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王，不可（1/2）

连妺喜自己也感到吃惊，她做梦也想不到，她能以初来乍到，而且只是边远小部落郡主的身份，就这样轻易地坐上王后之位。

“大王，不……不……不可……啊！”

关龙逄是帝发留下的托孤大臣，历来被桀王所信任，最是忠心耿耿，一看大王这样轻率地废了贤良淑德的庄王后，立刻站出来制止，急得口吃的毛病也犯了。

对于关龙逄，桀王是又爱又恨又忌惮。

爱的是他忠诚耿介，事事躬亲，勤勤恳恳地辅佐；恨的是他处处以托孤大臣自居，不把君王放在眼里；忌惮的是朝中大臣，都以关龙逄马首是瞻，听他的号令甚至超过了自己。

不错，关龙逄话音未落，大殿两边列队站立的文武大臣，立刻如一阵狂风刮过草野，瞬间全部匍匐在地，“咚咚咚”，只听见以头叩地的声响，此起彼伏地，灌入桀王耳朵的，都是“大王，不可”、“大王，不可”的呼声。

桀王放眼一望，整个大殿，除了他自己和身后的近侍、宫女，站着的就只有关龙逄了。

这一幕原本十分正常。桀王继位以后，是他自己颁下恩诏，特赐关龙逄面君不跪的。但是近年来，他每次看见关龙逄直挺挺地站在大殿上，尤其是群臣都伏地跪拜的时候，尤其是他以托孤大臣身份犯颜直谏的时候，那花白长髯在大殿上飘拂的样子，桀王感到十分碍眼。

先王帝发晚年，立幼子履癸为王位继承人。

履癸并非嫡长子，尚且年幼，当年不过十五岁。但他生得高大威猛，力大无穷，亦且机智过人，从小深得父王喜欢。

在夏朝之前，部落联盟时代，部落首领传位实行的是禅让制。一般在上一位君王晚年，就会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加以培养。那时可不是父传子，而是但凡部落中人，谁有德有才就选谁。以禅让制继承王位的，传说中有尧舜禹。

那叫选贤举能。

可是大禹建立夏朝以后，到他晚年，他的儿子启耍了点手段，再加上启本身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民声口碑也过得去，于是启继承了王位。从此，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

但夏朝还没有形成后来历朝历代的立嫡长子制度。

在先王的诸多儿子中，一般都是由朝中大臣推举最贤能的人作为王位继承人。

所以，这才有了履癸的机会。

履癸毕竟年幼，帝发怕他镇不住他那几个野心勃勃、桀骜不驯的兄长，便把关龙逄从边关调回，提升为左相，并仍由他掌管兵符，统领军队。这样一来，后来帝发龙驭宾天的时候，诸侯和帝发的几个儿子才不敢造次，履癸顺利继承了王位，坐稳了天下。

履癸感念关龙逄辅佐有功，尊为亚父，并特赐面君不跪，只行拱手之礼。

关龙逄辅佐履癸坐上王位后，十年来，也许是关龙逄认为履癸尚未成熟，还不完全具备治理国家的能力，也许是他自认有功，难免在职权上有些僭越，渐渐地，羽翼渐丰的桀王越来越忌惮他，君臣之间罅隙由此而生。

此时，履癸看见殿下黑压压一片都是跪下叩头的大臣，只有关龙逄稳稳站立，似乎颇有和自己一较高低之态，那能接受才是怪事。

偏偏关龙逄这人，他不知是迟钝还是自恃功高，他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为他日后的命运埋下了伏笔，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不过，桀王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他翻脸，于是极力掩饰内心不快，装出一副谦虚恭敬的态度说：“亚父，为何不可？”

关龙逄趋前一步，拱手施礼道：“陛下，庄王后是先王为你选定，她是西北侯长女，贤名播于天下，大王如此轻易废后，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桀王心头很是不悦，为何自己无论做什么，亚父总是反对，难道自己一点做不了主？那这个王位坐着还有趣吗？

于是，桀王很不悦地说：“王后是寡人妻子，难道寡人说了不算！寡人喜欢妺喜，难道寡人不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关龙逄耐心地说：“大王欲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臣下不敢反对。但是，这废后另立，大王还需慎重！”

这时，大殿中犹如经过彩排演练好的，又一起响起一片呼声：大王慎重！大王慎重！

桀王心烦，面露愠色，说：“寡人听说，亚父喜欢先王宫人粟姬，便讨要回家。为何在寡人就应慎重？亚父何不自己慎重？”

关龙逄老脸涨得通红。

这时，大臣费昌膝行两步，说：“关相娶粟姬，与大王废后另立有所不同啊！大王应为天下表率，应以天下为重，还望大王三思！”

终古也说：“三思啊，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