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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节 律法(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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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议论起来,以丰州目前的人才要创新出一部律法,这谈何容易,适用《大明律》确实是条捷径,然而鄂尔泰说得对,丰州已错过推行《大明律》的时机,创业之初也许可以,现在却有些晚了——丰州推行的无贵贱、不奴役、自由平等,以及农牧工商并进、同族异俗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想走回头路更难。

“《大明律》非丰州之选。”大同参议朱以谦终于说话了,话一出口就让一个劲朝他使眼色的李槐、杜宏泰大失所望——在丰州实行《大明律》,将其一举纳入掌中,这当然是朝廷最希望的,但朝廷的官员绝对不傻,蛮夷之地推行大明律法谈何容易,这块烫手的馅饼至少现在还不能拿,维持现状不生事才是万全之策,张宗衡和朱以谦绝不会脑子一热给自己找麻烦。朱以谦瞟了李榆一眼继续说道:“我朝律法精深浩大,非精通律法之干吏不能通晓,即使进士、举人出身也莫不挠头,丰州读书者有几人?习学律法者又有几人?律法不通而妄用,岂不是自取大祸乎?”

李榆的脸有点红,朱以谦说的是实话,丰州读书识字的人太少,包括他本人也经常写错字,卫所以下理问、断事及陪审官目不识丁者更是大有人在,别说用《大明律》断案了,揪着耳朵教也学不会。

李富贵缓缓说道:“《大明律》也并非良法,太祖皇帝以为律法既定、不宜轻改,令其子孙守之,群臣有稍议更改,即坐以变乱祖制之罪,因此《大明律》历代相承、无敢轻改,时变境迁而律法二百余年不变,岂非刻舟求剑乎?自弘治朝起就不得不颁布《问刑条例》加以变通,以后各朝也汇编断例诏告天下以补其不足,太祖自以为简当扼要的律法早已体态臃肿、杂乱无章,反为奸恶墨吏所趁用以鱼肉百姓。况乎,《大明律》明承《唐律》,实则暗习《元律》之严刑峻法,比如,列入正刑的凌迟处死比前朝诛杀更广,人犯本人凌迟,其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叔伯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皆可斩,正刑之外还有杂刑,其暴虐残酷耸人听闻,如诛族、炮烙、剥皮、剁指、枷号等,而廷杖之刑更是极致,大明皇帝可以肆意当廷杖责大臣,其以臣下为奴乎?太祖首创之奸党罪更是千古笑柄,其用意本是防止大臣结党危及皇权,不料反逼着朝臣们结党自保,奸党帽子满天飞,大明党争之祸更甚于历朝历代。《大明律》非治国安邦之律法也,实为朱氏看门守护之家规矣,大明今日之衰败实起于《大明律》,诸位还想在丰州推行《大明律》吗?”

李富贵的话把大家吓住了,反对适用《大明律》的声音不绝于耳,朱以谦又不吭声了,丰州大逆不道的言行历来有之,他早就习惯了,就当没看见没听了,偶尔自己也跟着发一顿牢骚。他本举子出身,年过五旬才当上参议,再混几年就可以退职返乡,何必自己寻麻烦。让朱以谦感兴趣的反而是李富贵,此人自称以前以抄书维生,穷困潦倒才流落关外,其他的一概不说,如此才具干练的人,入朝为官也不足为奇,却非要说自己是盲流,鬼才相信呢,朱以谦觉得这家伙八成是朝廷的逃官。

“最近研习经史,发现元律有些思路非常有趣,如鼓励工商、烧埋银、约会议案、民刑适分、以例代律等。”鄂尔泰又开始吹嘘他的祖先——大元也是草创于苦寒之地,初期除了一部汇编成吉思汗训令的《大札撒》之外,基本也是无法无天的状态,统一天下后才颁布第一部律法《至元新格》,以后又有了《大元通制》、《至元条格》等,元律承袭宋法鼓励工商,国库充盈而百姓负担大减,有元一代得以真正实行轻徭薄赋;烧埋银则把减刑、赎刑推广到民间,百姓可以交烧埋银以减轻罪过,如此既能减少死刑滥用,也可安抚苦主家人;官员审案如涉及异族、异藉,即召人犯同族、同籍直属上官一并议案,以保证处罚公平;而民刑适当分离更是首创,如禁止军司受理民事纠纷,官府一般不予收押原被告,老弱者准其请人代理诉讼等,百姓狱讼之苦大为减轻。

鄂尔泰也承认,大元律法确实立法粗糙、散乱无章,主要以断例代替律法,而且执法过于宽纵,但既无能力订立律法,断例决案也比无法可依好吧,丰州目前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也许借鉴元律才是丰州解决困境的出路。

鄂尔泰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一片反对,杜宏泰马上说道:“不可,元律推行各族贵贱有别,以其蒙古一族独尊,欺压其他各族,且通行驱口制奴役人民,其刑罚也是野蛮残酷,这与我丰州治理之策格格不入,而中原之邦历来推崇依法治国,律法远胜夷族,尤以大明立法精妙,大断事如何能去精而求暴虐?”

