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酬劳（1/2）

成功不成功自己说了不算，还得请黄知府当最终评审。

坐在案前，听儿子不打磕巴的一口气背下了述而篇中的三人行和诗经小雅中的鹿鸣，黄有训先是目瞪口呆，再是热泪盈眶，肃然起身，向庄铭深深一揖道：“这……想不到哇，庄先生真乃大才！庄先生是如何做到的？”不知不觉间对庄铭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换上了带有敬意的先生二字。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庄铭感慨着，将自己所教授的情景说了一遍，笑道：“黄大人谬赞了，在下虽有寸功，然则关键还在令郎天资聪颖。”

“庄先生太谦了，不说这些，先用饭……”黄有训亲热地拉着庄铭的手步入堂屋，吩咐下人，“赶紧的，传菜摆饭，记得上酒，我要与庄先生好生喝几盅。”

用罢午饭，黄有训又请庄铭再行教授，并当即许了好处。庄铭自是满口应承不提。

下午两个时辰，一如既往的顺利，黄玉郎又背诵了《孟子》梁惠王篇一及《诗》小雅中的采薇。黄有训喜不自禁，心想照此进速，不出三五年，这四书五经玉郎定是滚瓜烂熟，届时再延请西席教授些策论，便可章试入学了。

望着面前一表人材诵声朗朗的孩儿，黄有训越看越喜，继而心生惭愧，玉郎并非不会念书，却是让那些迂腐夫子耽误了，还是庄先生说的好……方法不对头，平日里自己只管责打，却没庄先生这等手段，轻而易举就让玉郎换了个样，这也算是父之过啊。

爱屋及乌，因喜了玉郎，对玉郎身边的采芹雪晴俩个贴身丫鬟，黄有训也一并喜欢了，笑对俩人道：“好，好，好生陪着少爷念书，将来自有你们的造化。”

此言一出，采芹晴雪俩人当真是又惊又喜，老爷口中的造化是什么，不说她们也猜得到，好歹也在这屋檐下呆了些时日，哪还有不明白的，大户人家的规矩，必是让少爷收了得力的贴身丫鬟做通房丫头或是做妾，虽还是供使唤的，到底比起寻常丫头也算攀上了高枝了，将来争气生个小少爷，这一世真真熬出头了。

而这一切均是拜面前这位庄先生所赐，若非庄先生想出了这么个教书的法子，让少爷突然间开了窍，老爷恶她们还来不及，岂能有此许诺？对庄铭感激之情自然只能藏心中，俩人忙跪了向老爷磕了头，随少爷下去了。

晚饭推脱不过，已设下了宴，较之午间的便饭何止丰盛百倍，海陆珍馐应有尽有，上百道菜如流水价似的传上递下，酒席上凑兴的乐班歌伎自不用说，是宁波府数得着，就连府衙中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也让黄有训请来陪同，算是给足了庄铭面子。

大丈夫当如是也。衣香鬓影、丝竹盈耳中，庄铭思绪纷飞，老子前世不过刚考中公务员，股长科长处长这些台阶，也不知要熬多少年月才能一步步爬上去，如今一转眼竟成了市长上宾，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一时间不觉志得意满。

然而一想到这是1621，不免又陷入沮丧之中，市长上宾又如何，外洋使臣又怎样，生逢末世，说到底荣华富贵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老子可不凑这份热闹，还是及早抽身为妙……木匠皇旁，就看你的了。

宴罢，各人散去，黄有训命账房取了纹银百两奉与庄铭，亲自送出大门外，并嘱明日有暇再来教授。捧着压断手腕的百两银子，庄铭自是顾不得矜持，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自己真是押对宝了，无论哪朝哪代，下一代的教育问题都是长辈最为关心的，当官的有钱的就更不用说了，谁都担心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然黄知府哪能这么大方地一次就送出百两银子，封口费也不过才给了十两……可话说回来，老子容易吗，又得当导演，又得当编剧，碰上个小龙套还得赤膊上阵，那鹿鸣搞得像羊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