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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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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府最不得宠的二小姐,为了上位,我爹把我送给了九千岁做妾。

九千岁姓纪名莲,天生一副好皮囊,长得是眉目俊秀,唇红齿白。

不仅如此,他还家财万贯、权势滔天。

可以说除了没有那个,他哪哪儿都好。

原本对我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女来说,能嫁给九千岁已经是高攀了,可坏就坏在,安排这事的是我爹。

我恶心他,恶心我娘,也恶心李府的一切,怎么可能助他们平步青云呢?

当然,我也不是没反抗过,只是脑袋都磕破了,最后还是被押上了花轿。

我娘劝我说:“阿苓,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呢。”

我一想也对,就算是嫁个太监,也比留在这吃人的李府强。

太监娶亲,自然要趁夜。

贴金轿子停在门口时,我娘泪眼婆娑,把全身上下最值钱的镯子塞进了我手里,“阿苓,娘亲对不住你。”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忏悔了,骂我是赔钱货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我这个苦命娘,本是烟雨楼里艳压群芳的头牌,大着肚子进了门,还以为能母凭子贵,却不想生出来是个女娃娃。

再加上主母彪悍,这么多年,我爹几乎没踏进过她的院子,若不是李家正巧缺一个巴结九千岁的礼物,估计也想不起她姓甚名谁。

身后,主母小声骂我和我娘一样,都是下三烂的贱胚子,说配个太监已经是高攀了,竟然还挑三拣四不知廉耻。

我淡淡扫了一眼她,眼神阴冷地可怕。

“拿着,孩子,你拿着。”

我娘还在拼命往我怀里塞玉镯,对他们的嘲讽置若罔闻。她只会这样,对我恶语相向,对欺负她的人忍气吞声。

我冷笑一声,没接她的镯子,“自己留着吧,嫁给九千岁,还缺得这些?”

说完就扭头上了花轿,再不看她们一眼。

轿子很快凌空而起,一路摇摇晃晃。

这可能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了吧,我走后,再没有人护着她了。

她或许很快就会落水溺死,也或许会在吃什么东西的时候被毒死。

不过无所谓了,我的结局大概也是一样的。

黄泉碧落,隔不了太久。

灯影绰绰,嫁衣如血,满堂满室都红得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李芙蕖?”

是纪莲。隔着盖头,我看不清他的脸,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好看,只觉得他声音并不像寻常太监一样尖利刺耳。

我摇头,“李茯苓。”

一个是水中芙蕖,一个是地上茯苓,他们才舍不得把好的那个给你。

他轻笑一声,放开我的下巴,“你倒是诚实。”

说着,拿起秤杆,挑开了盖头。

我刚想说就算我不诚实,以九千岁的权势,还会查不出来今晚送进东厂的是谁吗?

可是话未出口,我就狠狠愣在了当场。

传闻中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然长了一副和我心上人一模一样的皮囊!

尤其是眼下那颗小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我愣住,纪莲却笑了,勾魂摄魄的模样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他用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额角尚未愈合的疤痕,摸着摸着,又重重按了下去。“这么怕我?撞墙的勇气去哪了?”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滴清泪倏忽而下,落在宽大的裙摆上,绽出一朵艳丽的娇花。

他抹掉我的眼泪,放到唇边浅尝辄止,“二小姐如此爱哭,漫漫长夜可怎么熬啊?”

2

“胆子不小,还想与我同归于尽?”

纪莲手里拿着驯马的皮鞭,坐在八仙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的刺客。

新婚当晚,他将我压入床榻,却从婚服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不多时,唇脂里的迷香和胸衣里的柳叶针也被搜的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我只着一件薄纱,狼狈地跪在地上,尊严和清白全无。

他想用这种方法羞辱我,可他不知道,对于从泥里长出来的人,这两样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太监折磨女人的手段,我不是没听闻过,所以得知我爹打算把我嫁给纪莲的那天,我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老头子想卖女儿买富贵,我就偏不如他的意。

不但如此,我还要拉着他们全家陪葬。

但现在……我改了主意。

我要活着。

我要和我的心上人在一起。

哪怕只是一副相似的皮囊,我也甘之如饴。

我像条狗一样爬到纪莲脚边,柔弱无骨的身子顺势贴了上去,跨上他的双腿后,用蕴满秋水的眸子怯怯望着他,

“督公,我错了,求您疼我。”

主母说的没错,我和我娘一样,是天生的狐媚子,最知道怎么勾引男人。

太监是男人吗?

不完全是,但也不是完全不是。

纪莲喉结一颤,扼住了我乱动的手,“上一秒要杀了我,下一秒就要我疼你?”

