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宫廷巫师（1/2）

德尔人一天吃两顿，早餐和晚餐，中间隔了很长时间，不是那么好捱的。所以有条件的家庭会吃午餐，也算中产阶级的典范行为。

晚饭在夜晚吃，围着篝火喝酒聊天，等喝到兴起，再吃主食。

格列布有了自己的职业，就算成年人了，可以喝酒。而年轻的车夫失业了，不能喝——这个事实让他屈服了。

于是话剧团多了一个新人——骆驼祥子。

骆驼祥子一米八出头，血统上不是纯正的德尔人，虽然他健壮、耐寒、一头金发，但铁青色的眉毛和碧绿的虹膜说明他的祖上有同高原干诺人的联姻史。

五个人带着酒来到蜜蜂酒店的餐厅，里面是一个个石头大盆，点着熊熊篝火。篝火边是一把把木制大椅，披着柔软的兽皮。

他们来得挺早，挑了一个角落的篝火堆，团团坐好。

王庞把身后的窗户关了——开始下雨了。

照例把酒放在篝火边，乘着酒尚凉，大家开始聊天。

王庞问新人骆驼祥子：“对这里熟悉吗？”

车夫祥子一直盯着篝火盆边的蜜酒，这时回过神来：“哦，是的，当然，”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在凯曼生活了十六年，直到前年我的爷爷死了，主人家就把我遣返乡下了……”他有些低落，“您是清楚的，没了爷爷我什么都干不成……”

王庞心想：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但还是安慰他：“别难过，祥子，你现在是个大人了，有了自己的工作……”王庞看了看阿格达他们，他们纷纷点头，神态轻松，“……你现在是我们的一份子，不必为了往日的悲伤而难过。”

车夫祥子低头看着蜜酒。

气氛沉默下来。

达列布瑟大声说：“行了行了，不要像个孩子似的，喝起来！蜜酒的芳香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来用餐的人多了起来，所有人开始喝酒、吵闹，就像酒席上的人们，德尔人每天都这么热闹。王庞猜想这是一种用于增强凝聚力的社交仪式。

有人开始弹奏一种弦乐器，熟悉的调子，又是那首祝酒辞。

起先人们沉默着听演奏者弹唱，后来开始跟着打节拍——有的拍掌，有的拍腿，有的跟着哼唱。

气氛是越来越热烈的，王庞怀疑到了结尾，所有人一定会开始跳舞。因为所有人都渐渐站了起来——不论德尔人还是干诺人，不论蜥蜴人还是猫人，抑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种族，所有人或非人，都哼着这首古老的祝酒辞。

果然，最后一句“让我们跳起来”后，餐厅里“哄”的一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欢乐的“暴动”。人们围着身前的篝火，手拉手，脚步轻快地转着圈。

喧嚣声几乎掀起屋顶，王庞感觉到了，餐厅里躁动的情绪像火焰，热烈奔放。

王庞被阿格达和格列布拉着跳起古朴的踢踏舞。

气氛一直很好，虽然是几个圈子，但如果想加入任何一个都不会有人阻拦。

到了后半段，一分分分量十足的食物被一个个健硕的德尔侍应抬了上来——这些是免费供应。人们跳舞累了就吃点东西喝几口酒，等休息好了继续跳。

王庞心想：那几个强盗如果没有被我打死，说不定现在也在跳舞。

他其实还是挺欣赏这些强盗的血性，他们是真正的德尔汉子——这也是他们悲剧的根源，如果他们求饶，王庞也是会放过他们的。不过他们或许早就有死在某场战斗里的觉悟了，所以王庞赐予他们属于战士的终场也是遂了他们的心愿。

达列布瑟说过一句“真正的战士会回到海德辛的怀抱，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至于懦弱者，他们不值得同情。”海德辛，意为永恒的战场。德尔人真是死了都要砍人。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地球上估计都天亮了，晚餐结束了。

餐厅里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有回房间休息的，有在大厅里闲转的，突然有人一句“雨停了”，一大群人涌出店外。

王庞随着人流来到街道上。

雨后，夜半的空气微凉。

还是有几朵残云，但已经露出繁星、双月。

乌云和星云交织，巨大的红色月亮在云层后露出身影，投下万古不变的红色月光。

天边白色的电流曲折着延伸在乌云的阴影里，照亮黑夜里“环”的伟岸身影。