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老红颜（2/2）
你细语温存多爱怜，
句句打在我的心坎……
这曲词虽暧昧缠绵，可这妇人哼唱出来，在这样寂静而空旷的山谷之中有说不出来的凄凉和苦楚。众人静静地听着，连哭着的英儿也受到感染竟停下哭声抽抽嗒嗒起来。只是这话果然奏效，女孩停止了哭声，那妇人也停了下来。有片刻的沉寂，显然那妇人还沉浸在她的曲子里，正在回味。突然那女孩讥讽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再哼哼这样的曲子，不是太弱智了么！”那苍老的声音笑道：“还不承认，你这不是不哭了么？”言中甚是得意。那女孩道：“我才不是因为你的曲子，我是在想洞中还有一个女孩在哭，那一会我没注意洞中还有一个女孩，这哭声一停我才惊觉。”那妇人拍手笑道：“这就对了，你看我的话是没错吧。那小男孩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呢。花心的小男孩也不是好东西的。”女孩听到这里，“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正当那妇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女孩突然停了下来，冷冷地道：“奶奶，你去把那个女孩杀了不就得了。”那妇人道：“好乖乖小乖乖，只要你不哭不闹，就是把上面洞里所有人杀掉，那又有何难！”适才方大同等人进洞前，除风吹月用掌力杀死一匹黑马外，尚还有四匹马分散在山洞下四周啃食树叶和嫩草。如今只有马在，那些人显然是下马进了山洞，是以那妇人知道山洞里绝非只有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当下那妇人抬头朝山洞看了看，用她那苍老的声音道：“山洞里的人听着，把那个小女孩扔出来吧。就不要麻烦我再费劲脚力地爬山洞了吧。”此话说来轻描淡写，全不似一个妇人将要杀人时所说的话。此话一出，洞中没一人敢立即回话。适才李少岩被罗刹女扔了出去，恰被这一妇人接住，不但将那股惯降下来的大力消化的不知去向，倏忽间又生托力，将李少岩送进洞来，可见这一妇人身怀武学绝技，连无常双煞这样浑人都看出了一些眉目，是以众人都不敢轻忽。因此乍听之下，无人回应。洞外的妇人稍待片刻，见没人回答，阴森森的笑道：“嘻嘻，洞里的人想是死干净了，孩子，你等着，少不得奶奶要上去一趟。”小女孩急不可耐地道：“不要啰嗦，快去快去！”
妇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得洞中一个声音朗朗道：“呵呵呵，五龙帮在此等候老前辈的大驾，我们这就下去，岂能让老前辈辛苦一趟。”言语之中甚是恭敬。这说话之人正是方大同。言毕，方大同等五人依次从洞中而出，须臾就站到了那妇人和小女孩的面前。方大同躬身施礼道：“五龙帮参见老前辈！”岂知那妇人连瞅也没瞅他们一眼，回头朝小女孩道：“你看奶奶真的是老了么？我生平最讨厌的是说我老了。说我老的人怎么样呢？”小女孩笑道：“奶奶，说你老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是想看到你把那个小女孩杀了，别的人你爱杀不杀，跟我没一点关系。”那妇人回过头来，冷冷道：“这事须怪不得我，是你们要找死。”方大同等众人都是江湖上的血性汉子，一听此言岂肯退缩，当下朗朗道：“老前辈既不给在下面子，少不得多有得罪！”适才众人已见到这妇人伸手之间一现骇人的手段，是以人人心有所备，不敢掉以轻心。言语之间，五龙帮众人已分散形成半弧状，手握兵刃，目不斜视，以防妇人暴起发难。
妇人见五龙帮人人戒备，如临大敌，不由嘿嘿一笑，道：“五龙帮也算江湖中人，对付一个妇道人家，竟如此甚而重之，倒是高抬我不老红颜了。”不老红颜四字一出，众人心中均是一凛。不老红颜的名号在江湖上盛传已久，此人不仅武学极高，手段也极是阴险，只是此人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所见之人也寥寥无几。不老红颜最忌讳别人说她老，但说着必死无疑。方大同等人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是以人人心存一交手就使出看家本领的想法，心有忌惮，不敢分心，对不老红颜的话众人竟像没听到般置若罔闻。