“哪有那么简单,所谓贵贱有别也得看人,蒙古人奴役汉人自然有之,但元时也有汉人贩卖蒙古人为奴,你听说过吗?”鄂尔泰摇摇头,瞟了一眼杜宏泰继续说道,“其实律法从来都是权贵之人所订立,其用意也必然是保他们自己的权势,汉人跻身大元权贵之列,一样可以奴役他人,而蒙古人一旦穷苦没落,也必然受到奴役,你们汉人赶走我们,换了个同族的朱家当皇帝,难道就好过了吗?明国太祖说过元律过于宽纵,所以要以威猛治国,明国历朝诛杀、欺压百姓之暴虐尤胜于我蒙元,立法精妙却不求良善,如此依法治国又于国于民何益,大明之今日就是明证。”

杜宏泰愤怒了,立刻站起来与鄂尔泰争辩,丰州的官员们也分为两派,互不相让吵成一团,原先的丰州律法话题变成明律与元律、汉法与夷法之争,朱以谦反倒像局外人,和几个听得昏昏欲睡的粗货悄悄聊起家常。李榆向杜文焕、赵吉使了个眼色,趁机溜出了大堂,马光远、特日格马上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留下一群文官大吵大闹。

“杜帅怎么不说几句?”马光远打着哈欠问杜文焕。

“我是武官,懒得听他们的屁话,我们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杜文焕答道——他早不耐烦了,大明自己就乱成一锅粥,杜宏泰、李槐这伙读死书的家伙还去捧《大明律》的臭脚,还有鄂尔泰,哪壶不开提哪壶,汉人能够接受元律吗?要不是碍于新来乍到不便说话,他真想把在场的人都臭骂一顿。

丰州官员在大堂里昼夜争论不休,一连吵了几天架,李榆和赵吉、杜文焕等人躲在赞画处不闻不问,他们关注的还是金军的动静,提塘司转来巴克的情报,西拉木伦河已出现金军与蒙古各部大规模集结的迹象,但攻击方向难以确定。赞画处商议后,决定以临时集训为名,命令蛮汉山大营以及四卫守备所各自集结五百步卒整训,另再各征调五百精锐骑兵开赴野马川交给赵吉整训,杜文焕认为这样可以未雨绸缪,必要时只要将整训部队补充到各营,营兵数量可以迅速扩大到一万人,而大统领府手中也有了一支机动力量。

正在这时,那木儿和韩霖到了蛮汉山,李榆大喜过望,亲自出营迎接,现在正是用人之时,那木儿聪明好学,忠直可信,是丰州创业元老,韩霖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才学过人,又熟知西学制器及建造之术,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此时能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高神父怎么没来,他老人家最近可好?”李榆边走边问,引俩人进了书房。

“高神父年纪大了,这段时间连续奔波病倒了,我们把他送到绛州安顿好才赶来,否则早就该到了,”韩霖说着进了书房,把一只木箱打开,取出其中的物件,微笑着对李榆说道,“高神父一直挂念着大帅,等身体好了一定会来,京师的汤若望神父也非常仰慕大帅,有机会他也想见见你。”

那木儿解开绸布包裹,得意地对李榆说:“汉民,快瞧瞧吧,汤神父、高神父还有礼物,这支千里眼你一定喜欢,还有这只报时的座钟,做工也精妙无比,都产自万里之外的泰西,在明国有钱也无处买。”

李榆兴奋地像个孩子,抚摸着礼物爱不释手:“太好了,替我谢谢两位神父,这支千里眼比老马的还漂亮,它怎么可以拉长?咦,座钟里的小马会自己跑呀,它不会累吗?”

韩霖向李榆说明千里眼和座钟的用法,然后摇着头说道:“泰西制器之术极为精妙,非通晓西学且手艺精湛之能工巧匠所不能为也,很多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清楚,亚当这次带回一百余册西学书籍,细细研读也许能略知一二。”

李榆玩够了新玩具,才坐下与韩霖、那木儿谈起丰州正发生的律法之争,丰州俨然是国中之国,依法治国是必然趋势,不可能继续无法无天,他向韩霖请教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大明律》肯定不可再用,大明今日之衰败已证明其律法存在缺陷,而元律过于粗糙,公然以本族欺压异族,挑起一国百姓相互仇视,也绝不可取,至于唐宋律法与当今现状不符,也无需加以考虑,”韩霖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也许讨论律法毫无意义,治理一国或一地方,律法只是皮表,奉行何种治理之策才为根本,治理之策合乎天意人心,其律法也必然公正清明,依法治国不谈也罢,而治理之策有违天意人和,其律法则会污浊不堪,比如以国为其一家、一族或一团伙之私产,则必然谋国以私,从而导致法度混乱、民心离散,最终走向败亡,所谓依法治国也不过是恐吓百姓继续任其鱼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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