕容桓点点头:“传令下去,不得妄取原上一草一木,”他顿了顿,又道:“路过帐落村寨,俱要留书,以明假道之意!”

慕容德赞许地笑了笑,正待说什么,却见草翻鹰起,一簇胡骑飞至:“小人等奉刘库仁大人之命,闻将军等假途以有所兴伐,不腆冒昧,特命小人等奉牛酒以犒师。”

慕容德和慕容桓对望一眼,朗声大笑:“致意刘大人,戎次无以回礼,待西征凯旋,必以虏获相报!”

“燕人又退了!”

这已是四天来,晋军和燕骑的第七次接触,双方几乎没有什么交手,燕人却已退了三百多里。

“这个慕容垂,打又不打,走又不走,到底要干什么!”

豹头环眼的桓伊有些沉不住气了,不住地用枪杆鞭着地。

“父亲,慕容垂老于兵戈,必然有诈,我们要小心啊!”

刘牢之听得儿子的话,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可郗鉴大人的接济迟迟跟不上,鲜卑人的游骑又到处抄略,坚壁清野,无所取获,如不能速歼此贼,我军何以持久?”

“燕人易马而驰,追不上、沾不住啊!”

“放心,前面山河阻隔,他们跑不远的,慕容垂虽厉害,这次却没有多少人马,”刘牢之猛然提高声音:“众三军,不要停,加鞭!”

燕骑就在眼前,阻山隔水,已是绝地。

晋人欢呼着,旋舞着旗帜刀枪。

燕人旗号招展,一队队散开。

“散开,追,不要漏走一个!”

桓伊拍马舞枪,当先冲进了山口。

“杀呀!”

山峦中,树丛里,四面八方,黑旗翻滚,正不知燕军多少。

弩箭、擂木、石块,劈头盖脸地向晋兵头顶砸来。

“中计了,快收队、收队!”

晋将们一叠声地叫喊着,可队形已散不可合,人心已散不可拢。

燕骑呐喊着卷杀过来,失却阵势之利,北府军虽勇,单打独斗,却如何敌过鲜卑铁骑?

退却很快变成了混乱,混乱很快变成了溃败,好不容易冲过一道道邀击截杀,奔入北徐州,点视军马,两万余人,已折了六成半。

“西路晋军闻得山东兵败,焚营南下,河南我军已经解严了。”

李绩一面禀报,一面轻轻咳着:“郡县军虽不耐苦战,伏兵立阵,阻击截杀,却足可当得一用。”

慕容垂笑了笑,望着李绩苍白的面容,不觉旋即忧形于色:“不意伯阳衰弱至此!君此番功大,我必……”

李绩轻笑一声,面色说不出的寂寥:“伯阳命不久长,无补于国,也不在话下,吴王却要为国珍慑,无以下官为念啊!”

高泰匆匆走来:“我军西征敕勒,北路范阳王、宜都王进展顺利,攻破敌部落,满载而还,可南路、南路……”

“南路如何?”慕容垂急切地问道。

“南路下邳王路过代国地面,不戢士卒,马踏代国祭天田,触怒了代王什翼建,撕毁盟约,夜袭我军,武强公战死,下邳王仅以身免,代兵乘势攻取了我云中郡,幸亏太原王抱病修书,责以婚姻之约,代王这才复盟罢兵。”

众人相顾黯然,李绩忍不住又咳起来:“唉,我李绩病死无妨,太原王的病体能否无恙,可关乎大燕的安危存亡啊!”

“刘库仁遣使道谢,还一路护送我们出境,现在已经是燕境,一切无恙了。”

慕容桓长长出了一口气,“听说武强公……”

慕容德黯然不答,良久,长叹一声,抬头凝望着西边的落日。

“想嫂子了吧!”慕容桓这几日,一直想着从未谋面的儿子。

慕容德摇摇头,脸色凝重:“我在想太原王的病体,这可是关乎大燕安危存亡的大事啊!”