突然间，众人只听得“笃”的一声，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一闪，不老红颜已没了去向，顷刻间人又立在原地，左右两手各拎着一个孩子，正是李少岩和妹妹英儿。不老红颜随手一丢，李少岩正丢在那小女孩的怀里，见李少岩身子难于动弹，显是被点了**道。小女孩抱着李少岩，身子不堪负重，只得坐在地下，定定的看着少岩，小脸上红晕灼灼，喜形于色。不老红颜此时看着手中的英儿，只要手上稍一使劲，这女孩儿即可毙命。英儿在她手上**道被封难以动弹，可脸上那种无助痛苦的神情却表露无疑，那双点漆般的大眼睛正流下一串串眼泪，小脸苍白，嘴唇抖动，似乎正在向人哀求。不老红颜心中一动，手上竟使不得半分力道，心中暗暗思忖：不老红颜横行江湖大半生，杀人无数，从来没对人有过怜悯悱恻之意，今日想不到竟对这个小女孩难于下手，实是意想不到之事。不老红颜又细细的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英儿，见她长得姣美可爱，心中没来由的陡然升起一股爱意，不由得用指尖蹭了蹭英儿的小脸，竟笑了起来。此时方大同等人见不老红颜只顾低头看着孩子，对他们五人竟似不存在一般。五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均想：不此时下手，要待何时？众人发一声喊，各挺兵刃围了上来。不老红颜眉头一皱，心中暗想：小妮子，今日可不是我杀了你，是五龙帮杀了你。不老红颜无心杀英儿，便起了借刀杀人的念头，见一柄剑当先刺到，抬手就将英儿送了上去。
其实不老红颜此时已无心再杀英儿，倘若她见敌人果真不顾女孩的生命，再出手相救不迟。当先持剑刺到的正是方大同，他出剑极是迅猛，大有一剑置人于死地的架势。五龙帮中，要数方大同武功最好，当年乌龙帮排座次就是以武功强弱来安排的。此时他一剑刺到，猛然见眼前人影一晃，竟是一个小女孩自行送到自己的剑上。大骇之下不及细想，手腕猛沉，剑随手转，但力道仍是强劲，“哧”地一声竟**自己的小腿之上。不老红颜也是一愣，心中暗想：这个汉子光明磊落，倒不失江湖英雄的侠义心肠。心中虽想，手上却不怠慢，手臂左转，又把英儿送到第二柄刺到的剑尖上。眼见剑尖就要刺进英儿的身子，那人不但不撤剑，反而挺进得更加迅疾，隐隐带有风声。不老红颜手臂急缩，斜移半步，避开来剑，同时拐杖横扫，“铮”地三声震响，隔开了罗刹女的柳叶刀和无常双煞的一对开山大背刀。罗刹女和无常双煞只觉得手臂酸麻，虎口灼热，兵刃差点脱手而出，大惊之下跳在一旁，心中兀自“砰砰”乱跳，哪敢再踏上半步。风吹月见不老红颜斜移半步，只是躲开来剑，并未反击，立时精神大震，心想只需再跟上一剑，立时就取这老妖婆的性命。心念此，长剑突伸，同时手上在微微摆动，一招“龙摆尾”使出，剑气一下子就笼罩住了不老红颜胸前的各处大**。风吹月不但轻功极好，剑术上的造诣也极有根基。“龙摆尾”是近年来他潜心研究的得意剑招，其妙处在于既能伤及人的胸前某处大**，又因是剑气御敌，实不知该剑是刺向胸前的何处要**，叫人无法捉摸。若是一般江湖人士岂能避之，但此剑指向的却是不老红颜。不老红颜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女魔头，盛名之下，岂有虚妄。但见她仍是斜移半步，身影一晃，已近前数尺，风吹月一惊之下，剑尖急点她的“膻中**”，但剑尖不及及体，已被不老红颜的拐杖所粘住，他手腕急抖，却哪里动的半分。不老红颜手臂一伸，拐杖“铮”地一声点在他的剑刃上。不老红颜的拐杖乃精钢打造，极是沉重，这一点下去，只听“当啷”一声，剑身即断为两截。风吹月手拿半截断剑呆呆地站在那里，实不敢相信自己这十年来独创的一招得意剑法，竟在顷刻间被对手化为乌有。萎顿之下，竟忘了大敌当前。就在这一呆之下，拐杖已然刺到。风吹月见已躲闪不及，只有闭目等死。但听得耳旁“当”的一声，风吹月睁眼急看，一柄开山大背刀飞了起来。原来是无常双煞中的胖子举刀挡了一下，风吹月见机急忙跳离一旁。此时不老红颜的拐杖只是被刀挡了一下，顿了一顿，接着仍是向前刺出。这一下径直穿透了胖子的锁骨。不老红颜拐杖上提，胖子双脚离地，只急得“哇哇”大叫。随即不老红颜圈动拐杖，把个胖子摔得竟像一枚陀螺一样的转了起来。众人见状，知道无法上前相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计可施。突见不老红颜手臂一缩，拐杖回收，胖子像个肉球一样的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