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借兵（1/2）

石柱。秦良玉大都督府。

秦良玉扶瑞王坐在大厅正中，而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跪倒在地，口称：“微臣秦良玉，叩见瑞王殿下。那日在重庆，微臣未能保护瑞王撤离却独自逃走，实该万死，求殿下责罚。”

瑞王本是个落魄藩王，如今又是寄人篱下，更兼大明朝廷早已被李自成灭了，明阼能否延续下去还是未知，哪敢受这威名赫赫的土司大都督一礼？他急忙站起身来扶起秦良玉，说：“大都督不必多礼，那日西贼势大，非都督之错，请不必自责。本王落难之人，今后还要仰仗都督羽翼保护。”

秦良玉长年担忧国事，操劳军务，已是满头银发。

林开元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女英雄，心里也不由产生一种敬佩之情。女人在古代本就地位卑微，能认识字就算不错了。但秦良玉竟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一代名将，更以战功封侯，让大西军和以后的清军都不敢进犯石柱，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石柱无人敢犯，固然是占了地利的大便宜，但和秦良玉的威名也是绝对分不开的。

当年秦良玉勤王有功，崇祯帝召见时，亲自赐她蓝缎平金绣蟒袍，优诏褒奖，赏赐彩币羊酒，并赋诗四首以彰其功。崇祯帝一生操劳国事，很少有闲情吟诗作赋，能为西南边陲的一位女土司亲自赐诗四首，这种荣耀是无可伦比的。

但这种荣耀加身，也使她一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她那个平乱有功的将军丈夫马千乘死了，她那个因其勇猛无比被军中呼为小马超、赵子龙的儿子马祥麟殉国了，她的儿媳张凤仪也死了，她的长兄秦邦屏、次兄秦邦翰和四弟秦民屏都死于国事了。

这样一个人，无论气节、能力、忠诚，任何方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就听秦良玉说：“殿下放心，有老妇在，当今之世无人能动的了殿下一根毛发。即使大西军集齐数十万大军前来，老妇也让他们有来无回！”她虽是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却显得豪气万丈，令人心折。

林开元却说：“秦老夫人，瑞王殿下在石柱只是暂作停留，不会耽搁时间。大西军调集兵马来攻，估计至少要三日之后。那时他们若得知殿下已走，当不会费力不讨好的攻打这里。所以这一节老夫人却可放心。”他不称秦良玉官职而是叫她作‘老夫人’，是表示亲近之意。

秦良玉转头打量了一下林开元，点点头说：“这位就是曾经身为大西军国师，实际是锦衣卫的林镇抚了？果然年轻有为，不但对大明忠心耿耿，更是立下不世之功，杀了献贼。当世年轻一辈英杰，林镇抚可称是首屈一指。”她在出来迎接瑞王之前，马嫣然已经简略的和她说了这一行人的身份来历。

林开元欠身说：“不敢当，在下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秦良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懂得谦逊，更是难得。”

林开元看的出来，这位巾帼英雄对自己颇为欣赏。他心想，既然林老师在你眼中这么出色，我要是让你把孙女嫁给我，不知你愿不愿意？

就听秦良玉问道：“林镇抚方才说瑞王只是在这里暂作停留，不知你们将作何打算？”

林开元遂把自己将送瑞王前往南京的想法和秦良玉说了。

秦良玉对瑞王可以说甚是了解，知道这位王爷表面吃斋念佛，实际上胸有丘壑，并非一般皇族能比。而且她也听过一些福王的劣迹，又联系到当前形势，她不禁说道：“若是瑞王登基，必能效光武中兴汉室，一扫海内妖氛，我大明中兴可期。老妇虽驽钝之才，且已老朽不堪，然必尽全力襄助殿下！”

她原本灰仆仆的一张老脸上泛出一阵红光，崇祯死后，她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大明帝国顷刻崩塌，她曾一度心灰意懒，如今却又仿佛看到了大明一统天下的美妙前景，不禁心潮澎湃。

“本王才从西贼手中逃得性命，家属尽遭西贼屠戮，如今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哪里还敢觊觎皇位？前往南京不过是去避难而已，却让大都督见笑了。”瑞王面色平静，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道精光，那是男人权力**的外放。

秦良玉年老成精，林开元心思细密，谁都能看出瑞王的这点猫腻。

秦良玉笑了一笑，只说：“殿下欲往南京，必须及早动身，否则若让人占了先机，悔之晚矣。殿下，有需要老妇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开元接口道：“此去南京一路上必多坎坷，殿下万金之躯，更是不能受一点伤害。素闻石柱白杆兵天下战力第一，在下只求老夫人派出一千精兵护卫殿下即可。另外，”他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一眼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马嫣然，“在下这些人都是不懂兵法的，还需要一位知兵的头领带队才行。”

这时马嫣然插话说：“一千白杆兵！？你当我石柱是大西军营啊？哪来的那么多人？”

秦良玉喝道：“不得对林镇抚无礼！”马嫣然哼了一声，小声说：“对付无礼的人，又需要有礼么？”

秦良玉转头对林开元说：“我这孙女从小被娇惯的不成体统，林镇抚莫怪。”她叹了口气，“可是，嫣然说的也是事实，石柱号称精兵两万，实际上真正战斗力强悍的不过三千人，而且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被派出防守各处险要了，就是我这都督府内，如今也不过二百余精锐。林镇抚若要一千白杆兵怕是不可能的，老妇最多可以派出五百人护送王爷。恩，万年那里的一千五百人要抵挡西贼，暂时还动不得，只能从我翼明侄儿那里调兵了，不过他离这里较远，只怕还要等上三天，老妇这就下令要他派人回来。”

林开元到也清楚这个年代的一些事情，每个势力都将自己手中兵力夸大数倍，就拿大西军来说，号称四十万之众，实际上这里面能战斗的不过几万人而已，其余的都是些火夫、车夫、大夫、粮食夫、泄欲夫之类。

他心想，再等你三天，只怕到了南京后，福王早就坐上位子了，林老师的一番心血不是转眼成空了么？

“老夫人，时间来不及了，就借在下二百精兵即可。”林开元也不说到了南京就把二百人还给你之类的话，他早就存了将这些厉害人物倾吞的心思了。

秦良玉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她转头对马嫣然说：“我这二百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现在我身边能镇住他们的也只有你了，你就带着他们护送瑞王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