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老板曹娟儿（1/2）

赵重假设过无数种与任胖子相遇的可能，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在桑拿中心，在酒吧夜总会，甚至在小商品市场外的公共厕所里。赵重或暴起便揍、或冷笑、或辱骂…….却从未设想过会在咖啡馆里，平静的——至上看似平静的相对而坐。

“老弟，近些日子可都好？”任胖子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满脸弥勒佛般慈悲的微笑。

“你认为呢？”赵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疑惑的看着近在咫尺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赵重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败在了这么个东西的手里？而且还是惨败！

“老弟……”

“别称兄道弟了，我妈可没能耐生您这么个大胖儿子。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没觉得你我还有什么可谈的，难道是想找我给你松骨？”赵重拳头捏得咯咯直响，阴测测说道。

任胖子仿若未闻，抓起身旁的黄色公文皮包，从包里夹出一叠用订书机钉在一起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各色纸张票据，在左手手掌上拍了拍，憨笑着递给赵重。

赵重不看也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这些令得自己寝食难安随时可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甚至吃官司玩意儿，此刻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赵重努力使自己平静，任胖子白皙而臃肿像在水里泡久了的死人手，此时看来，竟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令人恶心作呕了。

赵重暗自深呼吸，耸了耸肩，试图以此来缓解和掩盖自己的紧张和激动心情。接过票据，赵重逐一仔细辨别，确认所以证据都在，且都是原件。

“老任，什么意思？”赵重疑惑的问。

“老弟，我就是这个意思”任胖子哈哈笑道。

“没了这些东西，你不怕我报复你？揍你丫的？”赵重明显没了先前的杀气，随口说道。

“同事一场，好聚好散。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有责任。赵重，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或许，真正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我今天这么做，是因为我了解你。这些东西在我手上，对你是一种震慑与威胁。但这只是暂时的，它会成为你的心魔，在你心里慢慢积怨，到了困扰你的承受极限，便会爆发，到时鱼死网破，你我都将万劫不复。我早就想把东西给你了，不过前几天你火气正旺，这几天下来应该降得差不多了，所以约在了今日。我不仅为了解你心魔来拯救你的，更是为了救我自己！”任胖子显得大智若愚，智珠在握。

“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赵重说。

“东西给你，顶多被你揍几下。若是拖着不给，早晚有一天要废在你手里。再者，我清楚你的为人，从你接过东西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会动手！”任胖子面不改色，谈笑生风。

那么多女朋友是白交了，这一个个的，还没我的死对头，眼前这个该死的胖子真正了解我呢，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赵重老弟，这次就算你让着我了，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我已经奔五十的人了，错过这一趟末班车可就再也没机会了！”任胖子说得诚恳极了。

赵重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漂亮话谁都会说，得看是谁在以胜利者的姿态说。

赵重喝了口水，阴着脸说：“还有事吗？”

“你我之间，这辈子再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了。今天之后，或许都生活在这个城市——这个说大不大、说小却绝对不小的城市。想从茫茫人海再相遇的可能真的很小。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初中到后来的中专，有许多本地的同学，然而几十年过去，绝大部分自学校分离后再也没见过。大家同生活在一座城市里，生活工作的地方或许只差了一公里而已，两个人的轨迹却再没有了交汇。所以，在走出这间咖啡馆之前，我有几句话送你！”任胖子少有的严肃和认真。

“好，你说！”赵重点点头，掏出印有裸.身金发洋妞的打火机将钉在一起的票据纸张点上了火，火苗儿一下子窜了起来。

“你的能力比我强，无论是业务还是口才，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从高层到基层，甚至连总公司的那些头头脑脑们也晓得。当然，这也是事实。除了资历，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不及你。弟兄们都挺支持你，姑娘女士们对你更是没话说。你处事圆滑，从不得罪人，这些都是我所不及的。好几个重大的项目都是你带领完成的，可以说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我呢？碌碌无为，不好不坏无功无过，没什么突出表现。可这回却提了我，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公司的谣言很多，有说我马屁拍的好的，有说我老婆远房表弟是总公司高层的，总之什么传说都有，你信吗？”任胖子笑着问。

赵重摇摇头，若真如谣言那般，任胖子早就升了，也不至于苦苦熬了这么多年。

任胖子看着不锈钢骨碟里逐渐成为灰烬的纸张，说：“总公司召开高层会议，大老板突然决定由我们分公司在自己下面提一个副总上来，会议上就必须定下来。论能力和功绩，公司上上下下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会议上每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每个人写上一个认为可胜任者的名字，进行不记名举荐，二十六名与会高层参与，最终你的名字只出现了两次，老李和林斌这两个全公司都知道的闲人，居然也各得了三票，我一个人独得十八票。你和总部各部门的高层关系都很好，这在公司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可这些平日里和你称兄道弟、吃酒玩妞对你赞赏甚至钦佩不已的人，居然大多写了我的名字，哎，真是讽刺啊！”任胖子叹息着说。

赵重的面皮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盛怒间，呼吸都变得急促粗糙起来。

“其实，我们的头儿，分公司一把手，一项都你青睐有加的驹总，据说写的是林斌的名字。书记员小陈在开‘票’时认出了他的字！”任胖子说：“我承认——也没必要否认，之前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走了一些门道和关系，通了通路子。但这绝对无关乎结果，可以这样说，就算我没有去走这些关系，还是这个结果。你知道的，总公司的那些部门经理财务总监等，每年的工资收入最少也有二十几万，多的近百万，我提溜几瓶小酒几条破烟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这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任胖子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平日里对我客气，敬我，是因为怕我，怕我有一天爬上去，抢掉他们的饭碗，霸占他们屁股底下已坐稳坐舒坦了的位置！你说我是该觉得自豪呢，还是悲哀呢？”赵重看着不锈钢碟子里已彻底成为灰烬的黑色，问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古能人多早夭，大智若愚，方是王道啊！”任胖子说道：“你聪明、勤奋、圆滑，有时候甚至还挺低调，可终究还是表现的太突出了，让某些人感觉到了威胁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和性格秉性，一个个都在那里装傻充愣，会的假装不会，如何展现自己的才能？如何被上峰赏识？我并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这次只能说，良禽未遇佳木、良驹未逢伯乐罢了。毕竟只是少数，不能以偏概全。正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金子要被人发现，自己不发光怎么行？那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赵重说道。

“或许，你我的人生阅历思维方式和对事物的看法不尽相同吧，有些事情本就没有错与对，只有成与败。成功了就是对的，失败了就是错的。”任胖子站起身，提着包：“那我走了，祝你好运，你请客买单！”

“好！”赵重想站起来和他握一下手说声再见，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看着任胖子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竟再难对他产生丝毫怨毒憎恨——你说你没有一样及我的，可就这一点，你就比我强啊，赵重想，你说我聪明，能这么说，足以说明你比我聪明啊！

咖啡馆里出来，就近来到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川妹火锅’，赵重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最爱吃的猪脑和牛蛙等，又叫了两瓶三两装的红星二锅头，去除了心病的赵重，边涮火锅边吃酒，独自庆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