已是秋上了。

漳水两岸,秋谷已登场,千里垄亩,一簇簇的金黄。

一行锦衣轻骑奔驰在收获后的田野中,从人马上,累累挂着狐兔獐狍之类,为首的两个少年,怒马鲜衣,珠鞭玉剑,神情甚是畅快。

他们是燕主慕容玮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和弟弟中山王慕容冲。

“总算收获了,哥,我们已经多少日子没有行围了?”

慕容臧摇晃着鞭子:“一、二、三……已经5个多月了,唉,没法子,太宰早有严训,不得以田猎废农时以扰民,以顾国本,我们弟兄哪里敢不听啊……”

语声未落,便见遥遥一马飞来,马上少年却是慕容绍:“家父请二位王爷过府议事!”

兄弟俩对望一眼,眼角不觉都露出一丝惧意。

“叔父,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是在田野收割之后才、才……”

兄弟俩素来能言善辩,此刻站在慕容恪病榻前,却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慕容恪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神色却甚是温和:“骑射田猎乃鲜卑人本色,更能熟娴弓马,二贤侄只要不误农,不扰民,但行无妨。”

二人对望一眼,神色登时为之轻松。

慕容恪的脸色却凝重下来:“老夫行将就木,如今强敌环伺,无须臾忘吞并之念,以我国有备而不敢妄动。国之兴衰,系之辅弼,大司马总统六军,职责非轻,我度陛下之意,当任命你们兄弟俩中的一人担负此职,二位贤侄虽然聪明好学,但年轻识浅,难当大任,望贤侄以国家为念,推辞此位,万不可贪一时富贵,忘长久之安,误国误身啊!”

兄弟俩不觉浑身大汗淋漓,诺诺连声,躬身告退。

“父王何以不明告二人以大司马所宜何人?”

慕容楷待二人走远,方才轻声问道。

慕容恪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袭过一丝倦意:“他二人甚聪明,只要贪念不生,自然知道该推举何人,只是……唉,我累了,太累了。”

“什么,你们两个都不肯做大司马?”

皇帝慕容玮还没开口,太后和慕容评却已经脸上作色。

兄弟俩原原本本把太原王的嘱咐叙述了一番,殿中登时寂无一言。

皇帝呆了良久,问道:“太原、太原叔父所言甚有道理,不、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合适人选提出来?”

“他老人家倒没有提,不过我们弟兄私下商议,觉得吴王不论从才从亲,都是最好的人选。”

皇帝又沉默了,太后的脸上,已是一片愤怒之色。

“太、太原叔父久病,朕、朕躬甚是不安,当、当往探望。”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玮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老臣命不久长,不知陛下将以国政托付何人?”

病榻上,慕容恪双目含泪,紧紧握着皇帝的手。

皇帝已是泪流满面:“朕、朕除了叔父,还、还能把国政交给谁?”

“可人都是要死的……”

皇帝突然哇地哭出声来:“不,叔父不能死,除了叔父,朕、朕谁也不任,来人、来人!”他高声喊叫着:“传、传朕旨意,大赦境内,朕、朕要亲祭太庙,为、为太原叔父乞、乞寿!”

天子走了,是哭着走的。

慕容恪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仿佛死灰的颜色,久久凝望着屋顶,一言也不发。

慕容绍不安地望着父亲,不时呼唤着,慕容恪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慕容楷疾步而入:“吴王凯旋,已朝罢天子,正回府中。”

慕容恪忽地坐起来,双目炯炯有光:“快!快请吴王即刻过府!”

吴王静静地听着,太原王一字一句地讲着,屋里再无第三个人,只有烛火的必扑之声。

“就是这样,先帝曾命我取帝位而代之,我没有答应。”

太原王叙述完,已是喘息不止。

吴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兄长讲这些,是……”

慕容恪一把抓住慕容垂的双手:“我与先帝同母,先帝信用坚,朝中勋戚服,太后等虽骄暴,不敢有异,是以能尽臣节;贤弟虽才大功多,然名应图禨,君忧主疑,纵得任用,必不能成功业,如此,大燕危矣!”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慕容垂一惊之下,登时大汗涔涔:“兄长要我……不可,万万不可!”