我的腕子被他握得生疼,但还是强忍着咬唇道:“督公,你不信一见钟情吗?”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怪笑着扣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拉得很近很近,近到我都能看清他眼角漂亮的红痣。

笑够了才说:“听过,但没见过。”

我一手搭上他的脖子,一手探进他的衣领,娇声诱哄道:“那不如和我试试,保证您乐不思蜀。”

他挑了挑眉,“二小姐对谁都这般开放?”

我顿了顿,正色道:“不,只对你。”

面对这张脸,再离谱的情话,也说得容易。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赤诚,纪莲也差点被我骗过了,任由我胡作非为。

可就在快要突破层层阻碍,窥得庐山真面目时,他忽然一把推开了我,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被掀翻在地,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新婚之夜,您要留我独守空房?”

他淡淡扫我一眼,冷笑着拂开了我的手,讽刺道:“二小姐带刺,本督可不敢碰。”

门“砰”一声关上了。

我失落地低下头,等门外声音消失,又揉揉膝盖,冷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关系纪莲,日子还长,碰不碰的,你说了不算。

3

新房很舒适,但我认床,所以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第三次惊厥而起后,我干脆放弃挣扎,抱着被子静待天亮。

许是人闲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待着待着,我又想起了叶钊,那个说要娶我的俊俏公子。

他是织造世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也是老头子给李芙蕖选的良配。

若没有我,他俩早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了。

可惜叶钊手贱,偏要从山匪手中救我一命。

他活该被我这样的妖精缠上。

至于李芙蕖……

她锦衣玉食、爹疼娘爱,随手丢弃的都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她有那么多人疼,让一个叶钊给我又能怎样呢?

犹记得相认不久,我把叶钊推到墙角,逼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叶钊刷地红了脸,眼睛亮得出奇却不敢直视我,“姑……姑娘,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退反进,直白进攻,“你不喜欢我?”

他支支吾吾:“也,也不是……”

不是就好。

“那我问你,在你眼里,我和李芙蕖哪个更好?”

他不答,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他实在用了太久,久到我都不耐烦了。

“你果然更喜欢李芙蕖!”

这世上就没人不喜欢李芙蕖,除了我。

可那也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她的好,更衬得我和我娘面目丑陋、心胸狭窄。

我怒了,脚步一转,就要伤心离去。

叶钊却一把抓住我的腕子,不肖片刻,又烫手似的放开了。

“我刚刚只是在想,李芙蕖是什么人。”

笑话吧,江左还有人不知道李芙蕖?

“你不喜欢我,也不必这样搪塞我。”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是真的,在下随父经商,不常在江左逗留,李府中的熟识,确实只有茯苓姑娘一人。”

我想,我总归有一样走在李芙蕖前面了。

我扭过身子,踮起脚尖逼近他,

“叶钊,有些话我会问第二次,但绝不会问第三次。”

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我中气十足地凝视着他,手心里却沁满了汗水。

叶钊的脸更红了,沉默许久,才狠下心点了点头。

笑意爬上唇角,我清了清嗓子,“那你来提亲时,要说谁的名字?”

大概是被我的胆大妄为吓到了,他说很小声,眼神却很坚定。

“李茯苓。”

声音清润,像入夏的第一口梅子汤。

“再说一遍。”

他笑着,一字一顿,“李,茯,苓。”

4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李芙蕖不一样。

她想要的,只要动动嘴就能得到,再不济,哭一鼻子也十拿九稳。

而我想要的,只能自己拼命去争。

所以纪莲不来找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找他就行了。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尽管这理论在我爹那里行不通,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也没有。

送了半个月桂花糕,纪莲果然有所动容。

他睨了眼我故意露出烫伤的手,神情淡淡,

“你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安安心心做好笼中鸟,该给的本督都会给。”

刀口舔血那么多年才坐到一人之下的位置,纪莲当然不可能相信一见钟情的鬼话。

我厚着脸皮凑过去,“督公,您是在关心我吗?”

纪莲一顿,转过头来幽幽看我,狭长的桃花眼中尽是玩味,“何以见得?”

