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五)(2/2)
“是,小姐!”
夜云扬低着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为着别的什么,脸色很难看。
深受刺激的柯戈博和紫因已经被当头冷水浇得透心凉,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在想:其实摸两下胸脯很正常,一眨眼呆瓜变四姑爷也不算过分,比起……嗯,可以接受。
“啊,我想起来了,我方才下车的时候忘了熄灯——小三,你帮娘子给呆瓜治伤,我去去就来。”柯戈博丢个眼色过去。
紫因咯噔都不打地点头,“嗯,顺便把毯子也拿来。我瞧呆瓜伤得不轻,晚上怕会冷。”
“知道!”
一搭一唱,没等笑歌反应过来,柯戈博已风一样地出去了。紫因若无其事地提剑凑过去,捏着那链子看了看,摇头,“这是老鬼的宝贝锁魂链,寻常刀剑斩不断的,只能拿矬子慢慢锉了……你们等等,我去问伙计要矬子。”
野猴子未必能狠下心杀两个不能反抗的人,可他不一样。不把那“比柳茗堂的那几个小相公还俊”的两个小子挫骨扬灰,他心难安!
珠鸾疑惑:“我们带来的包里不是有把小矬子吗?三姑爷干嘛还去问伙计要?而且……二姑爷好像记错了吧,车里的琉璃灯我一早就拿上来了啊。”
“那你还不去把矬子拿来?”笑歌干咳一声,支走珠鸾。掩饰着眼底浓浓的笑意,爪子又在夜云扬胸上蹭了蹭,“呆瓜,冷不冷?”看他满脸红云乱飞,大觉有趣,故意压低声音笑得yd无比,“那啥,呆瓜啊,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不如锉断链子我就帮你沐浴更衣,可好?”
夜云扬的脸烧起来,手却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缓缓抬眼,定定看她数秒,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唇动无声,说了一个字——好。
……
“小姐,花间醉要不要带?虽然不比玉人香效果好,可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居然敢对四姑爷下那种毒手,一会儿咱们绝对不能心软!折磨完了卖相公堂子里去,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小姐?小姐!你在不在听啊?”
珠鸾对笑歌明显不在状态的态度大是不满,拽着袖子一阵乱摇,“您不是说趁姑爷们帮四姑爷沐浴的时候带我去吗?再不走,待会儿姑爷们出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啧,别闹,我想事呢。”笑歌懒洋洋抽回袖子,“你没见你那两位姑爷眉开眼笑地回来?这会儿去了也没人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珠鸾愣了半晌,郁闷地挨着她坐下,学她托腮盯着琉璃灯里的火苗,嘴还是不肯闲着,“小姐啊,先前你是见着四姑爷被人抓了才出去的?”
“嗯。”
“那四姑爷是不是跟人结仇了啊?不然怎会被弄成那样……”
“有人天生手欠。”
“四姑爷真可怜……小姐啊,先前你出门的时候,眼睛是红色的,脸也变得不一样了,可把我吓死了。不过说实话,挺好看的,比现在好看多了……小姐,是不是我眼睛出毛病了?”
“没。我这是天赋异禀,真人不1ou相,两张脸随便换,你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省省吧。”笑歌被闹烦了,顺口就来,完全不考虑后果。
“原来不是我眼花啊!”珠鸾却崇拜得两眼放光,“小姐真厉害!难怪司刑司主事不喜欢公主,却肯屈居人下做小三!”
“……小三这词儿不好,你别跟着柯戈博瞎叫。小心我不在的时候,小因找茬治你。”
“嗯呐!”珠鸾应一声,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可是啊,小姐长得那么美,干嘛老用现在这张脸呢?该不会是为了不叫姑爷们自卑……”
话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爆栗。笑歌瞪眼,“蹬鼻子上脸的,瞎诌诌啥!小孩家家,这么晚还不睡,就会闲磕牙!”
这丫头最容易得意忘形,嘴巴一张就没完没了,连惜夕的小手指都比不上。要不是看着还算是可塑之才,倒贴她都懒得收。还是赶紧回阳鹤挑个日子把这丫头嫁给刀疤脸,届时爱怎么叨叨也碍不着她。
珠鸾扁起嘴来咕哝一句,小腰一扭,回隔壁屋去了。笑歌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摇头——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她这脾气,能管两家铺子就不错了,多的哪还敢指望。
趴在桌上怀念了一会儿惜夕,又蹑手蹑脚去隔间门那块儿听了会儿动静,想了想,还是拍门留言比较放心:“我回屋了。你们别欺负呆瓜,明儿一早我要是现他受了委屈,你俩就留在这儿给老板打一辈子杂——听见没?”
果然是喜新厌旧啊喜新厌旧!
紫因冲门板吐了个瓜子皮,跟着柯戈博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柯戈博看他悠闲旁观,更是气愤,加重力道搓得夜云扬的背黑里透红。
夜云扬倒硬气,哪怕是扯动了伤处也一声不吭。柯戈博心一软,停下手,低道,“你不是去找你师父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低下头不说话。柯戈博只当他不肯说,无奈地叹口气,又道,“你要走,谁也不会拦你,只是别再像上回一样悄不吱声就走。我们可不想替你背黑锅。”
“不,我不走了。”夜云扬蓦地低道,声音异常干涩,蕴了浓浓的苦味,“只要她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我、我……只剩下她了。”
老实木讷,正直过头不懂转弯,是夜云扬给人的一贯印象。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能不叫人惊讶。
紫因心底陡地一震,冷笑一声,“什么只剩下她?你不是还有师父师妹吗?”
柯戈博也纳闷不已,扔下手里的丝瓜瓤,坐到他对面去,拿种审视犯人的眼光打量他,“貌似以前笑歌逼你成亲你还不甘不愿,心心念念挂着你那个师妹,怎么,才隔了那么几天,你就不把笑歌当仇人了?”
夜云扬古怪地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俩。水汽氤氲,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压抑的、莫名悲凉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我,又被卖了。连这次,我值……整整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