慕容恪双目深沉,字字如铁锤夯出:“兄非逼弟为反贼,兄受信用坚,不难做忠臣股肱;弟居嫌疑之位,如不行非常之事,终难有大补于国,弟自惜身名,当奈大燕祖宗族人何!”

慕容垂跪倒在地,已是泣不成声:“弟不欲青史书名,曰大燕有反逆吴王,兄之意弟已周知,但此举弟万死不敢从命!”

慕容恪长叹一声:“唉,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的,也罢,也罢,你记住,如此大燕不久必亡,你既不肯行非常之举以救亡,则定当为国惜身,以兴亡继绝为己任,铭之!铭之!”

慕容垂止住哽咽,扬手一掌,将手臂粗的蜡烛劈为两截,烛火坠地,满地星华。

“弟如负兄所托,有如此烛!”

“前面不远就是邺都了。”

慕容德感慨道:“唉,一别经年,又是秋粮登场的时候了。”

他转头看着慕容桓,笑道:“小侄儿出生至今还没见过贤弟,怕是连爹也不认得了罢!”

慕容桓一笑,随即敛容摇头:“不管他们,回城交令后,我要先去探望太宰,他的病不知……”

话音未落,忽听城中一阵鼓声,挽歌哀乐,动地而起,漳水汤汤,仿佛也为之凝咽。

“不好!”

两人齐声大叫,纵马往城门跑去。

邺城北门。

素服乱头的军民官吏铺满城内城外,望也望不到头。一辆驷马安车白花结顶,载着棺椁,缓缓碾过城壕吊桥,车侧扶灵者蓝衣白带,满面泪容,竟是天子慕容玮,车前一马引路,马上招魂幡招展,持幡的却是吴王慕容垂。三千鲜卑铁骑戎服佩刀,白带抹额,各持长枪,抢上白练飘摇,列队肃然,跟于灵后,口中高唱挽歌不绝:“魂兮归来!魂兮归去!……”

哭泣声,哽咽声,夹伴着挽歌阵阵,声震百里,久久不绝。

慕容德不觉眼前一黑,恍惚中听得身后“咕咚”一声,慕容桓居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长安城外,渭桥边。

“禀王大人,燕太宰慕容恪已于近日病故。”

王猛西征枹罕归来,征尘未洗,骤闻此讯,不觉一惊,旋即长叹一声:“慕容玄恭终于操劳至死,唉,王景略生天地间,既不能与此人为友,复不能与此人为敌,真是一大憾事!传令三军,为慕容玄恭举哀!”

使者秘书监朱彤看了王猛一眼,道:“陛下适才闻听此讯,所叹一如大人,已传令中外,为慕容恪举哀三日了。”

合肥,晋大司马行营。

“慕容恪死了!”

郗超满面春风地闯进来,嘴里念念有词:“主公,如今……”

桓温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贤人去世,天下哀之,我等若幸灾乐祸,何面目立于世间!传令,全营素服,为慕容恪举哀,我当亲设灵堂致祭。”

“没想到桓大司马能如此!”

东山之巅,郗鉴和谢安相对而坐,郗鉴叹息道。

谢安轻摇羽扇:“若不能如此,桓温就不是桓温了,诸公皆道有此公社稷为之不宁,殊不知倘无此公天下更为之不安啊!”

郗鉴点头不语。亭外,秋枫晚霞,一片通红。

“安石,如今之计,当复何如?”

“慕容玄恭辞世,中原势必多故,我等当养成待时以待之。”

谢安沉吟片刻,望着夕阳湖水,复缓缓言道:“京口酒可饮,兵可用,君既处此,当着意经营之,以报朝廷,以安天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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