我眨巴着眼睛,乖巧地趴伏在他腿上,“您若是不关心我,大可任我烫死累死,半句不理就是了,可您今天不但赏脸吃了我做的桂花糕,还让我安心做您的笼中鸟,一辈子待在您身边,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纪莲一挑眉,似乎在说——

本督话里的意思你是一点没明白啊。

我也一挑眉,表示——

本姑娘只听自己想听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冷哼一声,俯下身子擦掉我脸侧的面粉,“二小姐做糕点的手艺一般,嘴上功夫却是了得。”

语气甚是刺人,脸上却有一种被讨好了的快感。

就姑且当成对我赞美吧。

我暗骂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脸上却微微一笑,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双唇贴了上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纪莲猛地眯起了双眼。

可在他发火之前,我已起身跳到了门边。

“督公所言极是,只是茯苓了得的,不仅是嘴上功夫。”

点到为止。

我像只猫一样,不停试探他的底线。

他一皱眉,我便知多踩了半步;轻抚扳指,我便知道还能往前凑凑。

当晚,纪莲第一次在我房里留宿。

他抓我不安分的小手,将我抵在卧榻边,眸中暗流涌动,“听闻二小姐最会以色侍人,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对上他阴鸷的目光,我毫不畏惧,继续用指尖轻触微微凸起的喉结。“怎么,您要惩罚我吗?”

他浅抽一口气,俯下身来咬我的耳珠。

“李茯苓,你不做妖精真是可惜了。”

我听了咯咯一笑,攀住脖子,将他勾入帐中。

是可惜了。

这样一副好皮囊,长在了太监身上。

5

几年前,先帝突发恶疾,只有年仅七岁的皇三子能继承大统。为防专权,他将手中的权利一分为二,一份交给了摄政王萧岚,一份交给了宦官纪莲。

虽然圣旨上说,新帝年满十五,两方都要交还权利。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仅是这几年,两人就没少明争暗斗。

只不过纪莲身为内侍,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位还略高于萧岚,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也因这个,我的身价水涨船高。

有人羡慕我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人同情我与太监做对食,也有人编排我为了富贵不知廉耻。

可他们不知道,若这富贵泼天,挨些骂根本算不了什么。

“还要什么?”

“都要。”

“你倒是贪心。”

“我只贪督公的心。”

纪莲修长的指节划过我的鼻子,带起一丝宠溺,又转身对下面的人说:“听见了吗,夫人说都要。”

太监娶妻本就是天方夜谭,这样明目张胆地称我为“夫人”,更是开国以来的头一遭。

不过那掌柜的也是人精,听见这话,只是微微一愣,就去给我拿首饰了。

其实我很确定,纪莲知道我不爱他,但他还是愿意给我想要的一切。

这也不是因为他多爱我,而是他恰巧缺了一个排遣寂寞的宠物,满足他那变态的占有欲和被依赖感。

偏偏我,又最会恃宠连纪莲自己都说,他是见不得光的狼,我是阴险狡猾的狈,我俩狼狈为奸,天造地设。

我想想也是。

“毕竟除我以外,没什么人能狠下心去琢磨取悦您的手段。”

这话说得隐晦,却很得意忘形了。

“想死?”纪莲眸光一变,用力将我圈进怀中,狠狠撕咬我的脖颈。

脖子瞬间沁出了血迹,但我却很高兴。

拜托,说了这样的话,他就只是咬我而已唉。

遂乖乖认错,一边抹掉纪莲唇角的鲜血,一边撒娇道:“您才舍不得杀我呢。”

6

一晃到了八月,我和纪莲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大部分时间都围着皇帝转,很少有时间管我。

只有一件事,雷打不动。

那就是他都会在巳时专门回来一趟,把我从床上抓起来,按在镜前轻描花钿。

有时我犯懒不想起,还要被他揪着后颈威逼利诱。

“再不起床,过几天就不带你出去了?”

我知道怎么拿捏他,他也知道怎么拿捏我。

有时候我觉得,我俩对对方的方式都和训狗差不多。近了推一推,远了拉一拉。

听见这个,我一咕噜爬起来,乖乖到镜前坐好,兴奋道:“去哪里?”

东厂戒备森严,没有他的同意,我一个人出不去。

纪莲弯腰,把翠钿贴在我的额头上,刚好盖住先前留下的疤。

他的手很大很长,指甲也修剪的很整齐。

阳光照进来,时常我给我一种荒诞的错觉——

比起太监,纪莲更像是跌落人间的神祇,来救我的神祇。

手不自觉抚上了那颗泪痣。

“千岁大人,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好看。”

他一向不太理解我的浪漫,瞥我一眼,并未答话。

“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脑中转了两圈,最我脑中转了两圈,最后想起了李府。

那日我在凉亭小憩,刚醒就看见主母带着小女儿李芙蓉走了进来。

她俩借着送请柬的机会,带来了我爹的信件。

忘了说,前段时间李芙蕖也定亲了,嫁的是江左有名的商贾之家。

不得不承认,老头子也是有本事,两个女儿一商一政,老丈人怎么都能坐收渔利。

这算盘,响的我在东厂都听见了。

那信也无非就是让我多吹两下枕边风,好让他的官位再往上蹦跶蹦跶。

原本我还能打开一看,可他偏偏派了李芙蓉母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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