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线人（1）（1/2）

上午快11点了，黄毛才从睡梦中醒来。

晨光已经在他的房间走过一遭，却仍然驱散不了满屋的霉味和酒气。

黄毛摸着涨疼的脑袋，从冰箱的速冻柜里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包子和馒头，放在蒸笼里加热，然后走到洗手间脱了裤衩开始“减负”。

坐在马桶上的空档，他拿出手机，没有理会微信里无数闪动的女人头像，直接点开了一个古惑仔里郑伊健扮演的陈浩南的头像发了条信息：铁子，晚上出来吃宵夜？

对话框里，有他和铁脚以往的聊天记录，黄毛的头像是陈小春。只见对话框里，陈浩南和山鸡你一眼我一语的对话，颇有些滑稽。

铁脚迟迟没有回信，黄毛也没有太在意，他丢了手机提上裤子，按了冲水按钮，然后开始洗漱……

吃早餐的空档，黄毛又看了一眼手机，铁脚依然没有回话。

他皱了皱眉头，前些日子，他把铁脚介绍给了童烈，好像因为走私枪一类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对方迟迟没有回音，让他有些担心。

吃完了早中饭，黄毛出了门，他要去进点儿货。听说最近白港市的毒品交易遭到了警方的严重打击，黑市里的货少得可怜，且价格奇高，就连兵马俑（冰毒加麻古的混合物）都卖上了纯品的价格。一部分瘾君子没有了毒品来源，转而购买一些二类毒品“解渴”。

黄毛是个小混混，在酒吧推销酒水，同时卖一些k粉摇头丸一类的轻型毒品，这个行当在酒吧里俗称“走嗨”。

最近走嗨的生意太好，他隔三差五就要去补货。

一条巷口，几个孩子正在打闹，一名身材略高的男孩挡在一个瘦弱的孩子身前，正与对面几个熊孩子推推搡搡。

黄毛笑了一下，想起了他和铁脚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白白净净，人见人爱的小男孩。

邻居家的阿姨给了他一根棒棒糖，他没舍得吃，拿着棒棒糖出去玩耍。巷子里几个孩子眼红他的糖，欲抢夺，黄毛不给，便打了起来。

瘦弱的黄毛不是这些孩子的对手，就当他抱头蜷缩在地上，被一群孩子踢打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住手！”

几个孩子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个子比他们高的男孩站在0身后。

“几个欺负一个算什么男子汉！”高个子男孩义正言辞！

“关你屁事！”为首的小孩回了一句嘴。

“这事我就管了！怎么着！”高个子男孩毫不示弱。

“打他！”为首的男孩一声令下，几个小孩就屁颠屁颠的朝高个子男孩跑了过去……

一翻打斗，高个子男孩显然比较凶悍，拿着木棍子到处乱甩，终于赶跑了那群小孩。

黄毛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朝他伸出了手要扶他起来的高个子男孩，心中佩服不已。

“我叫李凌峰，你叫什么？”小男孩看着黄毛问道。

“我叫黄毅达！”黄毛拍着屁股上的灰说道。

那时候还没有益达口香糖，黄毛的名字倒没有引起李凌峰的联想。

“以后你就跟我混吧！我罩着你！”李凌峰用大拇指骄傲的指了指自己说道。

“哦！好吧！”

……

黄毛就这么云里雾里成了别人的小弟。

从此以后，住的很近的两人就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黄毛总是跟着李凌峰屁股后头到处调皮，这让原本没有什么朋友的他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之后，两人入了同一所小学，又进了同一所初高中。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泡妞，又一起为了妞打架，身边也渐渐多了不少玩伴和兄弟，那时的他们觉得好不快意。

直到高三那年，李凌峰的妈妈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医治，父亲早逝又没有其他亲人的李凌峰，哪里凑得到这么多钱？

这一变故让李凌峰压力倍增，整日愁眉苦脸。他每天放学都去看望母亲，然后去打工赚钱。但仍然是杯水车薪。渐渐的，他们不但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欠邻居朋友的钱也越来越多。

黄毛的父亲是个烂赌鬼，无聊的时候就抓着还是小毛孩的他打牌，之后他的父亲欠了赌债跑了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黄毛没了父亲，却学会各种赌博，而且会一些千术！

看到李凌峰如此烦恼，黄毛决定去赌博出老千！

他偷了母亲藏在枕头下的五千元钱，一个人跑去了地下赌场。

也不知道是他赌术精湛还是千术了得，那天晚上他赢了将近六万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让他兴奋异常。但年少无知的他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就当他准备收手回家，明天再来的时候。他被一群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给抓了起来，带到了一个地下室。

这些人是赌场的看场，因为一个高中生赢了太多的钱，早就注意到了他。

一顿暴打之后，黄毛承认了自己出千，对方提出让他退还所有的赌资，并且拿五万元出来做补偿，要不就打断他一条腿。

黄毛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敢告诉李凌峰，只能打电话给一个平时和他们一起玩的同学求助。

但让黄毛想不到的是，同学并没有拿钱来救他，也没有报警。一个小时候后，赶来的人是李凌峰。

“我们没钱，我的腿给你们！”李凌峰面对一群地痞流氓，丝毫没有露怯。

流氓头子挑眉看了一眼李凌峰，对这个还算有点义气的小屁孩生出了些许欣赏。但赌场的规矩不能坏，惜才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从牙缝里龇出一口痰，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里，一根粗铁管不知被谁挥舞到半空，停留片刻后骤然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李凌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黄毛哀哀欲绝的喊着“不要”！

几年以后，黄毛他们才知道，这个能从牙缝里龇出痰的流氓头子，名叫李代。

李凌峰在被打断腿以后，就靠小腿固定支架来行走。学校因他打架斗殴，将本来就背过处分的他开除了学籍。

李凌峰的母亲最终还是重病不治，丢下他而去。

从此以后，李凌峰就被迫提前进入了社会，开始当一个不上不下的混混。但他侠肝义胆，为朋友能两肋插刀的脾气性格没有变，倒也没怎么受人欺负。只是渐渐的，大家都喜欢叫他铁脚，忘了他姓甚名谁……

黄毛从对往事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走到一个买卖旧电脑的店铺里。

“来啦？”看店的是一个30岁出头的中年男人。

“嗯，补点货！”黄毛随意的说道。

“还是那些？”中年人懒洋洋的问道。

“嗯。”黄毛拿起了一本光碟看了看。

“我说，你总是卖这些玩意有啥意思，要不要换点够劲儿的，最近可是能卖上好价格！”中年人从脚下一堆破键盘里翻了半天，拿出了一个鼠标盒扔给了黄毛。

“不了，那些玩意太害人。”黄毛扔了一小卷钞票在桌上，转身走出了店铺。

“操，装叉，卖什么不是卖！”中年人瞟了一眼黄毛的背影，嘴巴里嘟囔道。

……

一晃到了晚上，黄毛一天之内给铁脚发了无数条微信，他都没有回，打电话也关机。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大对劲，左思右想之下没有心情再呆在酒吧，匆匆和老板告了假，往铁脚家赶去。

来到铁脚家门口，敲门没人应。黄毛只好从电表箱的顶上摸出了一把钥匙，直接开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